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靈體質是一種詛咒。


    同時也是一種祝福。


    服靈的本質,就是吞掉五行之靈成為他們的主人。可五行之靈無處不在,祂們本身也具有意識。所以,祂們也想成為身體的主人。


    因此,每一個服靈人在吞下靈後,都會經曆很長一段時間被五行纏身時期。這個時期對他們而言很痛苦,也很漫長,五行之靈會用各種方式擊潰服靈人的內心,最後占據這具完美的軀體。


    在這漫長的對抗中,若是服靈人勝了,他便有了五靈臣服的體質,從此以後就是一帆風順。


    若是服靈人敗了,那就滿盤皆輸。


    “我贏了。”


    伸出小拳頭,輕輕握了握拳,一道溫和的火光從她手心中閃爍。站在虛無縹緲的白色空間裏,餘穗頗為感慨道:“卻輸了很多東西。”


    周離和唐莞都知道餘穗口中輸掉的東西是什麽。服靈體質從小就容易引來災難,或是火災亦或是洪澇。餘穗的父母曾是朝中官員,父親更是老學究曾經的部下。但隻因為一場詭異燃燒的大火,三歲的餘穗就失去了一個幸福的家庭,隻留下千瘡百孔的她,還有火靈。


    而現在,餘穗終於擺脫了五靈纏身,她成為了這具身軀的主人。可她也因此荒度了十年,失去了父母,又差點失去了讓她能夠從泥潭中掙脫的人。


    周離。


    “知道我當時為什麽被五靈纏身嗎”


    看著麵前的周離,餘穗盤腿坐在地上,笑盈盈地問道。


    “我也想問。”


    早就猴子蹲的唐莞撓了撓頭,“之前在太學的時候我記得你已經開始溫補固元,能夠一個靈一個靈的過關,不會被五靈纏身啊。”


    太學時期,老學究就為餘穗找到了一種秘術,可以封印她體內蠢蠢欲動的其他之靈,在她能夠承受的範圍內慢慢地釋放五行之靈,這樣就能讓她可以麵對獨自的靈,而不是上來就玩宇智波一打五。


    但根據當時唐山鴻的話語來看,餘穗可能很久之前就被五靈纏身,因此一直在青雲寺中封印自身。可諸葛清去了一趟之後,餘穗就破了五靈。


    這劇情發展的有點快吧。


    “嘿嘿。”


    麵對周離和唐莞兩雙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睛,餘穗嘿嘿一笑,俏皮一吐舌,“不告訴你們喲。”


    “哎我”


    周離這脾氣肯定忍不了啊,直接擼起袖子給了唐莞一個後腦勺大巴掌,“我這暴脾氣了真是。”


    ?


    唐莞一臉震撼地看向周離,“關我屁事”


    “我打不過萬穗爺。”


    周離小聲道:“理解一下。”


    “哦,確實是打不過。”


    唐莞點點頭,但很快就跳腳了,“哎不是那關我屁事啊”


    “你那師父人很好。”


    餘穗看向周離,笑容少見的有些恬靜,“她幫了我,解除了我的心魔,才讓我能夠戰勝五靈纏身。若不是她,恐怕過段時間我就會兵解了。”


    “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嗎”


    周離皺起眉,心裏閃過一絲後怕。餘穗的性格他最知道,隨時可爆,說爆就爆,而且還有點自爆傾向。但凡她察覺到五靈纏身必不可免後,她一定會直接把體內的五靈連帶著自己的命一起爆了,絕對不會把身體讓給五靈。


    “為什麽不去找”


    周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餘穗用指尖抵住了下唇。


    “你知道我的。”


    餘穗凝視著周離,輕聲道:“我問了小狐狸,也找了唐岑,但我不會再去北梁的。”


    “你”


    周離瞬間就明白了餘穗的意思,他有些無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為好。


    “那我隻能祝你生日快樂吧。”


    周離有氣無力地說道。


    而就在幾人交談之際,原本渾沌的白色空間也開始被無數的顏色所暈染,一種無力感讓三人閉上了雙眼。


    等到他們睜開眼的時候


    “你醒了”


    周離睜開眼,便看到一個身穿蔚藍色長衣的男人蹲在自己麵前,一臉和善地對他說道:“大秦亡了。”


