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於姐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


    她提出來的條件,具有讓梁健心動,甚至有些無法拒絕的魅惑。正如於姐所說,太和市最缺的就是錢。這也是梁健最大的桎梏。


    而她最後的那句話,更是讓梁健心驚。他如果拒絕,那麽安吉拉的項目,想要順利簽約,恐怕說很難了。


    其實,引見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隻不過,於姐這個女人此刻表現出來的心機和企圖,讓梁健覺得心驚。


    唐家在梁健心中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唐家,如今的唐家,雖然還沒有讓梁健產生的強烈的歸屬感,但到底因為一些人已經產生了一絲牽掛,再也沒辦法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心態去看待。


    梁健需要考慮的很多。比如於姐見老唐,是為了什麽?但,於姐嘴巴很緊,在這件事上,梁健幾次試探,都未能套出絲毫信息出來。


    梁健沒有能當場就給於姐一個回答,這一點,於姐臉上那種勝券在握的淡定有些許波動,但也並不算十分失望,甚至連意外都不太明顯。


    她依然還是十分有把握的。甚至梁健也覺得,她擁有淡定的資格,因為她的條件很確實很誘人。


    於姐沒出來送他,梁健走出房間後不久,就看到了廣豫元在電梯那邊等著他。梁健詫異,問:“你怎麽還沒回去?”


    廣豫元一邊擋著電梯門,讓梁健先進,一邊回答:“有件事,我想跟您聊一聊。”


    梁健看了一眼他,問:“什麽事?”


    廣豫元按了個1,然後站在梁健旁邊,道:“省政府那邊最近有個位置空了下來,省長的意思是,想讓我過去,我還沒答複他,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梁健吃驚地看著廣豫元,皺了下眉頭,脫口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昨天我跟省長通電話的時候,他問我的。”廣豫元回答。


    震驚過後,梁健不由在心底琢磨徐京華突然想把廣豫元調走是什麽意思,廣豫元將這件事來告訴他,又是什麽意思。他又看了看廣豫元,沉吟了一下,問:“你自己是什麽想法?”


    廣豫元抬頭看著他,遲疑了幾秒後,回答:“徐省長說,如果我願意過去,那個位置隻是個跳板,最多一年,省政府秘書長的位置就是我的。”


    梁健心中又是一驚,這可是個大誘惑。省政府秘書長雖然不能入常委,但也算是進入了省政府的核心圈子裏麵,所能接觸到的信息和任務都是不一樣的。廣豫元目前是市委秘書長,市委秘書長和省政府秘書長在級別上,隻相差了半級,但權力卻是天差地別的差距。對於廣豫元來說,這應該是不需要猶豫的。很顯然,徐京華是打算將廣豫元培養成左膀右臂的。


    梁健不得不再次打量廣豫元,他將這件事告訴梁健,並且詢問梁健的意見,心裏又是怎麽打算的?


    梁健想了一下,道:“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而且,徐省長在省裏還是很有實力的,等刁書記任期一滿,他升任省委書記的可能性十分之高,到時候你就是省委秘書長。”梁健看著廣豫元,他想試探一下廣豫元到底是什麽意思。


    廣豫元眼裏掠過一絲梁健看不明白的色彩,而後回答:“確實,每個人都想往上爬。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過我覺得我現在還不夠成熟,可能處理不好省裏的那些事情。”


    梁健仔細品味了一下廣豫元這句話,品出了一點其他的味道。再聯想,徐京華想把廣豫元調到省裏的念頭,梁健心頭忽然一亮。也許,徐京華想把廣豫元調去省裏,並不是為了給梁健來一次釜底抽薪,斷梁健的一臂,而是他現在陷入了困境,他需要廣豫元去幫忙。在政治上,最珍貴的是一個自己能完全信任,能力又相對不錯的人。廣豫元對於徐京華來說,就是這樣一個人選。如此看來,徐京華最近在省裏的局勢,應該不簡單。


    再想,上次沁海園的大火,還有後來相國平的中毒事件,這些事串在一起,隱隱約約地能感覺到一點什麽,但也說不太清楚。但這一點感覺,已經足夠了。


    正好電梯門開了,梁健看著門外來來往往地人,低聲對廣豫元道:“你的工作能力我一向是十分肯定的。不過,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具體還是要看你自己。”


    話中不過二字,已經將梁健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廣豫元嗯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走出了電梯。


    走到酒店門口,梁健忽然想起他之前讓明德盯著點湯姆。剛才下來的時候,湯姆似乎還沒回房間。梁健擔心有事,便讓廣豫元打了個電話給明德。奇怪的是,明德沒接。廣豫元說:“他可能在回去的路上。”


    梁健想著,這邊畢竟是賓館,湯姆估計沒有那個亂來的膽子,也就放下了心,上了車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梁健輾轉反側,腦子裏反複想著於姐的那件事。最終,梁健起床,給老唐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老唐的聲音有些嘶啞,應該是在睡夢中被梁健吵醒的。他問:“這麽晚給我打電話,什麽事?”


