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馬車不大。


    全是神話。


    周離蹲在馬車正中間,抱著膝蓋,包裹放在一旁,神色無常,變化多端,七彩斑斕,絢爛多彩。


    諸葛清靠在窗邊,懷裏黑貓表情生動形象,畢竟很少有貓貓能做出呆滯的表情。而仙子則早已將手伸出窗外,留影石哢搭作響,未曾停留。


    唐莞小臉蒼白地躺在朱淺雲懷裏,而朱淺雲則滿是心疼,溫柔地撫摸著少女的背部,希望能緩解一下唐莞暈車的問題。


    雲白白乖巧地坐在諸葛清的身側,美目流盼,滿是異彩地看著仙子懷裏的黑貓。或許是少女喜歡可愛生物的天性,烏雲踏雪的黑貓很合雲白白的胃口,這讓她時不時想要伸出小手,去觸碰一雙金瞳璀璨的黑貓。


    徐特大自覺地在車箱角落蜷縮成一坨坨,麵對這炸裂的馬娘車,他不但不發表任何意見,甚至連呼吸都想要停止一段時間,使自己通過高度缺氧來進行指定記憶的遺忘。


    畢竟西洋來大明留學的僵屍女騎士變成了馬娘拉馬車這種事實在太過炸裂了。


    “這···不對吧。”


    良久,唐莞抓了抓頭發,暈暈乎乎地問道:“周離,貞德拉馬車真的可以嗎?”


    “要不是知道你現在腦子不好使,我真以為你在玩諧音梗。”


    周離也下意識地抓了抓頭發,歎息道:“反正我看她拉的挺開心的,我不懂,反正不是很懂。”


    “可是···”


    雲白白有些猶豫地說道:“這樣···不會讓貞德女士感到不開心嗎?”


    很難想象,堂堂發聖女僵屍騎士姬,竟然會心甘情願地化身馬娘幫周離他們拉車,而且越拉越起勁。


    “沒有。”


    貞德的聲音伴隨著疾馳的風傳了過來,“很有···意思···哦呼!!”


    當貞德超了第三輛無辜路過的馬車,並且發出了雀躍的呼聲後,周離算是徹底確認,貞德想當賽馬娘並非被人蠱惑或是欺騙。


    她隻是享受這種86上山的快感。


    外國僵屍馬娘在大明無證駕車犯法嗎?


    不對,她就是車的本體,那這算是貞德無證飆車還是無證飆自己?


    看著不知為何突然陷入了沉思與糾結的周離,唐莞伸出腳,輕輕踢了一下周離的小腿,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讓貞德···慢一點。”


    “你真暈車啊。”


    周離有些詫異,“平日裏看你也沒啥事啊?”


    “我哪知道···”


    唐莞癱在朱淺雲的懷裏,小臉蒼白,聲若遊絲:“貞德拉個馬車還超速。”


    誰也沒有想到,唐莞不暈馬車,她隻暈馬娘拉的車。


    “貞德,慢一點。”


    周離無奈,敲了敲車板開口道:“唐莞有點暈。”


    “好!”


    貞德興高采烈地應了一聲,一個緩步急刹,展現出了她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性,順道把措手不及的唐莞甩飛出去,直接砸在了周離的身上。


    “讓我趴一會。”


    用奇怪的姿勢趴在周離後背上,唐莞痛苦地說道:“淺雲···太大了,太軟了,越來越暈了。”


    “不是,關我屁事。”


    周離趴在地上,麻木道:“我就不該讓坐這馬車,我寧可腿過去。”


    朱淺雲有些失落地坐在馬車裏,她低下頭,看不到車的地板,隻有自己的衣服,頓時感覺有些難過。


    一旁的雲白白偷偷地低下了頭,又連忙抬起,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舉動後輕輕拍了拍胸口,臉上也閃過一絲緋紅。


    唯有諸葛清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上京和北梁之間的路不算遠,但絕對稱不上近。因此,這段路給了上京太學準備迎接北梁學生的時間。在通過飛信得知了北梁交換生已經出發後,上京太學就開始派人做好準備了。


    至於是下馬威還是夾道歡迎···


    “你媽的瘋了?”


    一巴掌將提出“給北梁土老帽一個下馬威”的學生扇飛出去,身穿紅色夫子服,留著大胡子的黑黝男人怒道:“這憨貨哪個班的?來個人幫他辦個手續。”


    “辦啥手續?”


