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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英一直以來,感覺自己最大的劣勢,就是對長湖區幹部隊伍不太了解,擔心被朱庸良忽悠。這段時間以來,在梁健的幫助下,她已經把有些關鍵崗位的幹部抓在了手裏,比如十麵鎮黨委書記安排了金凱歌,溪鎮鎮長安排了朱懷遇,且近期內打算安排他來委辦工作,組織部分管幹部副部長安排了梁健,如果按照梁健所說通過競爭性選拔的方式再安排一批幹部,那麽長湖區幹部隊伍就基本捋順了!


    胡小英說:“你剛才那個競爭性選拔的建議很不錯。我還有一個想法,等那批競爭性選拔的幹部一出來,我要與所有正職幹部談一次話,你也要與所有副職幹部談一次話。”梁健說:“對於大多數領導幹部來說,能與區委書記見個麵,匯報一下思想,那是莫大的榮耀,隻是苦於沒有這樣的機會。如果胡書記你能跟他們每個人談一次話,他們肯定會受寵若驚,也會更加支持胡書記的工作!”


    胡小英笑說:“我現在,對幹部工作的精髓慢慢開始有些掌握了。”梁健說:“胡書記太謙虛了,你本來就很了解!”胡小英說:“我看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怪不得宏市長想把你挖過去了!”梁健說:“不是我會說話,是胡書記幫我說了好話,否則宏市長根本就不知道我這號人,更別說了解我了!”


    胡小英心想這話梁健倒是沒有說錯。胡小英感歎:“隻是,你若去了市裏,工作上恐怕一時還找不到像你這麽好的參謀人員了。”梁健說:“胡書記,你放心,如果我們這一次布局能夠成功,以後區委常委裏有溫照盛、諸茂、徐建國支持,在鄉鎮和部門,區委辦有朱懷遇,組織部有宋城,十麵鎮有金凱歌,林鎮有唐磊……這次競爭上崗之後,通過談話,肯定還會有一批中堅力量支持胡書記您!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胡小英心裏一盤算,這半年多時間裏,自己真的算是籠絡了一大批的力量,為自己在長湖區的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礎。胡小英的顧慮消除了,說:“真如你所說,我就放心了!”梁健說:“那麽關於競爭性選拔的事情,我這就去做準備。”胡小英說:“好。競爭性選拔的方案,我想下個星期一就上常委會,同時把區委辦主任和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事情定下來。”


    梁健說“好,我抓緊時間準備。”心道:將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人選從王兆同、江海宏變成區委宣傳部副部長宋城,肯定會把朱庸良氣得眼冒金星、胡子上翹。


    第二天上午,天氣陰沉。夏日裏的陰有一種特別的悶熱,很是難受。區委組織部長朱庸良感覺右眼皮一直跳,鏡州市流行一句話: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朱庸良雖然身居高位,但對這些迷信說法卻也很有些相信,撕了一點點白紙用口水貼在眼皮上,傳說這樣子可以化解災難,他卻依然心神不寧。


    很快,區委書記胡小英的電話就過來了,讓他過去一趟。


    朱庸良不敢怠慢,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迎麵碰到李菊過來,盯著朱庸良看。朱庸良說:“有事?我還要去胡書記辦公室,沒要緊的事就待會再說。”李菊撲哧笑了,說:“朱部長,你幹嘛呢?”朱庸良滿臉狐疑:“什麽?”李菊抬起白嫩的手臂,輕輕摘下了他眼皮上的白色紙片,笑眉笑顏地說:“朱部長,你還信這個?”朱庸良看到李菊手中的白紙片,心裏一驚一鬆,還好被李菊發現,若是被胡小英發現,就糗大了。他滿意地朝李菊笑笑,丟下一句“胡書記還等著我,有事回來再說。”便離開了。李菊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莫名有些失落。


    趕到胡小英辦公室,剛坐定,胡小英開門見山道:“朱部長,上次跟你說起過的,你們部裏常務副部長的人選,考慮得怎麽樣了?”


    朱庸良滿臉謙恭:“謝謝胡書記對組織部的關心。至於常務副部長的最終人選,我覺得還是再緩一緩為好。”


    胡小英裝作驚訝地道:“為什麽?”


