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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天色完全放亮的時候,黃依婷轉了個身,才吵醒了梁健。這後半夜的幾個小時,黃依婷就基本上靠在梁健身上睡著了。看到外麵已經天亮,從窗玻璃看出去,前麵的街道上,車輛已經開始匯聚到主幹道中,有些還亮著車燈。


    梁健對黃依婷說:“我們去下麵餐廳吃早飯吧?”黃依婷笑著說:“你敢和我出雙入對的吃早飯,不想混了是不是?”梁健想想也是,這賓館裏很多領導住著,不太好,靈機一動說:“我知道附近有個地方賣蔥包燴,味道很不錯的,我帶你去吧。”黃依婷說:“好。”


    兩人分開出了賓館,梁健在電梯中果然就遇到了熟人了,對方很熱情地道:“梁處長,又有客人來啊?”梁健隻能“嗯嗯”地糊了過去。對方說:“梁處長忙啊,以後,有空就到我們廳裏來指導工作啊!”梁健說:“好的好的。”其實,他已經不大記得清楚,對方到底是哪個廳的領導了。


    當秘書和當領導其實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人家認識你,你不一定認識人家。因為大家都盯著領導看,你老是跟在領導邊上,那人家的目光多多少少也會落到你的身上。但是,梁健走出電梯的時候,就感覺這不是一個榮耀,而是一個缺陷。


    領導可以不認識部門的領導,但是作為秘書,就不能這樣,秘書是領導的眼睛,必須更多的掌握一些情況,認識一些領導不太認識的人。這一點,梁健其實前些日子就已經意識到了,感覺自己必須多認識一些各廳局的人,發展自己的觸角和眼睛,但是一忙,又把這事忘諸腦後。梁健感覺這樣不大行。


    在街角與黃依婷買了蔥包燴和原味豆漿,黃依婷咬了一口蔥包燴,說道:“味道還真是不錯啊。”梁健說:“這是我吃過的寧州最好的蔥包燴,排隊的人很多。”的確,剛才他們就整整排了十分鍾的隊伍。黃依婷說:“一門小手藝也能發小財。我看這賣蔥包燴的一家,應該比我們掙得多。”


    梁健笑笑說:“那是啊,人家到了暑假,會在門上貼一張紙說去普吉島度假呢!”黃依婷笑道:“厲害。”時代在發生變化。梁健說:“現在做精做細、做得比別人好的活兒,大多能賺錢。”黃依婷笑看著梁健:“怎麽感覺你好像要下海的樣子?”梁健搖了搖頭說:“我?還是算了,我把手頭的工作做好就不錯了。”


    黃依婷點點頭說:“我也覺得,梁健哥應該留在機關裏,以後當大領導。”梁健笑著說:“你是覺得我做不好生意吧?”黃依婷說:“那不是,別誤會了。我是覺得,這樣的人做了大領導,對一個地方的百姓來說有好處。”梁健說:“謝謝你這麽誇獎我,有你這話,我可一定要好好努力了。”


    黃依婷說:“我就隻靠著你了。”梁健說:“你不會現在就跟我套近乎了吧?”黃依婷說:“你不覺得我一直都跟你在套近乎嗎?”梁健在她的小臉蛋上捏了一下,不過感覺在路上走這樣親昵的動作不太好,梁健對黃依婷說:“我先去單位了。”


    說著,就朝前麵走去。黃依婷看著身材挺拔、精神奕奕的梁健,臉上露出了微笑。這一晚上,是他感覺特別溫馨的一晚。


    梁健回到了單位,整理了一下文件,張省長還沒有來。乘著空擋,他給一個人打了電話。熊葉麗接起了電話,問道:“梁處長,這麽早給我打電話?”梁健道:“想麻煩你一個事情呢。”熊葉麗說:“別說麻煩,你盡管說吧。”梁健問道:“你們組織部,有沒有省管領導幹部的簡介?”


    熊葉麗問道:“你要的是幹部名冊嗎?”梁健說:“不僅僅是幹部名冊,最好是有照片,同時又有簡介的那種。”熊葉麗問道:“你派什麽用嗯?”梁健說:“我到省裏不久,很多領導幹部都不認識。想要熟悉一下,便於工作而已。”熊葉麗說:“這倒也是需要。我知道了,我會再和你聯係的。”


    放下電話,梁健知道熊葉麗肯定會幫忙。這時候,他就見到張省長來了,朝梁健辦公室看了一眼。梁健就將已經準備好的文件夾,拿上了,跟著張省長進入了辦公室。


    張省長說:“這兩天,安排一下,到幾個單位調研。我看,先走省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省審計廳


    、省科學技術廳、省環境保護廳、省水利廳、省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這五家單位吧。”梁健說:“知道了,我去通知和準備一下。”張省長說:“這事,你也跟李秘書長知會一下吧。”梁健說:“好的。”


