“這個問題,你必須給老娘說清楚——”


    又是無數唾沫濺到金鋒臉上,金鋒拿起石桌上的紙巾輕輕擦臉,輕聲說道。


    “沒你想得那麽嚴重。我,就是找戰神老英雄說說,把李旖雪救出來。”


    這句話聽在葛芷楠耳裏讓已經平複不少氣的葛芷楠一下子炸了。


    “你他媽……”


    葛芷楠氣得腦袋都要爆炸,緊緊的閉眼,緊咬著的牙齒全部爆露出來,滋滋作響。


    顯然,葛芷楠氣到了極點。


    罵到了你他媽之後,下麵的話葛芷楠卻是再沒罵出來,頹然喪氣,搖搖頭,靜靜的看著金鋒。


    嘴裏顫抖的問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李旖雪是不是?”


    金鋒沒有說話,輕輕的抽出一支煙,摸出一包酒席供應的火柴。


    噴出一大口濃濃的煙霧將自己沉浸其中。


    半響,金鋒抬起頭來,直麵葛芷楠,靜靜的說道:“該說的,我已經全部告訴過你……”


    “謝謝葛家對我們四兄弟的救命之恩,我金鋒,他日一定,百倍償還。”


    聽到這話,葛芷楠玉臉刷變,倔強的歪著頭,死死的看著金鋒,嘶聲叫道。


    “你,還是不是還在恨我,恨我們葛家,恨我們不敢給你出頭……”


    “是不是?”


    金鋒垂下眼皮,低低說道:“每個人在每個不同時候會做出不同選擇……”


    “我,對你,和你們葛家,隻有愧疚,沒有怨恨。”


    葛芷楠芳心一震,猛然扭過頭去,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金鋒抽著煙,輕輕的說道:“原本我的想法很簡單,平平淡淡,快快樂樂的活下去,但現實卻逼著我,讓我做出改變。”


    “可能,這就是我的宿命。”


    “我想這個世界應該有公平,更應該有正義。所以,我今天來了。”


    “我要找戰神老英雄,要一個說法。”


    葛芷楠冷笑流淚,大聲叫道:“你,你簡直就是愚蠢,豬腦子!”


    “自不量力,自不量力!”


    金鋒淡淡說道:“對。我就是自不量力,但,凡事都有一個底線。”


    “他身為戰神,縱橫疆場,嫉惡如仇,我想,他應該會給我一個說法。”


    葛芷楠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金鋒的鼻子,用力想戳,又收了回來,憋了好久,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說歸說,你別惹事。聽見沒有?”


    “剛才在鑒寶那裏,你個混蛋把所有鑒寶大師都得罪光了,老娘全看見了。”


    “少他媽出風頭。待會見到戰神老太爺,撿起好聽的說,最後再說你事。”


    金鋒低垂頭,輕輕嗯了一聲。


    葛芷楠冷哼一聲,指著金鋒叫道:“還有。叫二狗子別搗亂,更不要瞎逞能……”


    “這裏的警衛……連戰狼跟特科都惹不起……”


    “殺人不見血,更不犯法!”


    說完這話,葛芷楠指指金鋒叫道:“記住了!”


    金鋒輕輕點頭,看著葛芷楠短發青春的模樣,輕輕說道:“謝謝。”


    葛芷楠冷冷的看著金鋒,心裏又是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想哭的感覺。


    這時候,一個柔柔糯糯的聲音傳來。


    “金先生,你在這?”


    “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葛芷楠驀然回首,微微一怔。


    隻見著一個高貴如女皇一般的女孩靜靜的站在自己身後,麵露淺淺的微笑,儀態端莊大方,讓葛芷楠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女孩看著葛芷楠,輕輕頷首微笑,儀態萬千。


    葛芷楠上下一打量這個女孩,莫名的生出一種仇恨,也不搭理這女孩,腳下卻是不走。


    金鋒長身起立,衝著女孩點頭,輕聲說道:“安總你好,又見麵了。”


    女孩是神州最富裕的女人之一,安庭葦。


    安庭葦現在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呢絨長款風衣,風姿綽約,氣質更顯高貴。


    腳下露出白皙纖纖的小腿,令人遐想無限。


    “你好。金先生,你現在方便嗎?”


    安庭葦上前來,主動伸出手,淺笑盈盈,眼中卻是帶著一抹急切。


    金鋒微微愣了一秒,隨即伸出手去,跟安庭葦握手。


    安庭葦的手很軟,柔若無骨,如青草一般柔軟,卻是很冷。


    握住安庭葦的手,金鋒有些疑惑,禁不住嗯了一聲,手心微微用勁,將安庭葦的手握得更緊。


    這時候,葛芷楠重重冷哼。


    看著金鋒緊握這個女孩的手不放,也不知道為什麽,心頭一下子就升起了滔天的怒火,一股子熱血直衝腦門。


    心裏一下子就跟被一把刀子刺進來似的,痛得來呼吸都難以維係。


    一顆心就像是有人拿著鋼刷不停的無情的刷來刷去,一顆心被刷得稀爛。


    跟著就是空落落的,好像一個小孩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整個人的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驀然間,葛芷楠猛回頭,再看金鋒……