    朱庸良的本意是要將常務副部長的職位懸在半空,讓王兆同、江海宏都眼巴巴望著,想吃又吃不到,這樣一來,兩個人便會乖乖聽他朱庸良的話了。當然這層意思他不能對胡小英說,便說:“現在,部裏有兩個副部長符合常務副部長的人選條件,就是王兆同和江海宏,他們倆職務上是副部長,但職級都是正科級。隻是兩人都各有優劣,要說誰馬上能擔任常務副部長,也很難說,我就是想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哪個更合適……”


    胡小英將手指尖放在下巴上,待朱庸良說完,她又問了一句:“這麽說,是還沒有特別適合的人選?”


    朱庸良說:“適合其實都適合,就是要二選一,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


    胡小英直起身子,將手指從圓潤的下巴移開,笑著說:“朱部長,既然你這裏還沒有最合適的人選。那我就向你推薦一個人了,這人是區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宋城。”


    朱庸良一聽,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宋城?這不合適吧?從宣傳部調入我們組織部擔任常務,也太重用了吧?”


    胡小英搖搖頭,說:“宣傳組織本是一家,都是黨群部門,有些工作也是相通的。宋城是在2002年並區的時候,從市裏下來的幹部。這麽多年了,他的資曆也比王兆同、江海宏跟老吧?”


    朱庸良無法否認:“這倒是!”


    胡小英說:“另外,宋城的工作能力水平,在區裏口碑也不錯吧?”這一點朱庸良也無法否認:“是不錯。”胡小英說:“宋城同誌,當時是服從組織安排,從市裏下來,等於是支援了長湖區的建設發展,與他年齡差不多、沒有下到縣區的幹部,大部分都已經是處級幹部了,再次也都是正科級了。宋城同誌雖然職級上也已經解決了正科級,卻隻是一個副部長,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對宋城同誌也是不公平的。”朱庸良說:“幹部提拔任用,有時候是要看機會的。”


    胡小英看著朱庸良的目光裏透出一絲麥芒般的鋒銳,道:“如果連堂堂組織部部長都這麽說,那麽長湖區的幹部可要傷心一大片了!什麽叫幹部提拔任用要看機會?機會是組織上創造的,如果我們組織部能夠從全區事業發展的高度,來認識幹部工作,給每個有能力、求上進的幹部提供機會,大家就不必花心思在求位謀官上,才有精力去謀劃推動經濟社會發展。你說是吧?”


    朱庸良隻好點頭:“胡書記說得對,我的認識沒有到位。”


    胡小英說:“也不能說你認識沒有到位,而是可能有些定向思維。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跟你談兩件事。一件就是你們部裏常務副部長的人選問題,既然部裏沒有最合適人選,那麽我建議將宋城同誌作為人選提交常委會討論,按照常委會討論結果來確定是否任用吧……”胡小英這麽說,就等於說這個人選既然組織部提不出最合適人選,那麽她來代勞,至於是否合適,組織部不用考慮,讓常委會來討論決定。


    事實上也是如此,選拔任用幹部是區委的事情,組織部隻有推薦、考察權,如今你推薦不好,那麽區委書記來推薦,由常委會研究決定,從程序上來說也沒有什麽問題!這樣一來,朱庸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誰叫自己故作聰明,想要通過這個常務副部長的職位,來吊王兆同、江海宏的胃口呢!本來想演一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沒想到,到最後卻成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胡小英第二件事情,說的是競爭性選拔。朱庸良想,如果搞起大規模的競爭性選拔,他組織部識人察人的權力將進一步弱化,他便提出反對意見,這麽大規模的搞,到底合不合適?胡小英說:“朱部長,最近從中央到省、市,擴大民主、競爭選拔已經喊了出來,我們長湖區應該先行一步,給全市,甚至全省提供試點經驗。這以後也是你朱部長可以宣傳的政績啊!”


    聽到“政績”這個詞,朱庸良眼睛一亮。如果說長湖區試點競爭性選拔工作,在全市、乃至全省推廣,最後的確也可以成為組織工作的一大亮點。但他心裏還是有些隱隱不安,一旦進入競爭性選拔的程序,他這個組織部長的推薦權就更少了,心裏極其鬱悶。看來,早上右眼皮跳還真不是好事。


    三天之後,區委召開了常委會,幹部議題被提出來討論。這次涉及幹部工作,主要有兩個方麵。第一個是關於區委辦主任和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職務任免。組織部的方案上,朱懷遇擔任區委辦主任,陳政擔任十麵鎮鎮長,十麵鎮是一個大鎮,陳政出任鎮長,不能算降,但從區委核心部門的主任外派到鄉鎮擔任二把手,大家都看得出來,這實際上是被降職了。