    周離下意識一個嘴巴子呼了上去。


    唐莞恍恍惚惚地睜開雙眼,聽到聲音的少女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被一根繩子吊在半空中左搖右晃的周離。


    嗯我回學校了


    然後,她就看到一旁蹲在自己身邊,一臉微笑的藍衣男人。


    “你醒了”


    他對唐莞說道:“大漢也要亡咯。”


    唐莞下意識一腳踹了過去。


    很快,餘穗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她茫然地抬起頭,看著被吊在樹上的兩坨人,大腦一時間有些空白。


    這是哪啊


    咋給我幹太學去了


    哦不對。


    回過神來的餘穗看向不遠處抱著雙手,一臉無奈的藍衣男人,警惕道:“你是誰”


    “我是她祖宗。”


    指著樹上的唐莞,藍衣男人沒好氣道:“你們這幫北梁人怎麽如此沒有素質不是上手就是上腳。”


    “北梁人”


    餘穗愣了一下,她的籍貫雖然是蘇州,但她內心早就把自己當做是北梁人了。她沒有想到,麵前的男人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等人的歸屬地。


    此時的周離也反應了過來,他看著那悠然自在的男人,皺起眉,開口問道:


    “唐叁”


    “哎,聰明。”


    伸出一根手指,唐叁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說道:“唐門第一人,正是在下。”


    唐叁如此說,其實是謙虛。


    在他的時代裏,他就是第一。


    天下第一。


    “所以,這是您的秘境嗎”


    周離問道。


    “不。”


    唐叁張開手,展現出手心的一個十麵怪盒。這盒子通體紅黑琉璃色,像是兩座倒扣的金字塔合在了一起。他看著周離,笑道:“這個秘境可不是我能創造的。”


    “這裏,叫做盤古境。”


    唐莞也終於反應過來,現在站在她麵前的,就是她的老祖宗唐叁。


    “老祖宗”


    唐莞呆呆地問道:“你還活著”


    唐叁微微一笑,手中的十麵琉璃盒懸浮在半空之中。周離注意到那琉璃盒的每一麵都有八卦的卦象,每次重疊、交錯、組合都會有一種從未見過的奇異卦象。


    唐叁右手手指微微一動,那琉璃盒開始以一種極具韻律的順序交錯重疊,最後,那琉璃盒浮現出了上兌下離的卦象。


    那一雙流淌著暗沉綠光的眼睛充斥著死亡與昏聵的邊緣氣息,渾身瘦骨嶙峋,卻又給人一種不滅的扭曲感。那狗乖巧地蹲在唐叁腳邊,雙目無神。


    瞬間,周離腰間的符咒開始劇烈顫抖,狗符咒似乎感知到了什麽一樣,拚盡全力地發出熱量。


    “狗就要乖。”


    唐叁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一樣,輕笑著摸了摸一旁怪異狗的腦袋。


    咚!


    一聲悶響響起,周離感受到原本躁動的狗符咒似乎被重擊了一樣,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看。”


    兩手一攤,唐叁對周離說道:“狗是要馴的,不然它會不服。”


    “所以,您身邊的這個也是符咒”


    周離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樣,驚詫地問道:“您是靠符咒活到現在的”


    唐叁沒有回答,隻是嘴角勾了勾。隨後他輕輕拍了拍手,那琉璃盒又一次旋轉了起來。很快,唐叁身邊浮現出了一頭陰陽雙色,仿佛是虛影一般的老虎。


    “顛倒因果。”


    唐叁緩緩開口:“倒行逆施,這就是為什麽聖祖龍會被分為十二魂獸散落天地,每一隻魂獸隻能出現在十二年月中的某一年。”


    緩緩走到了那雙生虎的身邊,俯下身,輕輕揉了揉那蓬鬆的虎頭。看著雙目無神,沒有任何意識的老虎,唐叁對著身後的三人說道:


    “即使被一分為十二,擁有聖祖心思的十二生肖也沒有安生。祂們將自己奉為生肖,意圖重新建立香火寺廟,尋找機會再度重聚,重回聖祖龍。”


    “可惜,漢高祖劉邦斬了十二生肖中的白蛇,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然後,漢高祖用了十二年捕獲了所有生肖,並且斬斷了他們的肉體和靈魂。”


