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雲間目不轉睛地盯住下,蒼白的臉噌一下變成粉嫩粉嫩的,但他的眼神沒有躲閃靜靜的看著雲間。


    雲間心裏輕笑,臉皮真嫩,看一下就臉紅,剛想說你好些了嗎?,就聽到少年肚子咕咕叫得歡快,看來是好了,能感覺到肚子餓,說明好的很什麽毛病都沒。


    雲間指指河岸旁邊火堆上剩下的兩條烤魚,“那裏有兩烤條魚,你要是能動的話自己過去拿。”


    雲間不想對這少年過多的關照,萍水相逢而已,還差點把她砸死。


    本來是在石頭上烤魚,結果石上風略大,吹的火苗左搖右晃,她隻得挪到大石下避風的岸邊烤。


    少年點點頭,對她做了個多謝的手勢,站起身來,發現少年長身玉立的,比她高大半個頭,雖然狼狽不堪,但淹沒不了他清雅的氣質,華貴的姿態,就是身型太單薄,站起來有點風中擺柳的錯覺。


    雲間不自覺地也跟著站起身,她怕這少年一不小心被風吹進河裏了,她能及時撈回來。


    這塊大石離河岸約莫兩丈距離,少年站在石頭上停了片刻,最後彎下身子手腳並用往下爬。


    雲間……!


    他不會武功?怎麽上的蒼梵山?雲間驚詫。輕歎一聲,走到少年麵前輕聲道:“起來。”


    少年望了雲間一眼,低著頭雙唇抿緊,依言慢慢爬起來。


    少年剛直起身,一股清爽的皂角香味撲鼻而來,緊接著腰身一緊,懷裏也撞進一個軟嫩身體,少年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和懷裏的軟香人兒同時騰空飛起,幾縷烏發隨風飄動,烏發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臉頰和耳朵,少年身子一僵,雙唇抿的更緊。


    “好了,你先吃著,”雲間放下少年說道,自己到附近撿了些幹草和枯枝回來,從新把火堆燃起,把三條沒處理好的魚拿到河北處理幹淨。


    少年跪坐在已經熄滅的火堆旁,背脊挺拔如勁鬆,就像入席在盛大的宴會上,端莊優雅,從容淡定,目光專注而輕柔的跟隨者雲間走動。


    雲間看了少年一眼問:“你不喜歡吃魚?可我招待你的隻有魚。”


    少年擺擺手微微一笑,做了個“我等你一起”的手勢。


    雲間心裏哎歎,長得這麽好看可惜是個啞巴,世間不如意事太多,不止她一人。


    “你吃吧,我已經吃過了,我現在烤的也是給你吃的。”雲間說。


    少年眼裏流出感動,對雲間微微一笑,拿起一條烤魚,撕下一小塊放進嘴裏,動作文雅清貴。雲間看在眼裏眉頭不自覺跳了跳,這樣人怎麽進的蒼梵山?


    雲間不由得再次在心裏想到這個問題。


    少年可能是餓很了,五條魚全進了他肚子,好像還意猶未盡,沒吃飽的樣子,雲間想到他剛剛那麽餓,還雲淡風輕的等她一起就餐……,心裏又歎了口氣,


    雲間抬頭看了一下日頭的位置,對少年道:“你去河裏洗洗吧,現在是盛夏,我再揀點柴火,日頭曬著衣服很快就幹的。”


    少年雙手捏著衣服,垂下眼眸抿緊恢複了點血色的唇,沉默。


    雲間再次歎息,“看得出來你以前是被人伺候慣了的,但是今非昔比了,你落難了!萬事要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聽到這活,少年猛然抬起頭,搖了搖頭,眼裏有絲委屈和不明的情緒閃過。


    雲間蹙眉想了想,看著少年的眼睛問:“你是怕我自己走掉丟下你?”


    少年眼神暗了一下,但堅定的點了一下頭,沒有被抓住小心思的羞赧,坦然承認自己的怯懦。


    雲間愣了一下,一絲柔軟爬進心裏,同時又好笑,暗忖:“他以前是不是被人哄騙拋棄過?才這麽怕被丟下。”


    “放心吧,你就在河邊洗,我就坐在這看著。”


    少年躊躇了一下,站起來到河北洗簌,他也不敢脫衣服,隻是鬆開了腰帶,拿著雲間丟給他的棉布搓洗,還時不時轉頭看一下雲間。


    雲間知道他心裏不安:“你可以說話的,剛剛你在吃魚時,看到你的舌尖斷了一小截,但那不妨礙你說話,可能就是吐字不清晰,會模糊不清。”


    “……”


    “這山裏就我倆是人,還是有點人聲比較好,就我一個人吧啦吧啦怪寂寥,你大膽的說,如果我聽不清醇你再打手語給我看。”


    隻聽嘩嘩嘩搗水聲,少年低垂著頭,隻專注於洗簌,雲間的眼角餘光始終注意著少年,怕他虛弱的身體突然來個頭暈栽進河裏。


    雲間不再堅持,懷疑他喉嚨是不是有問題,再說就有挾恩圖報的嫌疑了。


    “我……我肖……懶淺,今,十係係。”聲音幹啞,


    雲間猛然抬頭,望著河邊的少年溫和的笑著,鼓勵道:“很好很好,你叫朗潛今年十七歲,這名字好聽,”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我叫雲間今年十八,你要叫我姐姐。”才不要做妹妹呢。


    雲間發自內心笑起,仿佛看到雲皓忽然來到身邊,又有弟弟欺負了!她要是死在蒼梵山也有人給她收屍了,不用暴屍荒野。


    笑容很容易感染,朗潛也笑了,如夏花絢爛,他也看到了雲間眼裏那一掠而過黯然。


    雲間帶著朗潛縱躍在密林繁石間,朗潛任由雲間對他或拉或抱或提,隻要不丟下他,任君蹂躪還甘之如飴。


    雲間意外發現朗潛經脈受阻,脈搏沉緩弱,心裏詫異,但她沒問,覺得沒必要問,下了蒼梵山?走各的,以她生命周期此生不會見,隻是在歇下來時,暗暗用真氣在朗潛身體裏遊走,希望能把封閉的穴位打通,她不在他身邊時可以自保。


    朗潛知道她發現自己身體狀況,低垂著眼,鬱鬱的道:“我睡著的時候在……家裏,睜開眼時就在懸崖頂上,估計想要我死的人想看到我對死亡的恐懼,他們封了我武功,就是不要給我一點生還的希望,……我這幾天都在試著衝破穴位,可我功力不夠。”


    雲間拍拍朗潛肩膀,”沒事,不是還有我嗎,我們分工合作可好?你從內往外功,我從外往你經脈裏注入真氣,內外夾攻,你會難受些,但可能會有效果。”


    朗潛有點哭笑不得,她的分工合作是這麽用的。


    事實證明,雲間的辦法還真管用,朗潛被封的五處大穴已經有些鬆動,雲間索性停下來專心把朗潛穴位解了,下山不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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