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見元真三碗酒水下肚,已是爛醉,不知是何原因。


    五人碗內之酒,此時尚未下肚,便不敢喝下了。這麽大的店子,倒是不虞酒內有文章。隻是一個時辰之前,六人明明喝了白仙子的三碗仙酒,也沒有任何醉意。卻沒想到這凡間之酒,反倒是承受不了了。


    五人本也不餓,剛剛已是大吃了幾口。見元真醉倒,便也不吃了。叫來小二,給了五兩銀子。元洛、元玉一左一右,正欲攙起元真下樓而去。便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上前來,笑嘻嘻衝著五人說到:“各位客官,可否討一些水酒肉食吃吃?”


    “老人家若不嫌棄,可全都拿去。叫花雞一口未動,酒水尚有半壇。”


    五人正心疼這一桌酒菜,見有人要,青玄便向老人說到。


    “謝過五位客官。看眾位風塵仆仆,當是遠道而來吧?”老者一手抓起叫花雞往嘴裏塞,說話含含糊糊,一手抓起酒壇口子的側邊,朝著嘴裏倒了一口酒水。手段很是老道,當是此地常客。隻是這檔高官富賈聚集之地,怎會容得下乞討之人?


    “算是遠道而來吧。”


    青玄應和到。六人在三千丈罡風之上飛行那麽久,頭發早就亂了。要說風塵仆仆,也說得過去。


    “可有住所之處?如若不棄,可去我寒舍暫居。”


    眾人沒想到這老頭還挺知恩圖報,吃了還不忘問問大家有無住所。隻是這住所,是否也是髒亂之地,不得而知。


    “老人家所居何處?離此地是否遙遠?”


    青衣見老人問起,便鄭重回應老人,以示尊重。


    六人本來打算吃完酒食,就繼續禦劍東行。沒想到元真竟然醉倒,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了,要在此地等元真醒轉,有可能住上一晚才行。正發愁尋找客舍的事兒,這老頭就先問起來了。


    “老道住在江州郡城西南,一百六十裏之外的一座小道觀。”


    老人家一邊大嚼叫花雞,一邊說。


    “老人家是道門之人?!”


    青衣詫異道。其他四人也是吃驚不小。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是道門中人,更沒想到老道竟然落魄到這個境地。至於城外一百六十裏,五人下意識倒沒覺得遠,無論是禦氣飛空還是禦劍飛行,一百六十裏都算不得什麽。


    “是了。我門僅餘我一人。便飄搖四地,居無定所。高興了,便回去住一陣。不高興了,就到處跑跑。道門不就圖個清靜無為麽。”


    老道人一邊回答,一邊細心的看眾人反應。這五人竟然對一百六十裏地毫不吃驚,看來也是江湖高手。


    眾人一聽,更詫異了。這老道看似平平,要論悟性,卻是勝過大家。


    也罷,既然都是道門之人,那就去看看。己方這麽多人,而且已是太玄之境,身據法寶、法術,即便有詐,亦是應付的了。


    “那有勞老師傅了。”


    青玄改口稱這老頭為老師傅,以示尊重。


    “好說好說。”


    老道說完,便一手拎著燒雞,一手拎著半壇子稻花釀,大踏步向樓下走去。


    “咦?這老頭功夫還不賴!”


    元玉、元洛攙著元真緊隨老道,青衣、青玄和嫣然綴後。


    三轉五轉下得樓來,七人迅速行走在江州樓正對著的大街之上。


    江州郡城南北有十裏,這條大街剛好穿過城南城北的兩座城門,除了中間在郡守府衙繞路而行,南端和北端皆是直來直去。


    老道人在江州郡城大街上,因為人多,隻是走的稍快些。路人雖然詫異這些人為何這樣快的走路,但也並沒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待得出城,老道人越走越快,一邊走,還一邊暗暗觀察身後六人。發現六人一直跟得上他,便索性加快速度,一步邁出,當有三丈遠。若是奔跑或飛躍也就算稀鬆平常了,一次縱越的距離,連青山宗小成弟子都不如。現在是一步三丈,並無縱躍,就好比是縮地成寸之術。五人互相對視一眼,覺得這位老道人很不簡單。


    這要是放在六人入太玄之前,一步踏出,自是比不上老道人。現在五人哪怕是攙著元真,跟的也很輕鬆,腳不沾地似的,亦是一步三丈,輕飄飄跟隨著老道。


    老道一看五人攙著這個喝醉的年輕人,還能輕鬆跟得上他,他也暗暗心驚。知道自己果然沒有料錯,遇到高人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老道見城外官路上已無行人,便低聲衝五人說到:“再來比過。”


    說完,竟然提氣縱身,向著百丈高的夜幕之上飛去。


    “竟然也是太玄之境?!”


    青衣、青玄很是吃驚,隨即兩人換手,替下元洛、元玉,駕著元真,與三位元字輩亦禦氣飛天,向老道追去。


    元真本隻是迷迷瞪瞪,被架著走了十餘裏路,酒醒已是大半。此時被師傅和師伯架上半空,直接就完全酒醒了。


    “師傅,這是急著趕路嗎?”


