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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梁健和高成漢在去吃飯的路上,又碰到了胡小英。其實,他並沒有直接看到胡小英,而是看到了胡小英坐著的那輛車。


    是高成漢先發現的。因為是和梁健單獨出去吃飯,所以高成漢並沒有用司機,而是自己開車。梁健坐在副駕駛。


    梁健正因為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而在出神,忽然高成漢咦了一聲,說:“這前麵的車,好像是鏡州的。”


    梁健看去,果然是鏡州的,而且車牌號他很熟悉,是胡小英的。梁健想,這車應該是早上送胡小英過來的。那麽,現在胡小英在車裏嗎?


    有一瞬間,梁健很想讓高成漢超過去,看一眼,車內坐的是不是胡小英和華劍軍。但梁健忍下了,也是因為車窗都有貼膜,即使超過去,也看不到。


    高成漢在旁邊說:“胡小英今天已經到省裏了,要不要跟她聯係一下,什麽時候請她吃個飯,慶祝一下?”


    梁健一邊回答好的,一邊眼神卻一直粘在那輛車的車屁股上。沒過多久,下一個路口,那輛車駛進了左車道,等待紅燈。向左,並不是出城的路,更不是回鏡州的路。而他們的車,筆直往前,很快,便超過了他們。梁健隻好將目光收了回來。


    到了飯店。梁健才知道,為什麽高成漢今天要叫他出來吃飯。原來,自從兩個月前,華劍軍搶去了那個治水行動總指揮後,高成漢就沒有一天舒服過。


    本來,他在水利廳就是屬於外來戶,並不穩定。原本有張省長的支持,若還能再給他一段時間,必然能站穩腳跟,可是,現在這麽一來,高成漢的位置立即就尷尬起來。


    高成漢之所以能從永州到水利廳,除了因為他自己有目共睹的政績之外,也是跟張省長的大力堅持是有關係的。但現在張省長與華劍軍的比拚之間,明顯失了一籌,那麽高成漢這個被張省長提拔起來的人,自然就在水利廳那些個人精眼中失了些魄力。


    再加上,華劍軍對高成漢,本身就存在意見。那一次的飯局,高成漢的不給麵子,可是給華劍軍留下了深刻印象。這兩個月來,高成漢已經深刻體會到這種深刻印象所帶來的影響。


    當然,高成漢這次找梁健出來,也不是跟梁健來訴苦的。這一次,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慶祝下梁健終於傷愈,回到崗位上;二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他想讓梁健幫忙出出主意。


    治水行動的第一步,企業整改已經基本完成,張強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華劍軍是輕鬆坐收漁翁之利。這些暫且不談,第一階段,也是最難的一個階段,已經結束,接下去的事情,也都是之前都安排好的。


    企業整改之後,江中省,尤其是寧州市的水環境治理。寧州市,又豈是鬆塘江水域,這些年受這些企業影響,水環境已然是差到極點。甚至有些地方,一到夏天,臭氣熏天,路人都是退避三丈之外的。因此,這些區域都已經劃歸為治理重點。但,問題來了。怎麽治理?由誰治理?


    原本,周雲龍還在的時候,與張省長定下的方案,在水域治理上,主要是以生態恢複為主,人工措施輔助為輔。同時,張省長當時請了葉滄來夫婦做水環境治理顧問。這件事,梁健是知道的,當時張省長還帶著他和葉滄來夫婦一起吃過飯。


    但,現在華劍軍不想這麽來。以生態恢複為主,人工措施為輔的方案,是需要時間的。這不是一個短暫的過程,而是需要持續投入。從治理效果上來說的話,前期肯定是不明顯的。華劍軍明顯不滿意這種緩慢,他需要的是立竿見影的效果。於是,他讓水利廳,也就是高成漢想出一個立竿見影的方案來。


    高成漢對企業整治有辦法也有手段,但這水環境治理,是需要專業知識的。高成漢不敢托大。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好幾天了,他本來想找一下葉滄來夫婦,但是最近他們兩個都不在國內,正好梁健回來上班了,高成漢就想讓梁健幫忙想想辦法。


    一句話說得好,摧毀容易,建設難。這治水也一樣,汙染容易,想恢複,可是難上加難。梁健對環境治理這一塊,也是屬於兩眼黑的狀態。讓他自己想辦法,肯定是不可能的。他隻能想想,看能找誰幫忙。


    梁健第一個想到的是,葛慧。葛慧是江中大學環保學院的院長,或許可以找她幫忙。但這個念頭一出現,梁健立即就否定掉了。葛慧是張強的夫人,現在去找葛慧幫忙,雖然梁健肯定,葛慧一定會幫,但梁健不忍心。這和去求一個人去幫他的殺父仇人做事是差不多概念的。


    高成漢問梁健:“你也想不到合適的人嗎?”


