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宗六人,在天上看到下麵的城池,有些意外。


    數個時辰的搜尋,皆是沒有看到像樣的建築,眾人本以為東鯷島全部都是未開化的蠻夷之地,都打算放棄尋找了。


    沒想到竟然真有城池,規模還不算小。六人一合計,幹脆下去看看,即便天辰祖師未在這裏,說不得能打聽到一些消息。但就怕語言不通。


    六人在西海岸邊一個小山的偏僻之地降落下去,沿著山間小路走了會兒,便走到了大道之上。


    此時天已全黑,官道之上已經沒人了。


    六人放心走了數裏地,便看到了城池的西大門。這個城池居然沒有護城河,一開始眾人想不通,後來豁然開朗,東鯷島孤懸大海之上,就像大夏東南一艘不沉的巨船,還要什麽護城河呢?


    此時西大門尚是開著的。城牆倒是不矮,當有三丈高。從南到北,城牆看起來有五六裏寬,和在空中時估計的差不多。


    離著西大門還有數十步時,便聽到城門左右兩側站崗的一名士兵,指著他們說了句話,隻是大家聽不懂這幾位士兵說什麽。果然怕什麽來什麽。


    六人沒管那麽多,繼續向前走。大不了實在不讓進,就飛進去。之前盡量避免被人看到,倒不是怕,而是不想太高調,畢竟樹大招風。


    自從見識了韋蘇陀、玉龍洞天的老神仙、巫山洞天的白蘇蘇,聽說了林陽仙人,認識了王三,六人越來越謹小慎微。天曉得什麽時候,又遇到一個厲害角色,眾人的運氣不可能總是那麽好。


    大家目視前方,不理會城門側嘰裏呱啦的士兵,繼續向前走。剛剛走到城門下,這幾名士兵上前,攔住了六人去路。


    “你們在說什麽?”


    青衣這暴脾氣上來,衝著幾名士兵怒喝了一聲。本以為士兵會上來打他,沒想到幾位士兵聽到青衣的話,先是大吃一驚,然後立即變的恭恭敬敬,向著眾人抱拳行禮。


    其中一名士兵,一邊抱拳,一邊朝著門內的士兵說了句什麽話,這名門內的士兵,竟然翻身上馬,朝著城內疾馳而去。


    這幾名士兵,分立兩側,對著眾人做邀請大家入城的手勢,臉上含笑,態度來了個大轉彎。


    這是怎麽回事?六人糊塗了。之前嘰裏呱啦,現在反過來異常恭敬。唯一差別,就是青衣怒喝了一聲。莫非一喝之下,這幾名士兵嚇到了?


    既然讓進去,那六人就緩緩走了進去。


    但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幾名士兵,始終在六人前麵,邊向前走,邊頻頻做著請的手勢。城樓上下來幾個士兵,重新駐守在城門兩側。


    六人想不明白什麽情況,便不想了。隨著那幾名士兵邊向前走,邊看街邊的景色。


    向東的大街甚是寬廣,當有三丈寬,估計是這座城池最寬的一條路。大街兩側,每隔十餘丈,便有一條南北走向道路,道路後麵則是鱗次櫛比的小院落。大街是東西走向,和數條寬寬窄窄的南北走向的道路相交。此時不少人家已掌起了明燈。


    六人跟隨幾名士兵,在天上之時便看到的樓閣,此時呈現在眾人眼前。這五座樓閣,純木打造,呈“器”字型排布。四個角各有一座樓閣,每座樓閣約四丈高,八九丈寬。中間乃是一座稍大的樓閣,比四角的樓閣高丈餘,十餘丈寬,通過連廊與其它四座樓閣相通。五座樓閣皆是重簷朱漆,處處透出大夏建築的風格。


    正當六人仔細觀察這幾座樓閣時,居中樓閣的大門打開,裏邊快步走出十人,其中就包括原先騎馬進城的那名士兵。當頭之人,白發朱顏,頭戴進賢冠,皁袍三采,腰束鞶帶。除卻士兵,其餘八人,看起來四文四武,因四人佩有刀劍,而另外四人卻沒有。


    “敢問是故土來人了嗎?”


    遠遠傳來中間這名白發朱顏老者的聲音,很是洪亮,中氣十足。


    “竟有大夏之人?”


    六人聽到來人的話語竟然是標準的大夏官話,不禁訝然。本以為無法和東鯷國的人交流,這下好辦了。


    但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此人來自大夏,否則怎麽會說“故土”二字呢?


    電光火石之間,青衣向前迎了上去,衝著此人作揖施禮,“我等來自大夏王朝”。


    “哈哈,果真是故土上賓,快請快請!”


    “五十餘載,故土終於來人了!”


    白發朱顏老者大喜之情,溢於言表,似是盼望了多少年一樣。忙邀請大家入內。老者轉身,眼角竟然流出了幾行清淚,拿衣襟偷偷拭去。


    六人跟隨這名老者以及身邊幾人,向著中間樓閣走去,幾名士兵則施禮之後,又向著西城門小跑而去。


    穿過朱漆大門,便是一條走廊,向前沿著走廊走上十餘步,又是一個大門。穿過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大殿,頗為寬廣。老者將眾人迎入上座,自己則坐在正中之位。其餘八人,則分座左右兩側。此人竟然是東鯷國君主?!


    “敢問各位故土貴賓,該如何稱呼呢?是如何到得東鯷島?”


