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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健心下想笑,這跟“仗義”有什麽關係,他與她之間,本就不存在“仗義”不“仗義”的問題。他知道這個表妹可不是一個安耽的主,所以朱懷遇問他要不要通知她的時候,他作了否決,沒想到朱懷遇這廝還是那麽靠不住,肯定是馬尿喝多的時候,忍不住又跟他的表妹說了。


    梁健就道:“我這是發生了事故,又不是什麽好事,何必驚動太多人呢!我也知道你這個表妹,每日介忙得很,掙錢也不容易,所以我就沒通知你!”


    這時候,又有一個人進入了病房,這人搬進來兩大箱東西,一箱是水果,另一箱看不出什麽東西。那人搬進了東西,趕緊撤了,看來隻是一個搬運工,或者是司機,梁健就忙道:“這是幹什麽?”


    表妹蔡芬芬道:“這箱水果我就不說了,另外一箱是二十年樹齡的‘雲葡萄酒’,味道很好,你肯定會喜歡的。”梁健欲哭無淚,“我還沒有出院,你就讓我喝酒!”


    蔡芬芬說:“雖沒有出院,但這酒你早晚是會喝的嘛!前麵這兩樣東西,是我送的,另外這裏還有一個紅包,是我們公司沈鴻誌老板讓我順帶過來的。”說著要把一個紅包塞給梁健。


    怎麽又有人要給自己“衝喜”啊。沈鴻誌是私營小企業的老板,這個紅包說什麽都不能收。梁健忙道:“這個紅包我不能收,沈老板的心意我領了,這是有規定的,我真不能收。”蔡芬芬一見梁健不肯收,就又撒嬌道:“梁健哥,你還把我這個表妹當表妹嗎?”


    梁健心裏還真有些猶豫,他從小跟這個表妹玩得少,直到青少年基本都沒怎麽見過麵,如今自己當了領導幹部,這個表妹才突然冒了出來。他在感情上根本沒什麽準備,其實從心裏是不願意接受的。但她又畢竟是母親妹妹的女兒,如果幹脆說“不當表妹”,讓人家太沒麵子,說不定要波及到母親那裏,麵子上過不去,隻好說:“當肯定是當的,但這是涉及到紀律的事情,我不能含糊!”


    蔡芬芬一聽梁健說“當”,就給鼻子上臉,身子往梁健這邊靠,拿著紅包的手臂就伸過來,把紅包硬是往梁健口袋裏塞,梁健稍一阻擋,就碰到了她那顯眼又肉感的雙峰上,感覺到的是一陣柔軟。蔡芬芬根本不顧及這些,她現在的目的性非常明確,就是要把紅包塞進梁健口袋裏。


    梁健又一陣阻擋,蔡芬芬就簡直雙臂張開,要把他抱住了,不讓他兩隻手臂來阻擋自己。挺立的胸脯在梁健的雙臂之間,就如失神的小兔子一樣來回衝撞。梁健看在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一邊的劉阿姨已經看得走出了門外,她應該也是看不下去,心裏有氣又不好說,幹脆眼不見為淨。梁健隻好說:“好好,別塞了,我拿著。不過我申明唉,我先拿著,以後我親自還給沈老板。”


    蔡芬芬道:“梁健哥,你這是幹什麽啊!你這麽做,我以後會很沒麵子的,人家沈老板會認為我這個表妹,連我表哥都搞不定,會從心底裏看不起我的。”


    梁健道:“你怎麽會想著要搞定我呢!我們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你可能還不太熟悉。”蔡芬芬道:“我怎麽不熟悉了。官場就是靠跟誰親不親,關係好不好。關係好,就什麽都可以拿、什麽都可以收,關係不好,就是油鹽不進。梁健哥,看來你跟我的關係一點都不好。”


    梁健心道,跟這個表妹看來是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他就納悶了,她才跟官場的人交往了幾天啊,價值觀和世界觀就扭曲成這幅樣子,看來官場真是一個大染缸啊……


    梁健算是收下了紅包,可他打定主意,要把紅包還給沈鴻誌,另外還有區財政局局長姚發明的紅包。


    表妹蔡芬芬見梁健肯收下了,就眉開眼笑地道:“梁健哥,等你出院了,我們再給你好好慶祝一下。有個人跟我說過了,說要專門請你吃飯,你到時候一定要賞臉啊!”