    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職位,由區委宣傳部副部長宋城擔任。在這個職位人選上,區委常委會上也有人提出了異議,主要是區長周其同、常務副區長田坎,他們質疑宋城是否合適。宣傳部長諸茂因為牽涉自己部裏的幹部,據理力爭:“宋城同誌工作能力和政治素質都很強,也有一定的創新意識和開拓能力,讓他在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平台上,肯定能發揮更大作用。同時,他也是響應並區需要,從市裏下來的幹部,在職務晉升上,他們本來就已經吃虧了。如果這次不讓他再到重要平台鍛煉鍛煉,恐怕對他個人,對市裏都不好交代!”


    區委副書記馬超群本來是兩方麵都不買賬的,但宋城是從市委宣傳部下來,馬超群與市委宣傳部部長關係不一般,常委會之前,市委宣傳部部長就打過電話來,說,這次據說你們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人選是宋城,你一定要幫助關心一下,我們宣傳部出去的幹部,不關心不行的。


    以前都說“進了宣傳部、天天犯錯誤”,但這幾年來隨著網絡的興起,宣傳部的重要性更加凸顯。馬超群作為副書記,同時又分管政法工作,要協調的事情方方麵麵,一些群體性、突發**件動不動就上網,搞得馬超群暈頭轉向,這些上了網的事情,單憑區委宣傳部的力量根本不夠,有時甚至可以說束手無策,這就要依靠市委宣傳部甚至省委宣傳部才能有所作為。所以,他必須賣市委宣傳部主要領導的麵子,否則以後工作不好做,並且宋城平時對自己也恭敬有加,而且論能力水平,也的確沒問題。因此,馬超群表示支持宋城這個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人選。


    天平一下子就向胡小英他們一方傾斜,並且毫無挽回的餘地,最後隻能通過宋城擔任常務副部長的方案。區委組織部部長朱庸良,有苦說不出,如果早點確定一個人選,王兆同和江海宏任何一個人上位,對自己都有好處,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失去一個職位的把控權,同時失去的還有王兆同和江海宏的信任。


    另一項幹部工作議題,也在常委會上通過了,是關於競爭性選拔領導幹部的方案。這次沒有定崗,一共推出正科級領導幹部崗位10個,副科級領導幹部崗位30個。大家都知道,雖說是不定崗,但當這批幹部一旦競爭產生,就會有一波現任幹部被取而代之,這等於是一次長湖區領導幹部的大換血。


    對於這次大規模的競爭性選拔,常委們大都抱著又希望、又顧忌的態度。希望的是,經過這次競爭性選拔,自己的人能夠多一些上位;顧忌的是,這種競爭性選拔,一旦進入程序就很難掌控了,如果手下的人寫和說的能力差一點,也很有可能在競爭性選拔中名落孫山。為此大家都忐忑不安。


    胡小英特別強調了,競爭性選拔是中央、省、市委都非常提倡的一項工作,有利於拓寬選人用人視野、有利於激發“鯰魚效應”、有利於形成你追我趕的良好氛圍,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必須有一個更深遠的認識。幹部工作本是區委書記抓的工作,更何況胡小英此時提出的是一項工作,而不是任用具體的人,沒有一個人有正當理由提出反對意見。


    大家就方案中的一些細小的問題,又做了些討論,並沒有實質性的推倒重來的意見。作為匯報工作的副部長,梁健看到方案被通過,總算鬆了一口氣。


    梁健恢複分管幹部工作以後,這是第一次上常委會匯報工作。這個匯報工作,也無非是將說明材料從始至終的讀了一遍。現在的常委們都是爺,看材料都已經嫌麻煩了,需要匯報人從頭到尾讀,他們就其中感興趣的抓個重點談談,其他也無心顧及了。


    盡管如此,梁健在方案的準備上,還是花了很多心思。自從胡小英交給他準備競爭性選拔工作任務之後,他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在辦公室裏閉關考慮了初步方案,然後將幹部科副科長淩晨叫了過來。他讓淩晨將自己的方案細化。原科長薑岩去十麵鎮擔任黨委副書記後,幹部科長職位空缺,對淩晨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為此,淩晨幹得很賣力,考慮的問題也很深入。梁健看了細化的方案,再做了進一步修改,終於成了一個相對比較完善的方案。果然,這次常委會上也沒有受到什麽非議。


