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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扣和那個u盤一起,都被梁健收了起來。


    這一夜,梁健久久難以入眠。好不容易也睡著了,也總是驚厥。折騰到了天亮,看著窗外迷蒙的天空遠處泛起的魚肚白,梁健再也睡不著了,也不想睡了。


    梁健拿過手機,翻著翻著又將項瑾那條短信翻了出來。看著那幾個字,梁健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思緒隨著窗外漏進屋裏的光線慢慢地移動,漸漸地將許久不曾翻閱的記憶本子翻了開來。


    灰塵輕揚中,回憶一幕幕地躍入眼前。


    認識項瑾是在郊外,她在那輛路虎車中,傷了腳。也正是這個腳傷,將原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牽扯到了一起,默默地結下了緣分。


    那個時候,他有個深愛的女子,如今這個女子依然在他心中有著足夠的分量,隻是,如今的他,學會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有些人注定不能廝守,哪怕那個時候他是那麽的深愛,那麽的想跟她相守一生。可是,陰差陽錯,項瑾懷了他的孩子,他成了項瑾的丈夫。


    從最初的不甘心不情願,到後麵漸漸的領悟所謂家庭所謂愛與婚姻,可他終究還是沒能及時領悟到,女人再堅強終究還是需要男人的嗬護,尤其是有愛人的女人。


    回首曾經的那些時光,梁健忽然驚覺曾經的自己,說好聽是風流多情,說實在點就是混蛋,一個十足的混蛋。許是因為徐媛的背叛,經曆人生低穀的他,忽然遇到那些優秀女子,麵對她們拋出的青睞目光,梁健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他總會拜倒在一條又一條石榴裙下,然後傷了一個又一個女子。萬幸,她們都善良,萬幸,他遇見了項瑾,幫著他懸崖勒馬。


    再看如今,項瑾重病,心灰意冷,而他,曾經被拋棄的經曆如今很可能會再經曆一次,不同的是,曾經是徐媛負了他,如今是他負了項瑾。


    他欠她的太多。


    他想彌補,隻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及。


    天邊漸漸紅了起來,梁健眯著眼睛看著那一抹橘紅,猶豫了一下,拿過手機,給項瑾發了條短信。


    我明天回北京。保重身體。想你。


    短信發出去後,梁健拿著手機等了許久,毫無反應。他安慰自己,她應該是在睡覺沒看到,可他心裏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這兩天,他不是沒給項瑾發過信息打過電話,而項瑾那邊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任由梁健一個人自言自語,自我掙紮,自我欺騙!


    梁健苦笑了一下,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早晨,剛到辦公室沒多久,廣豫元就找來了。他還是為了城東征遷的事情。如今,華晨和那位幕後黑手處於膠著狀態,如果城東項目遲遲不能開工,等這段時間華晨集團和太和政府合作這件事的熱度過去之後,那麽隨之而來的,很可能就是華晨集團的股價下調,到時候,華晨和那位幕後黑手之間的天平,就會被打破。所以,華晨很急。廣豫元也很急,征遷工作頻頻遇到幹擾,導致城東項目無法順利進行,他這心裏也是一萬隻螞蟻在熱鍋上轉。


    所以,他想來想去,覺得或許應該改改之前的懷柔政策,來點雷霆手段。本身,那片地方,大部分都是危房。政府就算強硬一點,在理上,也是站得住的。


    但,這件事,沒有梁健的拍板,萬一出了問題,也不好擔。所以,他一大早就來找梁健,想跟他商量一下。


    可坐下,沒聊幾句,廣豫元就發現梁健有些魂不守舍。他皺了皺眉頭,提高了聲音叫了梁健一聲。梁健受驚,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你說,我聽著。”


    廣豫元看著他,問:“梁書記,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梁健搖搖頭:“沒有。你說吧。”


    廣豫元狐疑地看了他一會,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我是這樣想,城東征遷的事情,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我認為我們可以在態度上強硬一點。”


    梁健這回沒走神,便問他:“你想怎麽個強硬法?”


    廣豫元道:“目前來看,基本是可以肯定有人在背後幹擾我們的征遷工作。我的建議是,先把同意征遷的一部分人合同簽掉,然後讓這部分人搬出去,搬出去的地方,立即動工。剩下的人,給他們三天時間考慮,同意的征遷的,和之前的人同樣的補償政策。還是不同意的,強製要求撤離那裏,並且征遷補償條款上,可以更加嚴格一些。”


    梁健皺了下眉頭,問:“強製要求撤離?什麽理由?”


