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樓下。


    國斌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不遠處的休息區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斜背對著他坐在那裏,翹著二郎腿,拿著本雜誌在看。


    國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然後徑直朝著那個身影走了過去。


    “黃書記,是在等我嗎?”國斌走到黃真真身後,出聲說道。


    黃真真放下雜誌,轉身看向國斌,微微一笑,道:“趕時間嗎?不趕時間的話,坐下聊幾句?”


    國斌走到她的對麵坐了下來,問:“想聊什麽?”


    黃真真坐直了身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後悠悠問道:“國區長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曙光已經來了?”


    國斌一聽這話,眉頭一動,明知故問:“黃書記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曙光?”


    “這裏除了我和你就沒其他人了,國區長就不要裝傻了。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麽。”黃真真直視著他,神情很是冷靜。


    國斌往後一靠靠在裏椅子裏,與黃真真對視了一會後,嗬嗬笑了起來。


    黃真真也不怒,就看他笑。


    半響,國斌收起笑意,道:“黃書記,我也隻是做好我的工作而已。”


    “國區長一直都是一個敬業的人,這一點,我們大樓裏上上下下這麽多同誌,恐怕沒有人不知道。”黃真真接過話。


    國斌微微一笑,道:“我再敬業也比不上黃書記啊。我奉獻的隻是我的時間,黃書記可不一樣,為了這份工作,你奉獻的可比我多多了!這一點,我們大樓裏上上下下的同誌,應該也都知道。”


    黃真真頓時變色。但她那還算雄偉的胸脯起伏了幾次後,竟然臉上又恢複了平常。


    “老國啊,你知道為什麽這麽些年下來,我一直都不喜歡你這個人嗎?”黃真真忽然問國斌。


    國斌微微一愣,皺眉順著問:“為什麽?”


    黃真真笑道:“你身上有個毛病,那就是這嘴上真是一點虧都不能吃。拋開我們的身份,僅從男人女人的角度看,你這個男人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我想,你妻子的日子恐怕過得不太痛快吧?”


    這些輪到國斌的臉色變得難看了。黃真真說得沒錯,她應該是有所耳聞。國斌和他夫人之間的關係這幾年一直不太和睦。他們已經分居很久了,兩人要麽不見麵,見麵基本上都是以吵架而結束的。要不是礙於身份,再加上兩人之間有個兒子,恐怕早就離婚了。


    被人揭短,尤其是這種事,總是不好受的。國斌怒瞪著黃真真,道:“怪不得黃書記沒時間關注今天的事情,原來你的精力都用在關注別人的家務事上麵了!我看,你做書記虧了,應該去婦聯。”


    “組織上讓我來做區委書記,卻讓你做區長,總是有理由的。”黃真真說:“老國,你要承認這個事實,自欺欺人是沒用的。”


    “你不用得意,風水輪流轉,我們走著瞧!”國斌說完,起身就要走。


    黃真真在背後,忽然淡定地說道:“我知道,你已經把那個副院長抓了。”


    國斌大驚,轉身脫口就問:“你怎麽知道這個事?”


    黃真真得意地看著他笑:“你別管我怎麽知道,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別高興得太早。我黃真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打倒。就你,還不夠資格!”


    國斌臉色黑了下來,盯著黃真真冷哼了一聲:“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話別說太滿。”


    黃真真麵不改色,坐在那裏,自信淡定。相比之下,國斌倒是有些輸了。國斌說完,就匆匆出了門。門口他的車和黃真真的車,一後一前的停著。國斌上了車後,司機卻遲遲不動。國斌本來就一肚子火,見司機不動,就惱火地問了一句:“還不趕緊開車?”


    司機委屈地回答:“前麵黃書記的車堵著,過不去!”


    國斌本來就因為黃真真受了一肚子的氣,此刻聽到司機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喊道:“倒車!倒車不會嗎?”