    然而,組織部長朱庸良的感覺,就沒有梁健這麽好了。從常委會議中出來,他一直臉色陰沉。機關中,有一種消息流傳是非常快的,那就是關於幹部任免的消息,總是在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傳播。每次討論完幹部,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是被提拔的人,他知道很快就會有無數的電話來恭喜自己,憂愁的人是被免職、降職的人,他知道自己就將被人長久的冷落。官場就是如此現實。


    這次討論完幹部,還多了兩個受傷的人。這兩人就是王兆同和江海宏。此次幹部調配的結果,由宣傳部副部長宋城來擔任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事情。原本他們都認為自己有希望,再次,如果自己沒有希望,那也會是部裏產生,沒想到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偏偏是外麵空降來的,而且還是從宣傳部空降來的。這讓他們非常受傷,對組織部部長朱庸良除了鄙視,已經無語了。


    朱庸良本想找他們談談,解釋一下。兩個人來是來了,朱庸良剛一開口,王兆同就說:“朱部長,你別擔心我會有想法。如果朱部長你沒有想法,我就不會有想法。”言下之意,無非是朱部長你實在是太沒用了,連個常務副部長的職位都被宣傳部的人占去了。


    江海宏直截了當,橫著臉說:“朱部長我總算見識了,什麽叫被人當猴子耍,我保證以後不會這麽被人耍了。”沒等朱庸良搭腔,他便自顧自走出了辦公室。


    朱庸良從沒被人這麽刺激過。開完常委會後,他心裏煩悶,但還沒到這種程度。如今,兩個手下把自己視為無物,他再也忍不住了,心裏一下子炸開了!將桌上的東西一下子全部摞到了地上。


    煙灰缸在地上摔得粉碎,發出驚人的響聲。辦公室主任李菊跑了進去,看到朱庸良臉色發青、眼中充滿血絲,仿佛發瘋一樣,非常可怕。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說:“朱部長,你沒事吧?”朱庸良朝李菊看了看,喊道:“你出去。”


    朱庸良如此不理智的發怒,李菊還是第一次看到。以往,朱庸良在李菊眼裏,就是沉穩、成熟、成功的代名詞,如今的朱庸良卻變得浮躁、易怒、失敗。一下子,李菊就有些恍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朱庸良?


    她愣了一會神,對朱庸良說“朱部長,你休息一下”,隨手關上門,出去了。這時,正巧看到梁健站在辦公室門口。


    梁健說:“李主任,朱部長沒事吧?”李菊瞧見梁健,身材挺拔、麵如鐫刻、英俊瀟灑,心裏不由一怔:自己與梁健無冤無仇,梁健還多次對她伸出援助之手,可自己總是不知好歹,按照朱庸良的指示,暗中對付梁健。現在想想,是不是很傻?


    梁健看到李菊發愣,又問:“李主任,朱部長沒事吧?”李菊搖搖頭,說:“不知為什麽發脾氣,應該不會有事!”梁健說:“沒事就好。”


    回到辦公室,梁健大為開懷。朱庸良這麽亂砸東西,梁健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說明,從他到組織部至今,明爭暗鬥,朱庸良這次是徹底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他終於沉不住氣了。在官場,最重要的素質之一,就是要沉得住氣,哪怕老虎追在了後麵,也要當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


    梁健在新聞中看到過,有些**官員在被紀委帶走的前一天,可能還在主席台上大談廉政文化建設。也許有人覺得這種官員非常惡心,但你也要看到另一麵,那就是他們的沉著。越貪腐的官員,也許越沉著,這也就是反**鬥爭非常困難的地方。如果貪腐官員,都把自己的劣跡寫在臉上,那就流浪漢抓虱子,一抓一個準了!


    原來,梁健以為朱庸良會是非常老辣、異常沉著、很難對付的人物,如今看來,也不全是。朱庸良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關鍵在於有沒有打住他的七寸。梁健終於看到了朱庸良脆弱的一麵,這將為他某一天徹底擊敗朱庸良留下一個缺口。


    常委會後,照例就是組織談話,安排從晚上七點開始,直到所有對象全部談完。一些得知自己提拔任用的幹部,一般都不回家,在機關食堂吃了晚飯,就呆在辦公室裏等著組織部的電話。朱庸良以往都會與所有提拔的正職領導幹部談話,這次下班時間一到,就提著包離開了辦公室。梁健看到後,招呼道:“朱部長,晚上的談話你不參加了?”