    梁健搖搖頭,歎聲道:“這方麵的人接觸不多。如果實在不行,就隻能去找張省長的夫人了,讓她幫忙推薦一個人選。”


    高成漢聞言,搖頭說道:“這不合適。算了,總能想到辦法的。”


    梁健點頭:“我回頭去打聽打聽。有消息了,就告訴你。”


    “好的。”


    回到單位後,因為心裏裝著高成漢的事情,梁健也沒精力去顧及胡小英這邊。梁健本身也是江中大學的學生,但環保學院他真的不熟,何況他已經從將江中大學畢業這麽多年了。再者,江中大學環保這一塊,那是屬於葛慧的地盤,梁健如果真的在江中大學找了人幫忙,葛慧肯定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難免會尷尬。


    梁健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合適的人選。隻好,暫時先將其放到了一邊。


    這時,正好小語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梁健隨口問了一句:“小語,你以前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啊?”


    小語回答:“北京大學。”


    梁健有些驚訝,他詫異地看著小語,問:“高材生啊!那怎麽跑來做公務員了?”


    小語一如既往地,帶著些羞澀回答:“我性格不好,我家裏人就希望我做個公務員,穩定一點。”


    梁健一笑,說:“你性格哪裏不好,我看就挺好的。”說完,看著小語低下去的腦袋,和緋紅的臉頰,瞬間意識到這話估計又說錯了。他咳了一聲,解釋道:“現在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不多了。”


    說完,梁健有意識到這話完全是畫蛇添足,多餘。他不再解釋,岔開了話題,隨口問:“你以前讀的什麽專業?”


    小語的回答,給了梁健一個驚喜。


    北大環境學院。


    梁健因為涉及環保問題,梁健之前做了一些了解,北大的環境學院,是國內環保專業中屬於有名的。


    梁健頗為驚喜地說:“原來你是學環保的啊!”


    小語詫異地看著梁健,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學環保,對麵的這個男人會這麽開心。她紅著臉頰問:“有什麽問題嗎?”


    梁健說:“我最近工作上遇到一些環保方麵的額問題,想找一個這方麵的專業人士請教一下,你有沒有好的人選?”


    小語有些呆愣地問:“你是指以前學院裏的那些老師嗎?”


    梁健說:“不一定要老師,隻要是這方麵比較牛的都行。”


    小語反應了過來,想了一下後,才慎重回答:“要不,我待會去聯係下我的導師,再跟你說。”


    梁健點頭。


    小語又細聲說:“那我出去了。”


    “嗯。”梁健看著她走出去,正想著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諺語,忽然門又開了,進來的還是小語。


    小語小聲說:“剛才忘了。我來是想問一下,待會我們維權部要開個會,最近維權部接到了幾個案子,你要不要參加一下?”


    “好的。什麽時間?”梁健問。


    小語說:“兩點半。”


    梁健看看時間,已經兩點十五分了。他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小語又將會議地點告訴了他後,離開了。


    十分鍾後,梁健拿了筆記本出了辦公室去會議室。


    到會議室一看,他竟然是第一個到的。對這些早到晚到的規矩,梁健倒也不是很在意。一看沒人,也就自己先坐下來,然後坐著等。大約等了三四分鍾後,陸陸續續就有人來了。來的人一看他已經在了,不由都有些尷尬起來。梁健全然當做沒看見。這種事,解釋反而不好。


    會議原定是由維權辦公室主任主持的,但梁健來了,她自然不好意思牽這個頭,便想讓給梁健。梁健拒絕,說:“你來主持,我聽就行了。我兩個多月沒來上班了,這一塊工作,你比我熟悉。”


    見此,她也不好再推辭,但,總歸多了些拘謹。會議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內容,就是對最近的幾例案件進行一下總結。在這幾例案件中,梁健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許慧。


    在維權辦公室主任的敘述下,梁健得知,許慧的案子,最終還是通過起訴的方式解決了。事情解決的很快,許慧和丈夫離婚,丈夫淨身出戶。但最終,好像丈夫也沒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


    梁健想起,當初他答應這個許慧,過幾天給她回電話。但沒想到,自己出了車禍。這件事也就被忘掉了。


    梁健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會議結束後,他跟維權部辦公室主任要了許慧案件的文件,記下了電話號碼,然後給許慧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來,聽電話的卻是個男的聲音,聽聲音,似乎年齡不大。


    “你找誰?”男人問。


    梁健回答:“我找許慧,她在嗎?”


    男人沉默了一下,又問:“你找她有什麽事嗎?”


    梁健想了一下,自報了家門。男人聽後,忽然間就變得暴躁了起來,吼了一聲:“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梁健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這男人的憤怒是從何而來。


    許慧丈夫自殺了。許慧因為抑鬱,現在還在治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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