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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梁健才回到酒店,就接到電話。網上關於這次事件的消息,在壓製了兩天後終於壓製不住,開始鋪天蓋地的出現。


    電話是省宣傳部打來的。打電話的是部長汪漁。


    梁健接起電話時,還不知道,關於涼州大樓塌陷的事情已經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他問:“汪部長,這麽晚打電話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汪漁問:“你還在涼州?”


    “是的。”梁健說。汪漁又問:“那手邊有電腦嗎?”


    梁健說:“有。”


    “那你現在上網看一下,幾大新聞網站的頭條。”汪漁說。梁健立即打開電腦,打開了一個全國性門戶網站,結果不用進入新聞版塊,在首頁上就看到了一行大字:涼州大樓突然塌陷,近百無辜生命葬身廢墟。


    梁健忙點進去,可才看了兩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慌忙找到之前美女給他的稿子,拿過來一對比,發現,網上的這篇稿子,和美女的稿子,竟是完全相同。甚至,就連最後的落款,也是——記者:楊美女。


    梁健心裏咚地一聲,難道是之前自己的那番話,讓美女忍不住自己發了這篇稿子?可是,梁健和美女分開時,並沒有看出美女有什麽不滿的。她為何要這樣做?


    梁健不太願意相信是美女發的這篇稿子。汪漁的電話還沒掛,梁健急於想和美女求證,就說:“汪部長,不好意思,給我十分鍾。我待會再給你回電話。”


    說完,梁健掛了電話,立即找到美女的電話,打了過去。可,奇怪的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再打,直接關機了。


    難道真的是美女發的?梁健心裏打鼓。美女的反常,讓梁健心底沒了底。他很想立即找到楊美女,當麵跟她問清楚。但汪漁還等著他的電話。他隻好按捺住心情,先給汪漁回了電話。


    汪漁說:“這次涼州的事情,省裏一直都沒有派其他人過去,你心裏應該清楚是什麽緣故吧。”


    梁健當然清楚。汪漁又說:“我看到稿子中,不少地方提到了你,而且都是一些正麵的描述。但是除了你是正麵的之外,政府在其他幾個人身上體現的都是負麵的東西,而且都比較極端惡劣。我想問的是,這篇稿子,你知道嗎?”


    梁健如實回答:“我知道。”


    電話那頭汪漁沉默了下來。梁健補了一句:“但我不知道,為什麽這篇稿子會發到網上?”汪漁說:“這怎麽說?”


    “寫這篇稿子的記者我認識,兩個多小時之前,我還在跟她討論這篇稿子,我的意思是這篇稿子還要進行修改後才能發表,當時她也同意了。所以,我也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出現這篇稿子。”梁健簡短地解釋了一下。


    汪漁聽後,說:“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不懂輕重的人。那你的意思是,這篇稿子是那個記者發上去的?”


    梁健猶豫了一下,潛意識裏他並不願意相信是楊美女做的。他說:“我不能確定。當時,我跟她討論的時候,她是同意修改之後再放上去的。”


    汪漁聽了,停頓了片刻後,忽問:“這篇稿子中的內容,都真實嗎?”


    “都真實,就是有些方麵,可能文字上不夠足夠的客觀!”梁健回答。


    汪漁在電話那頭沉默,像是要做出某個決定。梁健等了一會,說:“這篇稿子會出現在網上,我有很大的責任。現在事情已經出了,接下去,汪部長有什麽對策?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汪漁終止了沉默,說:“你是不是有責任,這一點,讓張省長他們去討論吧。這輿論的控製和治水差不多。隻能疏,不能堵。現在這篇稿子已經傳遍各大網站論壇,想徹底的封殺已經不可能,而且容易弄巧成拙,讓民眾產生更多的反感和憤怒。與其如此,不如就讓它放著吧。但,我們要想辦法盡快解決涼州的這次事故,必須要在輿論不可收拾前,給出一個交代,讓輿論導向對我們政府有利的一麵。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聽懂了。”梁健回答。汪漁又說:“這是我和張省長已經討論過的結果。本來華書記是想讓你連夜趕回省裏的,是張省長攔下來了。”說到這裏,汪漁停頓了一下後,聲音變得有些沉重:“梁健,從你到省裏,到現在這個婦聯副主席,我也算是看著你一步一步走來。張省長很看重你,你別辜負了!”


    汪漁的話,讓梁健心裏沉甸甸的。


    掛斷電話,梁健坐著理了理思緒後,先給陳昌國打了一個電話。陳昌國顯然還不知道網絡上的事情,電話過去的時候,他還在熟睡,被梁健給吵醒了。


    梁健問他:“之前在事故現場跟著采訪的那個新華社的女記者,你清楚她的情況嗎?”