    司機趕忙倒車,掉了頭從另一頭出去了。


    司機剛離開那裏,國斌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國斌心情正不好,看到是個陌生號碼就扔到了旁邊,不想接。可這個號碼,響了很久,沒有放棄的意思。國斌略微冷靜了一些後,就接了起來。


    對方自我介紹:“你好國區長嗎?我是華京市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李光明。”


    “李副局長啊,你好你好!”國斌一聽對方身份,連忙客氣地回應起來。


    寒暄了兩句後,李光明就說明這個電話的來意:“國區長,是這樣的,我有件事我想跟你知會一聲。”


    “你說!”國斌道。


    李光明就將他需要通州公安局配合的事情說了一下,原本他作為華京市公安局副局,是可以直接要求通州公安局配合行動的,隻不過出於尊重,他先是請示了梁建,現在又聽從梁建的意思,來跟國斌知會一聲。不過,在國斌這裏,他留了一手,並沒有跟國斌說,這次行動,是跟通州城建有關,隻是說有個秘密行動。


    國斌有些奇怪,按說這件事,李光明不跟他們打招呼,直接命令區公安局配合也是可以的。而且,就算要通知,李光明也應該是聯係黃真真,或者區政法委書記,找他則顯得有些奇怪。


    國斌想了一下,就多了個心眼,問李光明:“不知道李副局長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們這次行動的內容是什麽?”


    李光明猶豫了一下,道:“這個是屬於秘密行動,不能說,還望國區長理解理解!”


    國斌見他不肯說,也不好強迫,便打了個哈哈將這個話題給蓋過去了。


    國斌表示會通知區公安局那邊後,李光明就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國斌越想越覺得,李光明他這個電話來得蹊蹺,時間上也巧合,很可能就是為了這一次通州段的事情來的。


    國斌這麽一想,立即就給區公安局那邊打了電話,讓他們留意李光明這次行動的內容,有消息後給他回電話。


    國斌這個電話打了之後,過了很久,國斌已經在家休息了,公安局那邊才有了回音。正如國斌所猜測,李光明的行動確實跟這次的通州段事件有關。但具體的行動內容,國斌聯係的那個人也不知道。


    國斌頓時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擔心,萬一有些證據被市局那邊的人搶了先,黃真真如今跟蔡根的關係有比較的複雜……國斌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夠穩妥。他決定冒險,即使這樣做會冒犯到梁建,但隻要他把證據抓在了手裏,那黃真真就是砧板上的肉,跑不掉了。


    國斌立即就聯係了紀委那邊,讓他們行動。


    這一夜,注定不太平靜。而這一夜,梁建也睡得不太安穩,因為心裏惦記著李光明那邊。


    早上六點多,梁建一睜眼,就給李光明打電話了。


    電話是刑偵總隊的隊長趙峰接的。趙峰說,李光明剛睡下,還不到半個小時。梁建就沒讓趙峰去叫醒他。既然李光明沒醒,梁建就問趙峰:“昨天晚上收獲怎麽樣?”


    趙峰回答:“沒什麽收獲,他們公司裏很幹淨。”


    梁建不由得有些失望。


    趙峰接著說:“不過,我們查到通州城建的實際負責人陳斌同誌,在通州郊區有幢別墅,我們懷疑,可能我們想找的東西都在那邊。所以,我們打算今天晚上去一趟那邊。”


    被趙峰這麽一說,梁建倒是覺得,可能他們想找的東西,已經找不到了。畢竟陳斌已經被控製在公安局,中海投資那邊肯定是會有所行動。畢竟中海投資和通州城建可以說是一體的。許莉和黃金軍肯定不希望梁建從通州城建這邊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然後牽連到中海投資。梁建的心思,他們估計也能猜測到一二。


    這麽一想,梁建也不敢對李光明他們三人抱有太多希望了。不過,他們要是想去試試,那就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


    放下電話,梁建想了想,覺得昨天在通州段的工地那邊,自己還是衝動了一些。他不應該那麽急著要許莉和黃金軍表態放棄陳斌,應該等李光明這邊行動有所收獲後,再跟許莉談判。但,當時形勢在那,梁建逼迫許莉才有效,換作現在,黃金軍和許莉就未必會妥協了!


    隻能說,形勢不等人。有些事情,換一個時間地點,可能就不成了!


    想著,梁建感歎了一聲。他這還沒感歎完,忽然就聽到敲門聲。


    梁建一愣,看了眼時間,七點都還沒到,誰這麽早敲他的門。應該不可能是小龔,沒什麽事的話,小龔一般會在七點二十左右過來叫他。


    會是誰呢?


    梁建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國斌。國斌的神色不太對。


    梁建發現不對,立即就問:“怎麽了?”


    一邊問,一邊讓他進來。國斌跟在後麵,等到走進來後,就低聲說道:“那個副主任,昨天晚上紀委去找他的時候,他跳樓了。”


    “你說誰跳樓了?”梁建轉過身,驚訝無比。


    “遺體調包事件的那個區委副主任。”國斌低著頭,低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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