    示意了一下周離腰間的符咒,唐叁手一翻,琉璃寶盒回到了他的手中,“生肖的靈魂化作符咒,散落世間各地。而十二生肖的肉體則被封鎖在了這枚盤庫寶盒之中。”


    “符咒空有生肖的靈魂,因此在使用的時候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副作用。”


    看了一眼腳邊毫無生氣的殉狗,唐叁緩緩道:


    “而失去了靈魂的十二生肖肉體隻能對靈魂生肖,無法出現在現實之中。所以,現在和你們交談的隻是我用殉狗保留下來的一縷靈魂而已,僅此而已。”


    周離這才明白了一切。


    聖祖龍被分為十二生肖,十二生肖隻能在他們的年月裏單獨出現,所以無法聚齊。但他們為了能夠重新複活聖祖龍,選擇了將原本象征著祖龍殘骸的自己化為祥瑞“生肖”,以此來收集香火試圖重新成神。


    但漢高祖劉邦斬了白蛇後就察覺到了這十二生肖的意圖,所以在登基之後,劉邦用十二年的時間將十二生肖一網打盡,隨後將其靈魂與肉體分離。靈魂化為十二符咒,雖然擁有十二生肖的力量,但是都普遍有缺陷。


    十二生肖的肉體被封印在盤庫寶盒之中,擁有十二生肖本體的全部力量,但是卻隻能對靈魂產生作用,無法觸及到現實。


    “原來如此”


    周離這才明白了一切,但很快,一個新的疑惑又出現了。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周離問道。


    “因為十二生肖注定會歸為一體。”


    唐叁收起了原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聖祖不滅,這是天道地法,就算是當年合力斬殺了聖祖的七十二星宿也無法湮滅聖祖,隻能將祂分為十二個存在,但這無法解決根本的問題。”


    “十二生肖每一年都會相互靠攏,祂們會互相吸引。每過一段時間,符咒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出現在你的手裏。或是他人饋贈,或是尋寶得來,甚至是隨意撿到,這就是聖祖命格影響了你。”


    周離怔住了。


    十二枚符咒現在全聚集在周離身邊,他之前一直都以為這不是他的功勞,是狗運的功勞。莫名其妙大路上都能拾一枚符咒,傳說中的鼠符咒也是莫名其妙就被他得到。


    現在看來,這是符咒既定的“命運”。


    “所以,聖祖是好是壞”


    一旁的唐莞敏銳的察覺到無論如何言說,唐叁似乎都對聖祖的存在沒有太多的惡意。


    “這世間很多事情不是好壞就能夠區分的。”


    搖了搖頭,唐叁將手中的盤庫寶盒扔給了周離,淡淡道:“比如說,如果我告訴你們聖祖曾經是黃帝,也是秦始皇,你們會作何感想”


    周離三人沒有言語。


    無論如何,黃帝在曆史上都是一個傑出的王,這是毋庸置疑的。而秦始皇毀譽參半,卻又無人能說他非英才。但若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那就有很多說道了。


    “秦始皇不就是皇帝嗎”


    曆史學差點給老學究氣過去的唐莞發出了疑問。


    瞬間,唐叁的眼神淩厲了起來。


    在老祖宗教育後輩之前,周離搶先幫唐莞解了圍,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這十二枚符咒有封印之法嗎”


    “為何要封印”


    唐叁意味深長地笑道:“你怕了”


    “昂。”


    周離點點頭,誠懇道:“人家怕死了呢。”


    顯然,唐叁被周離突如其來的騷惡心了一下,他調整了一下心態後開口道:“你就不想掌控十二符咒你應該已經使用過了祂們,應該知道他們到底蘊含了何等力量。”


    “它們也會貪圖我的美色。”


    周離一聳肩,“我嚐試過操控這些符咒,一個兩個還好,一旦我符咒用的太多,這些靈魂就想要吃掉我,占據我的身軀。您說,我沒有必要以身犯險,不是嗎”


    唐叁看著周離,沒有言語,片刻後,他一揮手。


    “這枚盤庫寶盒擁有封存、聯通和壓製的功能。”


    將盤庫寶盒扔給了周離後,唐叁笑道:“有了它,你才是真正的十二符咒的主人。”


    “你也不用推辭,這盤庫寶盒並非我物。”


    “是你的故人托我贈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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