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苗站在原地發呆了一會兒,正想跑出客棧大門去找呂鏢師商量。突然“嘩啦”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捕獸籠從裂開的天花板上掉落下來,將鄭苗困住,而後重新升起,在二樓的走廊上一路滑行,將鄭苗傳送到一個不起眼的房間門口。


    鄭苗聽到滑動聲沒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用捕獸籠拉到了一個門口寫著“禁”字的客房門口。


    這是什麽鬼地方?客棧裏的禁地?死亡禁地?就在鄭苗胡思亂想的時候,客房的門突然開了,那個妖嬈的掌櫃“黑玫瑰”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一臉哂笑地道:“羅胖子,又來了一個!”


    “得嘞,等我們把剩下的幾個都關起來,就可以去跟尊者邀功了……”客房內傳出羅胖子沙啞的聲音和拖動鐵籠的聲音。


    鄭苗的心髒猛地一緊,腦子嗡嗡作響,羅胖子說的那些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她思緒完全斷篇。隻記得羅胖子提到的“尊者”二字,她立刻想到了夜幽盟,難道這裏也是夜幽盟的地盤。那哥哥和七七、若雨他們豈不是很危險?怎麽辦呢?怎麽跟呂鏢師取得聯絡,好讓他帶人來營救自己和哥哥他們呢?


    鄭苗的心裏亂成一團,心念如電光石火般流轉,突然她看到了自己手上帶著的手環,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一時間心裏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對,就用手環來通知呂鏢師救人!


    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手環,而是她們三姐妹一起研發的智能定位報警手環。一旦佩戴者身陷險境,隻需輕輕觸摸手環上的紫色珠子,便可以自動報警,並將位置信息和周邊環境信息傳輸給接收者。


    臨行前,蘇七七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枚這個手環,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鄭苗想到這裏,頓感心安了一些,趁黑玫瑰不注意,她忙偷偷伸手去觸碰手環上的紫色珠子。一道微弱的光芒亮起,閃爍了幾下,又恢複原狀。


    客棧門外,歐陽琦已經完全清醒了,正在神采奕奕地和呂鏢師閑聊江湖上的一些八卦新聞,聊得正起勁,突然感覺到手腕上的手環亮起了紫色的光芒。他和呂鏢師都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


    “糟了,少總鏢頭他們出事了……”呂鏢師一邊歎氣,一邊招呼兩名趟子手過來保護歐陽琦,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帶著另外幾名趟子手向客棧大堂奔去。


    客棧裏,黑玫瑰也察覺到了鄭苗手上的手環發出的奇異光芒,露出一臉驚異的表情,而後馬上招呼羅胖子,告訴他這一突發狀況。


    隨後,兩人一起將鄭苗用粗繩捆了起來,沒收了她的異能手環,又用黑布蒙上她的眼睛,將她鎖進了那個寫著“禁”字的特殊客房裏。


    兩人忙完這一切,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儀容,匆匆下樓,在大堂裏坐等蘇七七的同伴送上門來。


    呂鏢師和幾名趟子手闖進客棧大堂的時候,隻看到黑玫瑰和羅胖子二人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張還算幹淨齊整的桌子前自斟自飲。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雙方沉默地僵持了一會兒,呂鏢師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問道:“你們把我朋友弄到哪裏去了?”


    黑玫瑰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慢騰騰地放下酒杯,風情萬種地站了起來,嬉笑著道:“這位客官,我這裏是客棧,不是育嬰堂……得一天到晚看著客人……而且我這店裏每天來來往往的客人那麽多,我怎麽可能都記得住?怎麽可能管得了他們去哪裏?”


    “你,我朋友剛才明明在你們大堂裏,突然失蹤了,肯定是被你們使了什麽詭計,藏到哪裏去了……”呂鏢師憤憤地回道。


    黑玫瑰卻絲毫不惱,而是端起酒杯,款款地走到呂鏢師的麵前,將呂鏢師打量了一番,而後輕浮地笑道:“這位小兄弟長得一表人才的,就是腦子不太靈光……你硬要說我們把人藏起來了,那也沒辦法……有本事你們自個找去……”說著輕笑了幾聲,又走回桌旁,對還在悶頭喝酒的羅胖子說道:“羅胖子,你招待一下這幾位客官,我累了,去樓上歇歇……”說罷,扭著玲瓏有致的腰身往樓梯走去。


    羅胖子斜睨了一眼她的背影,不滿地皺了皺眉,而後看向呂鏢師等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幾位客官請坐,有什麽事喝了酒慢慢說……”


    說著,便去鄰桌取來幾個空酒杯,一一斟滿,示意呂鏢師等人一起坐下飲酒。


    呂鏢師心中焦急,哪有心情喝酒,便生硬地拒絕了,繼續追問道:“我朋友在哪裏?”