    朱庸良沒好氣地道:“你是分管部長,你談掉算了,我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的應酬。”說著就離開了。梁健心想,朱庸良這次真的是亂了陣腳了。


    既然朱庸良不再談話,梁健更好安排。他先與朱懷遇和宋城談了一會,然後對他們說:“你們去一下胡書記的辦公室,他要跟你們分別談談。”然後,讓淩晨帶他們過去。


    其他例行談話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全部結束。剛坐上車,準備回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一看是宋城的電話。


    梁健問:“宋部長,有什麽事啊?”宋城說:“梁部長,在哪裏啊?”梁健說:“剛要回去。”宋城說:“別急著回去,我們去嘉良飯店,一起夜宵去。”梁健說:“還有誰?”宋城說:“還能有誰,朱懷遇,唐磊,另外就是美女了!就這麽說好了,待會嘉良飯店碰頭,不許不來,否則我們把酒和菜打包到你租房去!”


    梁健相信他們今天肯定做得出來,畢竟朱懷遇和宋城雙雙轉到了重要崗位,這兩人肯定心花怒放著呢,估計今晚是不醉不歸的。


    到了嘉良飯店,菜已經上了、紅酒已經開了。除了朱懷遇、宋城、唐磊仨男的,還有林城的婦聯主席蔚藍,另外還有三個陌生女人,梁健並不認識,據介紹,兩個是旅行社的,一個是市裏某偏門機關的。梁健原本還擔心會見到雲葡萄酒莊的人,這下子,倒是鬆了一口氣。


    朱懷遇對宋城說:“宋部長,我們倆先來敬梁部長一杯酒吧!”宋城立馬舉起酒杯:“這是必須的。”唐磊也說:“我也陪一下。”梁健笑道:“幹嘛針對我啊!”宋城道:“這怎麽能說是針對呢?我們是真心感謝梁部長啊!這次我們職位調整,全賴梁部長幫忙啊!”梁健說:“我隻不過是按照領導的意思辦而已!”朱懷遇說:“梁部長,你想做活雷鋒啊,做了好事都不留名!”宋城說:“你就別謙虛了,胡書記在談話時,都跟我們說了,這次我們兩個都是你推薦的!我們敬你!”


    梁健很奇怪,胡小英竟然會告訴他們這些。大家說:“我們一起敬!”一下子就成了一桌人敬梁健一個人。他們每人都喝了一個滿杯,梁健感覺自己不喝,不太現實,便豪爽地仰脖子喝幹了。


    接下去大家輪流相互敬酒。坐在身邊的林鎮婦聯主席蔚藍端起了半杯子酒:“梁部長,我也來敬你一杯。”梁健端起了酒杯。可林鎮鎮長唐磊看到後,就阻止道:“蔚藍,不行不行,你敬梁部長怎麽能敬半杯呢!這不是半心半意嘛!”朱懷遇也開始起哄:“一心一意,要滿杯!”蔚藍朝梁健瞟了一眼,臉頰紅暈爛漫,煞是好看。梁健不知她是喝了酒臉紅,還是心中自有一番妖嬈。


    但梁健克製自己,隻說:“別聽他們的,我們就喝半杯吧!隻要心一心一意就行了!”“哦,一心一意哦!”宋城開始起哄。梁健才知道自己這話很有些曖昧。大家也跟著起哄,氣氛搞得不亦樂乎!


    蔚藍臉上緋紅,更添了三分風韻,說:“梁部長,你能這麽說我就很高興了,也不差這點酒了,我喝滿杯。”蔚藍給自己杯裏斟滿了酒。“哇喔,蔚藍真的不錯啊!梁部長,你該不會欺負我們小蔚吧!”梁健看過不了這關,便也倒滿了杯子,與蔚藍碰了杯,兩人都喝了下去。


    這天晚上,喝酒氛圍越來越高,梁健興致也好,是這段時間以來喝得最高的一次。身邊蔚藍的皓腕,不時觸碰到自己的手臂,有一次梁健感覺到蔚藍的膝蓋碰到了自己的腿。側臉看蔚藍,她美眸生輝,也正睨著自己。梁健與蔚藍雙目相對,心中不由蕩開了。梁健趕緊把目光移開,再這麽下去,恐怕今晚就要犯錯誤了。


    蔚藍見梁健移開目光,心裏暗了下。心想,難道梁部長對我沒好感?蔚藍並不是那種特別隨意的女人,但她見到梁健,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蔚藍性格很直爽,喝酒也爽氣,因此如今酒已經到了**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自控,非常希望得到梁健的青睞!