    上一次,張省長和梁健微服私訪去看鬆塘江,李秘書長不知道,後來回來與梁健談了一次。這次出去,梁健本來就會向李秘書長匯報。張省長這麽明確說了,也方便他的操作。梁健說:“那我就去走正常調研程序好了。”張省長說:“好。另外,上次,我們去鬆塘江,你沒有告訴李秘書長,並沒有錯。”


    這話別有意味,卻也是對梁健的肯定。這等於是說,張省長明確要求告知李秘書,那就告訴,他沒有明確說的,那就不用告訴了。這話,對梁健是極大的肯定。梁健說:“張省長,我明白了。”


    跟李秘書長去匯報張省長要去調研的事項,李秘書長倒也很是高興,他肯定是以為上次他跟梁健的談話,奏效了,說明梁健也是聽話的。李秘書長說:“那就按照程序去走吧,我會全程陪同。另外,到相關的廳都通知一名副省長和分管處室陪同,綜合一處全程陪同。這些都寫到通知裏去吧。”梁健說:“明白了。”


    梁健走出了李秘書長的辦公室,李秘書長靠在椅背之中,手放在把手上自言自語道:“看來,幹部還是需要調教的。調教過了,就會乖許多了。”


    梁健這天的任務,就是做好有關通知工作,他將自己暫時主持工作的綜合一處幹部都叫了過來,連他自己一共就是六個人。其中有兩個是副處長,一個主任科員和一個副主任科員,還有一個新進不久的科員。梁健對他們說了近期的安排,將草擬通知的任務交給了一個副處長蕭正道。


    蕭正道在綜合一處已經有些年了,這次從遠亮走了之後,他原本以為會輪到自己來當一把處長了,沒想到領導調了梁健過來,自己處長的位置就落空了。起初,心裏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木已成舟,既然已經改變不了現狀了,他也就認了。


    畢竟蕭正道,也不是剛進機關的小年輕了,四十二三歲的他,也對機關裏的變數習以為常。既然輪不到處長的位置,領導不覺得他合適當張省長的秘書,那麽他就采取混的姿態了。這些日子以來,梁健雖然也在忙於服務領導,但是作為暫時主持工作的副處長,梁健對於手下那些幹部,也長了一個心眼,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其他人,都是問題不大,但是這個蕭正道才是關鍵。


    由於蕭正道的懶散和溢於言表的消極情緒,很可能影響整個綜合一處的運行。綜合一處是直接服務於政府一把手的,各種涉及到與張省長有關的會議要組織,與張省長有關的稿件要起草和把關,與張省長有關的各種調研要陪同參加並形成報告,其實工作任務極其的繁重。


    如果心往一處使,團隊精神得到最大發揮,那麽完成各項工作任務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如果出現了消極的情緒,團隊向心力不能維持,那麽對領導的服務工作,就很難做好,搞不好還會出大的岔子。


    梁健當過鄉鎮一把手,也當過縣委副書記,對於一個組織中的幹部隊伍建設非常重視。雖然,現在分管的隻是一個處,也就這麽一張手的人頭,但是梁健也不得不重視這支隊伍的建設。特別是第一副主任蕭正道工作情緒和態度都比較消極,在這種情況下,梁健感覺自己必須動動腦筋想想辦法了。


    為此,今天的第一任務,通知的起草就交給了蕭正道。蕭正道一聽就說:“梁處長,這種起草通知的事情,不如與秘書處協調一下,讓他們去搞吧?我們就這麽幾個人,忙不過來了啊!以前,我們處室都是七個人的,現在隻剩下六個人了,而且還沒有處長。”


    按照人頭,綜合一處可以有七個編製,但是之前有一個人調出之後,就沒有補齊。這也不是梁健的事情,而是在從遠亮當處長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梁健還聽出,蕭正道那句“還沒處長”的話,隱含的意思是,你梁健還不是正式的處長,最好別來給我分配任務。


    這種時候,梁健知道,必須當仁不讓,否則自己的威信掃地,以後就沒辦法開展工作了,梁健說:“我也盼著辦公廳能夠盡快明確處長的位置,但是如今既然讓我暫時主持工作,我也隻能擔負起這個擔子,直到新處長明確為止。我了解過了,這種通知,以前就是我們處裏起草的,而且是涉及張省長親自調研的事情,我們更加了解和熟悉,所以我們必須擔當起來。這件任務就麻煩蕭處長你了,我知道蕭處長的能力和水平,半個小時之內肯定就搞定了。


    “另外,關於人員編製的事情,我會向領導去反映。如果領導問我的意見,那我會建議,不增加人員,甚至有可能的話,我們還可以減少一個人員。”


    聽梁健這麽一說,大家幾乎瞪大了眼睛,甚至認為眼前這個暫時主持工作的梁健,是不是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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