    廣豫元回答:“城東河南岸的房子基本全部都是危房了。之前我已經讓人去看過,這些房子,隻要一場大雨,得有不少會塌,到時候後果恐怕會很嚴重。我們可以將這個公告出來,這樣的話,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們強製要求撤離的時候,也能在道理上站住腳。”


    梁健看著他,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強製要求撤離時,出了什麽事情。這個責任,誰來擔?”


    廣豫元抿著嘴不說話,神情嚴肅。顯然,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到過。


    過了一會,他有些不耐地抱怨道:“但是,就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梁健看了他一眼,道:“事情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太和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不希望再出事了。”


    廣豫元張了張嘴,想再嚐試說服梁健,可才張口,就被梁健抬手製止。梁健說道:“你剛才說有人在背後搗亂,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不去查查這個人是誰,又是怎麽搗亂的?那些人忽然變卦,不肯搬,總是有理由的。理由是什麽,你問過嗎?”


    “還能是什麽,無非就是說什麽生活了一輩子,不想離開這些套話。”廣豫元回答,神情有些煩躁。


    梁健道:“你也知道這些是套話,那真話呢?去仔細地打聽打聽問一問,我相信總能問到一些的。”


    廣豫元有些不開心,坐在那邊悶悶地應了一聲後,起身就準備告辭。梁健叫住他,問他:“前天住院的那個老人家怎麽樣了?”


    “已經沒事了。”廣豫元回答。


    “老人固執,但是都疼小輩。你或許可以從那個小姑娘身上動動心思。隻要他同意搬,我們可以考慮在小姑娘家附近給他找一個住的地方。”梁健說到此處停了下來,看著廣豫元忽然亮起的眼神,又道:“這兩天我可能會出去一趟,這裏的事情,就辛苦你多把控了。”


    廣豫元愣了一下,問:“您要出去多久?”


    梁健想了一下,道:“大概一兩天的功夫!”


    廣豫元看著梁健,想起之前梁健的神不守舍,再想想自從這次梁健從北京回來,總覺得有些不一樣,心裏多了些疑惑。但剛才他已經問過梁健,梁健沒回答。如果再問,想必也還是一樣的答案。他想了一下,道:“如果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話,您盡管說!”


    梁健笑了笑,道:“好的。謝謝。”


    他走後,梁健靜靜地坐了許久。腦子裏想著項瑾,又想到倪秀雲的死。當初從北京趕回來的時候,本是打算等陳青案子一結束,梁健就回北京陪項瑾治療。然後等項瑾的病情穩定下來後,他再回太和,將太和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將它帶上正軌之後,他就提出辭職。可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從北京回來的時候,他恐怕怎麽也想不到,陳青的案子會牽扯出倪秀雲的死。


    他不能確定那個人是誰,雖然心中也有幾個目標。但無疑這個人是比較了解她和倪秀雲之間的關係的,否則又怎麽會有把握拿倪秀雲的消息來跟他做這個交易。


    那個人賭得很對。倪秀雲死後到現在,在梁健心裏,始終覺得,自己有虧欠於她。這種虧欠,或許是因為在太和的這段日子倪秀雲給他提供了許多幫助,又或許是當初倪秀雲曾有求於他可他卻未曾有力相助,又甚至是,和倪秀雲之間那一絲異樣的感覺,她像一個人。但,無論是哪一種原因,都導致了一樣的結果——梁健覺得虧欠她。


    那個人,那個視頻給了梁健一個理由說服自己,刻意地遺忘當時項部長還有老唐的忠告,去為倪秀雲報仇。或許羅貫中不是最終的凶手,但從那個視頻中的對話可以斷定,倪秀雲的死肯定和羅貫中有關係。正規渠道走不了,歪路子梁健也不想走,他不想連累家人朋友。那麽剩下的,隻有這條路。


    隻要等羅貫中從這高處摔下去,摔入泥潭之中,到時候,就沒有人會來保他了。那個時候,想再查,或許就會容易一些。


    梁健想扳倒羅貫中,刁一民老謀深算,他要的更多的是製衡。徐京華,沒有必勝把握,估計不會出手,否則以他的實力,不至於在羅貫中的囂張之下忍這麽久。而霍家駒在任這麽多年,一直被架空。但能堅守這個位置三年多,沒被羅貫中擠下來,終究還是有點本事的。這一點,從霍家駒能撥五百萬的資金給梁健就可以看出來。但這五百萬不僅證明了這一點,還證明了,隻要有機會,霍家駒絕對會暴起反擊,毫不留情,直到將羅貫中踩在腳底下為止。所以,霍家駒是梁健的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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