    東鯷國君主向著右側落座的眾人含笑問到,此時兩名侍女,正在給六人看茶。


    “回國君話,我等乃是大夏西蜀郡,青山宗道人,因外出遊曆,誤入寶島。”


    青玄長衣而立,向著國君道明來意,但也遮掩了真實意圖。


    “不是國君,不是國君!”


    老者連連擺手。


    “原來竟是來自西蜀郡青山宗!我年幼時,曾在大夏都城臨安,有幸見過貴宗方掌門。”


    “方掌門是我二人的師伯,前任掌門。現任掌門青昊,乃是我二人的師兄,方掌門的弟子。”


    青衣青玄一聽國君竟然見過自己的師伯,前任掌門。大感親切。雙雙起身,向著國君叩拜。四名弟子也忙拜下。


    “快快請起!”


    國君忙將眾人攙起。


    “我名吳炳。我父吳堅,是大夏帝身邊的議郎。二十歲那年,夏帝欲定東海之疆,向北、東、南三向,各自派出五艘樓船。父親作為副統帥,帶領南行的二千人船隊,我則隨父親出行。自臨安都城,錢塘大江出發,沿著東海西岸,一路南行。二千餘裏,沿途靠岸補給,曆時月餘,到達這座東鯷島。”


    原來這名老者叫吳炳,父親竟然是夏帝身邊的議郎。


    “彼時,東鯷島人煙稀少,僅有數萬本地之人。其言語,與大夏福寧郡方言類似,當是千百年來,漂洋過海幸存之人、及其生根發芽的後人。”


    “我父觀此島甚是巨大,南北長八百裏,東西寬二百餘裏。島上山脈連綿不斷,盛產各類瓜果,乃是絕佳的明珠寶地。便決定留下一部分人,在此建城駐紮,教化島人為大夏所用。以防日後域外之敵占領。父親給我留了能工巧匠、各類技師、醫農士兵,共計千人。而我父則繼續帶著船隊,向南探索。”


    “原本打算十載之後,大夏新派人員前來,全體人員更換。沒成想,不知道什麽原因,遲遲未見故土來人,亦是未見我父親的船隊經過。又過了五載,仍是沒有來人。”


    “實際上,見十載之後,大夏沒有來人,於是我們耗費五載時間,也造了一艘大船,大船雖遠遠比不上樓船,但也能滿載百人。”


    “船成之時,派了數十名水師試航,很不幸,大船向西行了不足百裏,便在颶風之下船沉大海,數十名水師也葬身魚腹。自此之後,便絕了造船這個念想,期盼故土來人。這一盼,就是五十載呀。”


    吳炳一邊說,一邊老淚縱橫。


    “船沉大海,讓我們意識到,可能什麽地方出了變故,否則我父不可能棄我們於不顧的,但我不敢往下想。於是我頒布命令,全體大夏人士,可與島上之人通婚,亦可大夏人士內部通婚。隻不過當時留島女子不多,僅二百餘人。多是能工巧匠、織造醫師等人。”


    “同時獎勵婚配生育,拓寬耕織、廣納本地人士入城,開設學堂,普及漢話、漢字。”


    “來島二十載後,東鯷城終於建成。又過了五載,島北二百裏之處,又開始建新城,名曰鯷北城。鯷北城於十載之前已建成。”


    “二城人口共四萬五千人,城外人口八萬七千人。比五十載前剛來東鯷時,多了七萬人。大夏人士後代子女,亦是增加了四千餘人。”


    “東鯷島語言共二種,大夏官語、以及大夏福寧郡方言福南語。此前城門值守的幾名士兵,恰好是說福南語的。他們有些人可聽懂官語,但不會講。學堂還是太少了。”


    “下首八人,乃是一起留下的兄弟,負責工、農、商、教、兵五部。雖比不上三公九卿,身上的擔子亦是相同。”


    “東鯷島共設二城十五鎮,全島官府、各類士兵、醫教等公職人員,共三千餘人。其中,士兵一千六百人,兩城各五百,每鎮各四十。”


    “我等盡量精簡機構官員、士兵,騰出更多的人員和精力,放在建城、教化、工農等方麵。”


    六人茶過三盞,吳炳才講述完畢。


    原來大夏五十載之前的船隊,就是他父親帶領的。吳炳帶著留島的千人,孤獨的奮戰五十載,終於建成二城十五鎮,增加人口一倍餘。為大夏東南海上咽喉之地的安全,立下了赫赫戰功。令人欽佩之至。


    六人念及此處,不約而同的走到下首,朝著左右八臣,作揖行禮,又朝著吳炳叩拜下去。作揖叩拜不為權勢,九人嘔心瀝血五十載,當得此拜!


    吳炳見六人又向自己叩拜,慌忙走上前去,俯身將六人扶起。


    “貴客勿要行此大禮!咱們平輩相交即可。東鯷島不立繁文縟節。”


    “何況,我始終以東鯷縣縣丞自嘲,若是諸位貴客堅持稱呼,那便稱呼我為吳縣丞吧。哈哈哈!”


    六人起身,被吳炳逗笑,皆是哈哈一笑。


    “遵命,吳縣丞。哈哈!”


    吳炳一番回憶,說的口幹舌燥,侍女向眾人看茶。又是半盞茶下肚,吳炳對著六人說到:“還未請教,六位故土貴客,是乘坐樓船而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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