    羅胖子聞言愣了一下,繼續裝傻道:“我就一個打雜夥計,什麽也不知道。你們有什麽事情找我們掌櫃的去……”說罷,他便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而後隨手拿起一塊抹布,作勢要收拾桌麵。


    呂鏢師身後的一名趟子手看不下去,上前奪過他手上的抹布,厲聲叫道:“你少在這裏跟我們裝蒜,我們的人剛才在大堂跟你們起了衝突,然後就不見了……定是遭了你們的毒手……你們再不把人交出來,我們就去報官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呂鏢師也清了清嗓子,忍住怒氣,一字一頓地道:“最後問一次,你們把我的朋友弄到哪裏去了?”


    羅胖子見呂鏢師等人似乎要動真格的,心裏有些忐忑起來,在心底暗暗罵了黑玫瑰幾句,而後強做鎮定地答道:“幾位爺,我真沒招惹你的朋友……”


    呂鏢師見他依舊冥頑不靈,徹底動了怒,一把掀翻了桌子,又幾下製服了羅胖子,將他鉗製住,交給一位趟子手看著。而後帶著其他人直奔二樓客房,挨個房間搜尋蘇七七等人的下落。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呂鏢師仍然撲了個空,不僅沒有找到蘇七七等人,連謊稱上樓休息的掌櫃黑玫瑰也不見了蹤影。


    呂鏢師等人一下子沒了主意,幾人漫無目的地在二樓又裏裏外外尋找了幾遍,依舊一無所獲。一時間,呂鏢師等人都有些喪氣,隻好回到大堂,準備從羅胖子口中撬出蘇七七等人的下落。


    誰知,他們下樓一看,羅胖子和看守他的趟子手也不見了。原本羅胖子和看守他的趟子手所在的地方多出了一片焦黑的痕跡,湊近去看,隱約可見兩個扭曲的人影。


    眼前的發現讓呂鏢師心裏更加忐忑起來。其他幾名趟子手也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心悸。


    就在他們左顧右盼,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浪從四麵八方撲來。


    “不好了,著火了!”站在呂鏢師身後的一名趟子手失聲驚叫起來。


    呂鏢師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熊熊的烈火已經封鎖了客棧的各個角落,火舌快速吞噬著木頭與油紙混合而成的門窗,並快速蔓延到眾人的腳下。


    “呂大哥,怎麽辦?我們會不會葬身火海?”


    “呂大哥,快想辦法……我眼睛都被煙熏得睜不開了……”


    “呂大哥,火太大了,屋子快塌了……”


    聽著身後弟兄們無助的哀求,呂鏢師也是心急如焚。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而後快速脫掉外衫,抓起桌上的酒壇子,將剩餘的酒全部淋在了衣衫上麵。而後抓起衣衫,帶領眾人朝客棧大門衝去。


    他一路疾走,不停地用濕漉漉的衣衫左撲右甩,清理出一條狹小的通道,讓其他趟子手先退出危險之地。直至確認其他兄弟都已安然退到客棧外麵,他才扔下已經被燒得破爛不堪的衣衫,準備跨出客棧大門。


    這時,客棧大門上一根還在燃燒的木梁掉了下來,一下子將呂鏢師壓倒在地。他努力地掙紮,卻無法動彈半分。一股無助的感覺漫入心頭,呂鏢師的眼裏泛起滿滿的絕望。


    就在這危急時刻,原本已經逃出客棧的幾名趟子手見狀,隻猶豫了幾秒,毅然返回搖搖欲墜的客棧大門內,幾人一起擼起袖子,使出渾身力氣,試圖抬起被燒得發燙的沉重木梁,將被困在木梁下已然奄奄一息的呂鏢師救出來。


    就在大夥緊張地救人的時候,一個黑影悄悄地飄落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靜靜地觀望了一會兒,彈指射出了幾道鋒利的暗器。


    在“嗖嗖嗖”的冷嘯聲中,幾名趟子手紛紛倒地身亡。被壓在木梁下的呂鏢師也重傷昏迷了過去。


    黑影再次移動起來,飛落在馬車旁,將在馬車中嚇昏了的歐陽琦拉了出來,扛在肩上,轉眼便消失在不遠的街角。


    火光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又有一批人馬趕到了客棧前。為首的老者緊張地望著被燒成一片焦土的客棧遺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站在他身旁的兩位年輕後生也是一臉憂慮的神情,喃喃地道:“希望小妹和小川吉人天相……不要有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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