    一個學生跑了過來問道。


    “廢話,退學手續,不然我給他辦理遺體回收手續?”


    大胡子男人吹胡子瞪眼道:“北梁乃是我們上京的友好城邦,太學之間更要和睦相處,說出這種話來挑撥我上京太學和北梁太學的友好關係,他什麽目的?什麽人指使他的?你們不好好查一查?”


    “老洪,你別嚇到孩子。”


    著了一身青藍色束腰長裙,麵容秀美的女子止住了一旁準備給同學辦理退學手續的學生,無奈道:“這群孩子是上甲班的學生,不懂事,你理解一下。”


    “哎喲喲,上甲的少爺怎麽還來當迎賓了?”


    挑了挑眉,被稱為老洪的夫子不屑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北梁什麽地方都不清楚,這種人還被派來做麵子工程,真夠丟人的。”


    “行了,老洪,再不濟也是太學的一份子,不至於。”


    一旁的秀美女子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不如離字班。”


    似乎想到什麽一樣,老洪也歎了口氣,“就是可惜了。”


    “聽說這次來交換的學生就有離字班的學生。”


    為了轉移話題,女夫子開口道:“看來北梁挺重視這一次交換的機會。”


    “現在的離字班也就那樣。”


    擺擺手,老洪有些落寞地說道:“岑妹,你不懂,見過最初離字班的那群小子丫頭後,其他的學生怎麽看也就那麽一回事。李老鬼三次得召不入京,就是想重現當年的離字班,結果試了好幾年,連影子都看不見。”


    “洪夫子如此誇讚離字班,為何我卻很少聽聞這幫人的名字呢?”


    抱著雙臂,姓岑的女夫子有些疑惑道:“算算日子,這離字班也應該步入仕途,或嶄露頭角。可我入京五年,地方巡撫一年,卻從未聽聞過離字班的名號,這是何等緣故?”


    “岑姝,有些事情,不問為好。”


    談及此事,饒是洪夫子心思粗獷,眼裏也不免閃過落寞之意,“一群好兒郎,本應是大明的輝月和驕陽······”


    “算了,不說他們了。”


    擺擺手,洪夫子開口道:“就算不是初代離字班,這群學生也值得岑妹你好好學習一下。畢竟是李老鬼那小子親自調教的班級,品行、操守和學識自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那我自然是要學習一下的。”


    岑姝點了點頭,開始期待這個被洪夫子稱讚的北梁太學有著怎樣的獨到之處。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陣金屬交錯音,一輛馬車突然進入到了二人的視野之中。洪夫子連忙收起了方才的表情,換上一副剛正不阿的神態,準備迎接馬車裏的學子。


    而一旁的岑夫子則有些好奇,好奇地踮起腳,好奇地將靈炁凝於眼前,好奇地看向遠方,好奇地看著奔跑的西洋騎士馬娘和她拉的馬車。


    啊?


    岑夫子大腦一片空白。


    在洪夫子的指示下,一條寫著【預祝北梁太學與上京太學友好交換學習計劃成功】的橫幅直接拉開。十幾名身穿學子長袍的儒生站在兩側,皆執學子玉,禮節充足。而在城北的大路上,早已灑上高粱殼和一些米粒,代表著兩個太學之間的友誼。


    洪夫子站在人群最前端,他站的筆直,大紅色夫子服在十月的寒風中颯颯作響。他凝視著越來越近的馬車,眼裏滿是欣慰與期待。


    很快,欣慰和期待變成了震撼。


    不是這他媽啥玩意兒?


    看著大步流星,雙臂擺動,腳步沉穩,飛速奔跑,渾身銀色重甲熠熠生輝,一雙馬耳可愛迷人,兩米高的身材宛如巨人,身上的死炁濃鬱的像是死人的賽馬娘,洪夫子的大腦瞬間過載了。


    啊?啊?啊?


    “停一下!停一下!”


    “哎哎哎!滑了!滑了!”


    車廂裏傳來的聲音讓洪夫子大腦有了些許清明,他吃力地抬起頭,試圖分辨出向自己跌跌撞撞創過來的馬車是幻覺。可惜的是,直到銀色重甲西洋僵屍女賽馬娘騎士姬將洪夫子創飛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這是真實的。


    真實的有點過頭了。


    “壞了,撞到人了。”


    周離一邊在心裏罵著那個王八蛋往地上扔稻殼米粒,一邊翻下馬車準備安慰一下受傷的人。然而當他下了馬車,將地上躺屍的人翻過來後,突然驚喜地喊道:“我超!太好了!不是人!”