    朱懷遇和宋城也都看出了蔚藍的這層意思。喝到差不多了,朱懷遇就提出:“今天我們就這樣吧!把杯中酒喝了!”以往,大家喝到這個程度,一般都會轉移戰場,去第二場。今天朱懷遇卻急著把大家趕回家,來到酒店外麵打車,他對蔚藍說:“蔚藍,你負責將梁部長送回家!”梁健推脫說:“蔚藍自己都喝高了,我們把她送回家才對啊!”朱懷遇將梁健和蔚藍送入同一輛出租車:“你們誰送誰我不管,反正你們得一起走,得安全到家!”


    蔚藍說:“梁部長,你家在哪裏?我先送你回去吧!”梁健說:“你家在哪裏?我先送你回去!”蔚藍堅持說:“我先送你!”梁健說:“我先送你,哪有讓你送的禮啊!”推讓了一番,搞得出租車司機也不耐煩了:“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蔚藍朝梁健吐吐舌頭:“那好吧,就先送我吧!”蔚藍向出租車司機說了一個地名。梁健見蔚藍做鬼臉的樣子,又增添幾分可愛!


    車在夜色中穿行。酒精在血液中流竄。梁健感到一種分不清真實和虛幻的迷惑,仿佛身邊坐著的人是餘悅。曾經,他也跟餘悅一起坐在出租車裏,在夜色中穿過整座城市。隻是,那個讓他說出愛的女人,已經跟他離婚,到北京掛職去了,有多久沒見到她了……梁健心裏一陣低落,突然萌生了一種希望,一種與一個美好女子相依相伴的渴望……


    這時,他感覺一隻溫暖柔軟的手塞入了自己的手心。梁健本應該把手抽回來,可他沒有這麽做。他心裏抗拒著,但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柔軟。當梁健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蔚藍的指尖,蔚藍心裏一陣甜蜜。到這時,她才感覺到了梁健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禁怦然心動,身子酥軟地靠向梁健。


    出租車停了下來。兩人放開了手,跨出車子。梁健一看周邊除了一個賓館,沒有看到其他小區入口,就奇怪地問道:“你家住這兒?”蔚藍笑笑說:“是啊,你敢跟我一起進去嗎?”說著,蔚藍就向賓館大門走去。梁健知道這裏不可能是蔚藍的家,但瞧著身材窈窕的蔚藍,邁著修長雙腿走入賓館大門,梁健借著酒意想:誰怕誰啊!


    站在房間門外,梁健看著蔚藍誘人的背影,全身的血液開始奔流,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心裏有個聲音:你真要這麽做?你承擔得了滿足**的後果嗎?


    房間門關上。蔚藍沒有開燈。梁健感到有雙臂膀摟住了自己,一頭秀發的清香纏住了自己的脖子,但梁健的手卻懸在空中。蔚藍在梁健耳邊說:“我不圖你什麽,我也不要你承諾什麽,我隻想和你有一個晚上……”蔚藍的薄唇送上來。


    一個女人如果這麽承諾,一個男人還能無動於衷嗎?他不知道那些東窗事發的官員,接觸的女人是不是也這麽對他們承諾過。反正如今箭在弦上,不發也難。梁健的雙手緩緩停落在她的纖腰上,慢慢滑到她充滿彈性的雙丘……梁健已經好久沒有放任於如此令人沉醉的感覺了……


    梁健感覺很有些混亂。在與蔚藍做ai的當兒,腦海裏卻出現了其他許多的東西。在一條兒時故鄉走過的小路上,梁健穿越在鄉間山道和田野之中;又出現一張張姣好的麵龐,有陸媛,有餘悅,甚至還有胡小英……


    如此不專心……並不是他原因的,更不是他幻想著與蔚藍一個人的做_去達到與所有女人做_的感覺。隻不過他也控製不了自己為何會那麽心緒煩亂……


    兩人都平靜了下來,很快蔚藍就在身邊睡著。梁健瞧著這個原本陌生的女人,如今卻如他的女人一般毫無防備地在自己臂彎處沉入夢鄉。梁健感覺,這個世界也太神奇了,人與人的關係也太神奇了……梁健看著天花板。


    蔚藍忽然轉了個身,看了眼梁健“你還不睡?”梁健怕亮著燈,會打攪蔚藍,他把chuang頭燈熄滅了……自己卻不知過了多久,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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