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妖的戰爭是怎麽樣的。


    很多人會說,是法術的對撞,是妖氣與靈炁之間的轟擊,是精通妖法的妖怪和無數靈炁師之間的鬥爭。


    但今天的這一幕告訴所有人,當妖怪足夠多,人足夠多的時候,這些都是放屁。


    真正的戰爭,是見血的,是拚刺刀的,是刀與肉交錯割裂,血光漫天的。


    夜斬刀平和地抹掉了那牛頭人的咽喉,一顆碩大的牛頭就這樣直挺挺地掉落在地麵之上。他身後的白衣男人頓時目眥欲裂,手中兩柄短刀直取淺雲的咽喉,雙眼之中已經被妖氣所沾染。


    轟!


    一柄鍛錘從一邊出現,直接將白衣男人的胸口砸出了一個碩大的坑洞。不甘心停留在他的眼眸之中,就這樣,一隻鶴妖死不瞑目地跌落在地麵上。


    這才是戰爭。


    妖法早就已經驅動了,那無數的妖術不斷地撕扯著在場的所有人類。可人類也沒有坐以待斃,對抗妖法的術法早已準備好,三千營的甲士依舊保持著遊刃有餘,在不斷地廝殺中保護著他們身後樓中眾人。


    朱淺雲此時已經被血光所沾染,她就像是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一般,手中的夜斬刀每次揮舞都會帶走一個妖怪的性命。可她卻又無懼於那些隱蔽的刺殺與攻擊,那已經覆蓋了她身體的黑龍鱗會阻擋一切,阻擋···


    情緒。


    沒有癲狂,也沒有殺戮時的狂躁,此時的朱淺雲眼中隻剩下最純粹的殺戮欲望和冷漠。她就像是一尊真正的黑龍一般,手中的夜斬刀就是她的利爪,是她撕碎一切的鋒銳爪牙。


    “刀有問題。”


    看著硬扛下一隻虎妖的重錘,淡然地一抹長刀,將對方攔腰斬斷的朱淺雲,周離凝重地說道:“淺雲的狀態很不對勁。”


    “我不是瞎子。”


    緊攥著拳,唐莞的眼中除了冷靜之外便隻剩下擔憂,“淺雲似乎被那把刀給控製住了。”


    “不一定。”


    周離搖搖頭,似乎發現了什麽一樣,聲音有些發輕。


    “刀好像不是重點,龍才是。”


    龍鱗開始蔓延,不僅限於那少女的肌膚,夜斬刀的刀柄也開始被淡淡的龍血所沾染。此時的朱淺雲隻感覺這把長刀如同手臂一般開始延伸,逐漸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


    龍的低吟。


    朱淺雲聽到了那來自血脈中的低吟,她的眼中逐漸被赤色覆蓋。朱淺雲猛地睜開雙眼,一種難以言喻的低沉龍吟撕裂了整個大堂。


    頓時,那些原本忿怒地衝向她的妖怪下意識地停留在了原地,有一些實力較弱的妖怪甚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滿眼驚恐地低下頭顱,汗流浹背地停留在原地。一些妖怪則掙脫了這種來自上位者的威壓,怒吼著再次投入進了三千營的刀鋒之中。


    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周離看著那些仿佛送死一樣的妖怪,疑惑浮現在他的心頭。


    送死流?


    這妖怪也沒有僵屍形態啊。


    “道長呢?”


    這時周離突然發現,諸葛清不在了。他連忙四處看去,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周公子,不對勁。”


    諸葛清捏著一道火符,神情嚴肅地走向了周離。她看向麵前的二人,開口道:


    “金蛇夫人要的不是成仙。”


    “她想封神。”


    什麽是神?


    仙乃道之盡頭,得道者方能成仙。得道之人往往修身養性,參悟萬法,獨自一人行於天地之間,方能成仙。


    可是神,不一樣。


    想要成神,隻能封神。


    神是眾生願力所凝聚之人,香火、傳承、使命都是成神的關鍵。一個人,想要成神,必須有著他人的期盼與願力,才能將無數的因果牽扯到自己的身上,成為神靈。


    “還真是封神。”


    然而令諸葛清沒有想到的是,在說出這句話後,周離竟然點了點頭,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一般。


    “周公子,你知道?”


    諸葛清驚愕道。


    “有過猜測。”


    周離看著那廝殺的人與妖,平淡地說道:“七顆仙葫蘆不足以彌補金蛇夫人犯下的罪孽,就算我成了,她也成不了仙。所以,她隻能另辟蹊徑,成為神靈。”


    “如果是成仙的話,我能與她有一戰之力。”


    諸葛清滿臉嚴肅,絲毫沒有之前玩攝影時的輕鬆寫意,“可若是她真的汲取了這些妖怪的願力,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妖神,我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神和仙最大的差別,就是神為了信徒可以百無禁忌。


    諸葛清有自信,如果金蛇夫人是為了成仙,那麽金蛇夫人就不可能全力以赴,她必然會束手束腳,自己未嚐沒有一戰之力。可若是金蛇夫人想以妖身成神,一旦讓她得逞,自己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


    保護信徒,可以讓神靈百無禁忌。


    “所以,我們得想個辦法。”


    周離微微攥動著手中的玉葫蘆,眯起眼,輕聲道:


    “再這麽打下去,漢王和金蛇夫人都開心了。”


    “我就不開心了。”


    他們開心不知道。


    但千戶和岑姝肯定不開心。


    因為他們不知道到底該打誰。


    在短暫的遲疑後,千戶救出了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徐玄,還有身中三十六刀刀刀輕傷屁事沒有瑟瑟發抖的徐特大。他看了一眼交戰的人與妖,在短暫的遲疑後選擇了來到三樓,找一下周離。


    岑姝的選擇也同樣如此,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幫助自己的同族,也不知道該不該幫助三千營殺戮自己的同族。在短暫的思索之後,她也選擇了來到二樓之中,帶著雲白白一起找到周離,看看他那滿是汙穢與畜生想法的腦子能不能找到個解決辦法。


    很顯然,他是有的。


    “幾個月前的回旋鏢,最後還是回到了我的手裏。”


    抬起頭,周離看著金絮雕樓的樓頂,感慨道:


    “沒想到,這下有始有終了。”


    “等等,你?”


    唐莞立刻意識到了什麽一樣,臉色巨變。其他人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隻知道周離確實是想到了一個能解決兩方人馬互相廝殺的辦法。


    可惜的是,在短短兩分鍾後,他們就開始悔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阻止周離。


    阻止這個彼樣的畜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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