    陳昌國顯然有些回不過神來,問了句:“什麽?”


    梁健又說了一遍,他才清醒過來,說:“不太清楚。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


    梁健想了一下,說:“出了點事情。你能幫我聯係到她嗎?現在。”


    “我給她打電話,你稍微等一下。”陳昌國說。梁健忙說:“她電話關機了。”陳昌國一愣,沉默片刻後,說:“我這裏有新華社主編的電話,梁主席,我待會給你回電話。”


    掛斷電話後,梁健想了下,決定給秦市長打個電話。秦市長既然已經決定了站在他這邊,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梁健應該跟他聯係一下,詢問一下情況。


    電話響了比較久才接起,卻不是秦市長本人,而是秘書。秘書說:“秦市長現在在開會,需要我喊他嗎?”


    梁健想了下,說:“不用,等他開完會了,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就可以了。”


    秘書記下後,就掛了電話。剛掛沒多久,陳昌國就來電話了。他帶來的消息並不太好——楊美女被警察帶走了,甚至陳昌國聯係的那個主編,此刻也還在警察局坐著呢。


    梁健被震了一下。看來,這涼州市公安局的動作很快啊。隻不過,新聞人向來有言論自由的權利,這涼州公安局現在因為這篇稿子把人抓起來,未免有些不理智。


    梁健立即換了衣服出門,一方麵他不太願意相信是楊美女發的這篇稿子,另一方麵,他不相信那個薑局長,現在情況已經很亂,不能再任由他們胡鬧下去。


    一邊攔下出租車往市政府趕,一邊梁健給夏初榮打了電話,公安局那邊,他這個副主席說話,總是沒有夏初榮這個省廳的廳長管用的。


    梁健並沒有直接去市公安局也是有原因的。第一,公安局的人不認識他,那個薑局長又是個渾人。第二,他覺得,楊美女很可能沒被帶到公安局。第三,現在除了想辦法找到楊美女之外,更重要的是和涼州市府班子進行對接,想出一個方案,應對目前的情況。


    從縣裏趕到市裏,用了半個多小時。在郊區的時候,梁健接到了秦市長的電話。當著司機,梁健不能說太多,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到市府門口的時候,秦市長的秘書等在保安室門口。梁健一下車,他就迎了上來,笑著說:“您就是梁主席吧?”


    梁健點頭。他又說:“我是秦市長的秘書,您叫我小沈就可以了。秦市長他抽不開身,所以讓我來接您。”


    梁健一邊跟著他走,一邊說:“小沈,你看過那篇稿子了沒有?”


    小沈回答:“看過了。”


    梁健隨口問:“你覺得寫得怎麽樣?”小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回答:“還不錯。不過,可能有些不太……恰當。”


    “你覺得哪裏不太恰當?”梁健問。


    小沈笑了一下,說:“這個細說就說不上來了。”


    這下,梁健有些詫異地看了一下這個小沈。沉默著走了幾步,梁健又問:“寫這篇稿子的記者,你們聯係過了嗎?”


    小沈對於當時事故現場的事情,並不清楚。所以,他不知道,梁健和這個楊美女之間,是認識的,還關係不錯。他回答:“聯係過了。”


    梁健假裝隨意地問:“那她現在在哪裏你們知道嗎?”


    小沈回答:“我聽說,好像是已經被公安局的人帶到這裏來了。但是我也沒見到。”說完,小沈似乎覺得話多了,就岔開話題,問:“梁主席剛才是從縣裏趕上來的吧?”


    梁健點頭。小沈立即又說:“那我待會在旁邊的白鷺酒店給您安排一個房間吧,這邊事情處理好後,你可以到那邊休息。”


    梁健想接下來的時間,應該都會呆在市裏。安排一個房間也好。便說:“那你回頭跟陳昌國縣長聯係一下,讓他安排人把我房間裏的東西整理一下送到這邊的房間裏來。”


    小沈應下。兩人已經走到樓裏電梯前。小沈按了一下電梯,沒幾秒,這電梯就下來,叮地一聲開了。


    梁健抬眼看去,門內,站著一個三個人,中間的還是個熟人。


    看到他,梁健本來就不太美麗的心情,更加不美麗了一些。小沈看到他,讓到了一邊。梁健也讓了一步。裏麵的走了出來,那個熟人邁出電梯,就停在了梁健身前,開了腔:“這不是省裏來的婦聯副主席梁健同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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