    梁健遲疑了一下,問他:“你知不知道安吉拉集團?”


    “知道。”老唐絲毫沒有猶豫的集團。這種毫不猶豫,說明他對這個名字的熟悉,已經到了耳熟能詳的程度。而這種耳熟能詳,能反映很多事。


    梁健想了一下,問老唐:“唐家跟安吉拉有來往嗎?”


    老唐打了個哈欠,道:“你有什麽事就直說。”


    梁健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說了一下。老唐聽後,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了,這樣吧,下個周一我有時間,地點到時候我再通知你。”


    梁健沒想到,老唐能這麽爽快的應下。不過從老唐的反應中,梁健大概能肯定,老唐或許知道於姐要見老唐是為了什麽事。隻不過,老唐似乎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談,沒說幾句,就將電話掛了。


    梁健雖然心裏還是有很多疑惑,但既然老唐已經替他做了決定,那梁健也就將它暫時放到了一邊。


    第二天,於姐並沒有來找梁健要答案。他不急,梁健也沒有急的必要。梁健照常處理著他的政務。那天晚上電梯裏聊過後,廣豫元可能是和徐京華又聊過,接下去幾天,總是見他心不在焉。翟峰說,他在電梯裏碰到他,跟他打招呼,他都沒反應。梁健雖然詫異,但也沒多想。正好,於姐的電話終於來了,梁健就將這事給忘到了腦後。


    於姐電話來約梁健見麵,不過,地點她已經選好。


    位置是梁健去過一次的那個西餐廳。當時那個閆如玉正是在那裏約得和梁健見麵。車子到樓下的時候,梁健就想到了這個叫閆如玉的女人。當初閆如玉的那番話,梁健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如果真如閆如玉所說,她有那麽慘,羅貫中對他一家是那麽的惡貫滿盈,梁健不相信,她的父親真的能夠為了自己的仕途,讓自己的女兒遭受這樣的屈辱。當然,這也不過是猜測。上次之後,閆如玉這人就消失了。此刻,不過是到了這個地方才想起來。


    走到樓上,於姐坐在窗邊的位置,窗外江裏最近倒是多了些水。但是,垃圾依然很多。梁健皺了下眉頭,心想,回頭得讓人關注下這個問題。


    梁健徑直走了過去,拉開了於姐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看了看四周,她似乎是一個人來的。


    於姐笑著打了聲招呼後,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就將合同拿了出來,道:“字已經簽好了。下周的時候,總部的考察團會過來。”


    梁健伸手準備去拿那份被於姐拿在手中的合同,手指剛碰到合同書,於姐忽然往後一縮,笑著說道:“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這份合同雖然簽了,但如果考察團的考察結果通不過,那麽這份合同就會作廢的,這一點,你應該清楚的吧?”


    梁健點頭:“我明白。不過,我想,既然你都認可了,那麽考察團的考察結果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於姐將合同遞給他,縮回手優雅地端起自己身前的咖啡,淺淺抿了一口,然後才慢慢說道:“這一點,我可不能保證。總部的考察團向來是獨立運作的,我也不能插手的。”


    梁健卻不信這話,她不過隻是想再捏著點砝碼而已。梁健也笑了一下,道:“我已經跟唐家那邊聯係過了。”


    梁健看到於姐的手頓了一下。


    於姐放下咖啡杯,聲音神情都依然淡定,問:“那麽你的選擇是?”


    梁健看著她,道:“我相信,於姐對於安吉拉項目是擁有足夠的決定權的,對嗎?”


    於姐凝神看著他,兩人就這麽對視著,誰都不想讓,足有十秒左右時間。忽然,於姐嫣然一笑,道:“沒想到,你竟然對我是這麽的相信。”


    梁健回答:“我向來認為,女人要是認真做事,是要比男人更能幹的!”


    “是嗎?”於姐聲音裏明顯有些意外。越是能幹的女人,越是注重自己在異性眼中對自己能力的評價。越是有地位的女人,就越是在意別人對自己地位的肯定。這就是女權。從很多事情中都能反映,越是有地位的女人越是注重女權。所以,梁健這一句話,算是撞上了。


    梁健笑了笑,道:“時間已經定了,下周一,地點到時候我再通知你。”


    “好的。”於姐笑著應下,隨即伸出手。梁健會意,也伸出了手。兩隻手輕輕握在一起,於姐微笑著輕聲說道:“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隻要你們那邊能夠說到做到,我相信,我們今後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的。”梁健回答。


    於姐眼中掠過一絲狐疑。梁健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笑了笑,說了幾句客套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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