    一瞬間,葛芷楠揚起頭來,一顆眼淚不爭氣的湧出眼眶。


    喜歡一個人,跟他天天在一起,過一輩子是這樣……


    喜歡一個人,哪怕一輩子隻看一眼,也是這樣……


    安庭葦詫異的回頭,看看大步走遠的葛芷楠,露出一抹疑惑。


    隨後安庭葦轉過頭來,輕聲說道。


    “金先生,麻煩請你給我看下,這是我們家給戰神老太爺準備的禮物……”


    “剛才孔凡勤孔大師給我鑒定,說是贗品。”


    “父親叫我來找你……”


    安庭葦給了自己一個進入別墅的名額,這個情,金鋒必須還。


    金鋒輕輕點頭,接過安庭葦手裏的盒子。


    長條盒子裏,放的是一卷古畫。


    古畫是絹本畫,也就是在絹帛上做的畫。


    神州的古畫的材質一般分為三類,一是紙本,二是絹本,三是綾本。


    絹本和綾本都是絲綢織物,在沒出現紙張之前,古代的繪畫和書法以及各種史料的記錄都是在絹本和綾本上完成。


    紙本的字畫保存時間比起絹本來說要差一些,因此在明清以前,很多的字畫都是絹本所做。


    一是絹本畫效果非常好,二是裝裱之後保存的時間也非常久。


    眼前的這幅畫還沒打開,金鋒就從露出來的一小卷的背麵認出來,這是一幅明早期的絹本畫。


    絹本有些發黃發暗,這是長年的沉澱和歲月的磨礪。


    凝聚最大目力,完全能清晰的看到絹本的材質和雙絲線的織造結構。


    視線移動到裱軸上,金鋒微微一愣。


    裱軸是木質圓條,時間的侵蝕使得木質軸條已經黑得不成樣子。


    輕輕一摸軸條,金鋒嗯了一聲。


    這是檀香木的畫軸軸頭,非常少見。


    檀香木在神州隻有天東省與寶島才產,也是少量,屬於比較珍貴的木材之一。


    在古代,檀香木可是數一數二的畫軸軸頭不二之選。


    因為檀香木有奇香,能辟濕氣能驅蟲,且開閘有香氣,保存時間非常的久。


    在古代,除了用一係列的名貴木材做軸頭之外,還有用玉、有牛角、用其他物品做畫軸。


    但最好的還是名貴木材,因為一個好的畫軸能更大限度的保護好畫卷。


    看到軸頭是檀香木的時候,金鋒嗯了一聲,不是肯定,而是現出一抹困惑。


    絹本的年代是明朝早期,而檀香木卻是在明中期,這幅畫……


    有些問題。


    “安總,這畫什麽來路?”


    聽到金鋒的詢問,安庭葦輕聲說道:“我父親同他老戰友那裏換的。”


    “他老戰友祖傳下來,那些年被撕成了幾瓣,後來找人修複。”


    “五年前,他兒子要買房,就把這畫賣給我父親。”


    “我父親用魔都一套房換了這幅畫,也算是盡了戰友情。”


    金鋒點點頭,扯了兩張紙巾擦拭幹手心的汗漬,輕輕取出畫來放在桌上,拆開絲綢包巾。


    這是橫軸畫卷,樣式和規格雖然跟金鋒的預想有些差別,但真偽還得先看了再說。


    右手墊著紙巾,輕輕摁在一隻畫軸軸頭上,左手往左,輕輕的一撥。


    畫卷就這麽輕輕的打開了十公分。


    眼前是一片留白空白,絹本顏色底色是綾本,泛著規整的點點銀光。


    綾本本身是很柔軟的材質,一般都是用來做絹本和紙本的裝裱。


    綾本也是有畫匠畫師在上麵作畫的,但很少有保存下來的。


    倒是在兩漢時期的大墓裏有過綾本畫卷的出土,卻是爛得一逼,完全沒修複的可能。


    頭層絹本,底層綾本,絹本是明代早中期的,大開門沒得說。


    十厘米的留白處卻有些讓人不解,於是,金鋒左手再次往左滑動了五公分。


    一個淺淺淡淡的畫麵出現在金鋒眼中。


    那是一處河邊的一角。


    一股撲麵而來的巍峨遒勁映入眼簾。


    兩棵樹歪歪斜斜的長在河邊上的峭壁半腰,森森然然,配上瘦骨嶙峋的山崖怪石,一下子就把人帶進了這幅畫卷之中。


    怪石之上,濃墨重重,突兀大起大落,看得人一陣心悸。


    兩棵不知名的野樹歪歪斜斜,卻是遒勁自然,樹上的針葉宛如一根根尖針,躍然紙上,犀利非凡。


    看到這裏,金鋒已經不用再下去了。


    左手一動,輕輕卷回畫卷。


    忽然間,一道暗金色的光芒閃入金鋒眼簾。


    一根烏黑的拐杖輕輕的搭在了金鋒的手臂之上。


    “嘿嘿,小子,那麽好的畫不多瞅會兒?收起來作甚?”


    安庭葦聞言一怔,偏頭一看。


    隻見著,石桌左邊、金鋒對麵一米之外,一個特製的輪椅之上,坐著一個仙風道骨般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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