    “洪老登,你還活著呢?!”


    “我屮!”


    在聽到那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時,恍恍惚惚的洪夫子直接坐了起來,他驚愕地看著周離,伸出手,沒等拍上去,就被周離拍了一巴掌。


    “想偷襲?”


    周離看著捂著自己的臉,滿是不可思議的洪夫子,樂嗬嗬地說道:“可算讓我打回來了。”


    “你還活著?!”


    聲音有些顫抖,洪夫子連忙起身,拉住周離的雙臂,用力搖了搖,又摸了摸周離的肩膀,在確定這是個活人後,洪夫子狂喜道:“我就知道,你這種該死的王八蛋一定會遺禍千年,死不了這麽快!”


    “我真是謝謝你啊。”


    周離撮了撮牙花子,笑的虛假。


    而此時,周圍的學子們也從方才的巨變中回過神來。他們茫然地看著彼此,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有些人想去攙扶洪夫子,又有人覺得這是一場針對洪夫子的恐怖襲擊,應該稟報官府,眾人亂作一團,竟出奇的和諧。


    一旁秀美的岑夫子則還沉浸在震撼之中,她呆呆地看了看周離,又看了看卸下腿甲,輕敲著潔白小腿的貞德,想說些什麽,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學習北梁太學?


    學什麽?學他們有白馬妖女,還是學他們官路飆馬?


    雲白白提著包裹下了車,臉色緋紅,有些不知所措。一隻黑貓不知何時出現在車頂,燦金的眼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亂糟糟的城門口。朱淺雲攙扶著臉色蒼白的唐莞下了車,唐莞下車直接半跪在路邊幹嘔,差點背過氣去。


    還有個暈車的。


    岑夫子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旁的洪夫子拉著周離興奮地說些什麽,麵前更是殘兵敗將似的幹嘔白發少女。她現在隻感覺北梁太學寄了一車的奇形怪狀之物,用來汙染上京。


    “這位是上京的夫子吧。”


    諸葛清見此亂狀,歎息一聲,從馬車上飄然落下,站在了岑夫子麵前。她素手一揮,清涼的氣息彌散在眾人心中,頓時,原本的躁動與不安瞬間消散,上京的學子們也不再爭吵,恢複了平靜。


    是正常人。


    岑夫子熱淚盈眶,她感動的是這裏竟然出現了一個正常人。她連忙走上前去,作揖,開口道:“在下岑姝,乃上京太學夫子,任靈炁課。”


    諸葛清也回了一禮,開口,便是如清泉溪流般沁人心脾的清冷聲音:“在下諸葛清,北梁太學次夫子,任···”


    停頓了一下後,諸葛清繼續道:“任留影石拍攝指導課。”


    唉?


    啥?留影石拍攝指導課?這是什麽?新的鍛器課?我脫離新時代了?


    岑姝大腦宕機了。


    “好了,周公子,我們還是快些安頓吧。”


    歎了口氣,看向一旁談論狐妖茶館,不約而同發出嘿嘿嘿笑聲的二人,諸葛清無奈道:“不要擠著城門了,還有,大家都在看。”


    “哦哦哦,差點忘了。”


    洪夫子反應的很快,他連忙對著一旁的學子們喊道:“散了散了,今天就到這裏了,剩下的儀式就取消了。”


    頓時,那些學子發出了哀怨的聲音。


    “學分照常算。”


    歡快的氣息頓時彌散開來。


    很快,城門口的學生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了北梁太學的幾人還有岑、洪二位夫子。


    “你這才來是幹什麽的?”


    洪夫子看向周離身後幾人,好奇道:“護送這些學生?”


    “什麽話。”


    周離笑道:“我就是來上京做交換生的學生。”


    “哈哈,你又在開玩笑了。”


    洪夫子大笑。


    周離神色如常。


    洪夫子笑聲逐漸變小,臉色也開始變化。


    周離神色如常。


    洪夫子神色逐漸變得驚恐。


    “你玩真的?”


    “昂。”


    周離誠摯道:


    “我就是北梁交換生,怎麽,你不服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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