    元真在空中醒來,便禦氣與二位長老齊頭並進。二人見元真已是完全醒來,便放開架著他的手。


    “非也,遇到同道中人了。”


    青玄指著前麵數十丈遠的老道低聲說。


    元真恍然大悟。


    元真醒轉後,二位長老一輕,於是六人半空提氣,後發先至,瞬間追上了百丈高空、正向前飛掠的老道。


    老道正在空中洋洋自得的向前飛躍,聽到後邊風聲呼呼,回頭一看,乖乖!這六人竟然也會飛!而且竟然追上了自己。不用說,自己已經輸了。


    老道在空中轉身,一手拿叫花雞、一手拿酒壇,雙手呈作揖之狀,向著後麵六人拱拱手,隨即哈哈大笑。


    青衣、青玄二人向老道作揖,亦是哈哈一笑。


    隨即老頭在前麵領路,六人在後麵跟隨,一路禦氣向前飛掠。半個時辰之後,七人落到一個不足百丈高的小山峰之上。


    “到了。諸位道友請!”


    老道人落地,衝著六人說到。


    眾人抬頭,見麵前出現一座小道觀,雖是夜晚,但六人已今非昔比,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這座道觀乃是朱門青磚,僅有一門、一院、一殿。許是年代久遠,院牆及觀門之上的青磚,頗多破損之處。


    六人跟隨老道走到道觀門前,老道放下酒壇,把手伸到門縫之中,把門閂撥開,隨即吱扭一聲,推開了搖搖欲墜的觀門。


    觀門一開,就是一個小院。小院當有五丈寬,三丈深,三丈之後便是那一殿。


    此殿亦是五丈寬,當有二丈高。九層青石台階之上,乃是緊閉的殿門。殿門之上,乃是一個牌匾,上書:“太乙觀”。


    “諸位道友請進。”


    老道人行在眾人前麵,推開殿門。殿門噗噗落土,看來這老道果真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讓道友見笑了,太乙殿久未打掃。”


    老道不知道在哪摸出一個盤子,用袖子擦去盤中灰塵,將啃剩下的半隻燒雞放在其中,酒壇放在地下。隨即拿起一個雞毛撣子,將香案左右兩側幾張椅子之上的灰塵打掃幹淨。


    “道友請入座。”


    六人此刻正站立大殿中央,看著殿內供奉的泥塑尊神。這方尊神,高約一丈,慈眉善目,冕旒霞衣,紫金瑞相,端坐蓮花寶座之上。


    “好說好說。”


    六人見老道讓大家入座,便齊齊朝尊神叩拜之後,坐於木椅之上。


    “此乃創派老祖金身,道號妙嚴真人。”


    老道見大家對老祖的泥塑之身感興趣,便向眾人解釋到。


    “敢問六位道友,師承何處?今日一見如故!”


    老道暗忖自己幸虧邀請六人來太乙觀居住,否則就生生錯過認識六人的機會了。


    自己達到目前這個境界,已是四十餘載時光,至今已是一百二十多歲。四十年來,江湖寂寞。從未遇見過和自己相同之人。便以為自己乃是世上唯一仙人。


    沒想到今天一遇就是六人,除了二位稍微年長,其餘四人皆是青年。四人之中的一男一女則更加年輕,看似剛剛及冠一樣。當真讓老道驚訝的無以複加。


    “回老師傅,我等乃是西蜀郡青山宗弟子。”


    青玄心思縝密,目前敵友不清,在摸不清老道人底細之前,不想透露太多信息,便隻是報了宗門。


    “青山宗當是大宗大派,否則如何入得了這真人之境。”


    老道第一次聽說青山宗的名字。


    雖然自己初入“真人之境”後,時常雲遊天下,但皆是在江州郡內南行東去較多,西行較少。畢竟巫山山脈向西乃是一千餘裏的連綿大山,不是鬧著玩的。自己也曾經嚐試過,在大山之內斷斷續續向西飛掠行走了四五百裏,真氣不續,苦不堪言,於是便打道回府,斷了西去遊曆的念頭。


    六人一愣,這“真人之境”是個什麽境界?


    六人隨即恍然,原來是叫法不同而已,皆是指的太玄之境。也不知道這老道師從何人,莫非也是地仙之境的師傅?


    “敢問老師傅,觀內就你一人?你師尊或是師兄弟?……”


    青衣試探一問,但也問的含含糊糊,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述。


    “我俗名王三,十六歲那年,隨師父入觀學藝。師傅僅我一徒,他老人家早已羽化仙去,我不曾有師兄弟。”


    老道人倒是爽快,聽明白這位中年道人的意思了,幹脆便直接說了出來。


    “冒昧冒昧。”青衣回答,有點尷尬。人家爽快回答,自己卻遮遮掩掩。實在是有韋蘇陀那個前車之鑒,江湖凶險,不得不防。


    “那王老師傅的一身玄功便是先師所授?”


    青玄接著問道。他不太相信,能教授他此等仙門功法的人,竟然羽化而去。除非他師傅亦是太玄之境,至死未入地仙。否則肯定依然長生駐世。


    “我俗世功法,乃是先師所授。先師早已故去八十餘載。”


    “先師一生未入真人之境,九十餘歲便羽化入土。我的本領,是另有際遇。”


    老道邊回憶,邊向六人述說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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