    梁健好奇地問:“這人是誰啊?”


    蔡芬芬道:“就是你們區財政局局長姚發明啊!”梁健雙目圓睜,沒想到竟然會是那個厭惡的姚發明:“姚發明?你怎麽認識姚發明的?”蔡芬芬道:“我們做紅酒的,當然要認識區財政局局長了啦!姚局長人很不錯的,下次你一定要賞臉啊!”


    梁健一聽姚發明這個名字,心裏就不舒服,可他也不想表露出來,隻是說:“下次再說吧。”心裏打定主意,姚發明的飯肯定不會去吃的。


    蔡芬芬道:“我得知你在醫院的消息,也是姚局長告訴我的。你自己都不告訴我!看來你跟姚局長的關係,比跟我要好很多啊!”


    竟然是姚發明告訴了蔡芬芬,他原本還以為是朱懷遇,在心裏已經責備過朱懷遇了,看來老朱還是收信用的,答應了他不說,還是堅持沒說,心下對朱懷遇感到抱歉。又驚歎,“這個姚發明,還真是會鑽營,竟然瞄上了我表妹!讓表妹來做我的工作。可見此人,真是無孔不入,是個危險人物,以後一定要小心了!”


    這些天,區委組織部辦公室主任李菊一直沒有睡好覺,她在夢中都聽到梁健在電梯裏喊“救命”而自己一走了之的場景。有時候,她又夢到了梁健已經死了,不由嚇醒過來。理智告訴她,梁健並沒有死去,她才稍稍安下心來,暗自慶幸。她對自己說,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如果做了,也許一輩子都得不到安寧,如果梁健真的在那次意外中死去了,她今後的日子都會生活在折磨之中。


    吃早餐時,在街道辦事處上班的母親關切地瞧著女兒李菊:“女兒啊,這兩天,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啊?沒有睡好嗎?”


    李菊不想讓母親擔心,就說:“沒有,睡好的。”母親說:“那怎麽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啊,是大姨媽來了?”李菊隻好搪塞道:“還沒來,不過應該快來了!”母親道:“這兩天是不是太累了?你們組織部工作太辛苦,你又是主任,要學會照顧自己,有些事情,自己可以不做的,交給別人去做,自己指揮指揮就行了!”李菊說:“知道了!”


    一上部裏的車,李菊卻覺得像是少了什麽。梁健在醫院,他就不用車,車又是李菊的專車了。梁健在醫院這些天,區委組織部都沒有專程去看過他。


    李菊就在半路上,打電話給組織部長朱庸良:“朱部長。”朱庸良在衛生間裏接起了電話,不管多大的領導上廁所都必須“親自”的,他盡量讓自己在上廁所的聲音弄得小一點,問:“李菊,這麽早就打我電話,有什麽事啊?”李菊道:“朱部長,這兩天也是我這個辦公室主任疏忽了,梁部長在醫院,我們辦公室還沒去看望過。我想今天去看看,這個形式還是要去走一下,不管怎麽樣!”


    朱庸良心想,李菊怎麽突然想起要去看望梁健呢!最近似乎發現李菊對梁建的態度有些改變,以前都是水火不容,如今卻好像有些關心起來。但他又聽出李菊話語之中用了“不管怎麽樣”這五個字,也流露出了勉強為之的情緒,心裏的懷疑消除了不少,就說:“也行,不管怎樣,他都是我們的副部長,形成應該走的。我這幾天被區委要動的一批幹部纏住了,忙得不可開交,我就不去了,你就代我去一趟吧。”


    李菊得到允許,就說:“你的指示我會帶到的。”


    李菊讓駕駛員調轉車頭,先到鏡州大廈換了一張兩千元的卡,用小紅袋子裝了,就往第一醫院來。


    梁健本想去辦理出院手續,結果一個臉蛋可人、身材嬌小的小護士卻道:“梁部長,你的出院手續不用辦了,你們區裏已經全部幫助安排好了!”梁健心想,既然如此,也倒省事,就回病房取東西。


    這時候,有人急匆匆跑到了護士服務台上,“護士,我丈人醒了!讓醫生幫助看看。”


    梁健聽聲音有些熟悉,回頭一看,竟然是區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邵有康的女婿童偉。梁健聽他說“我丈人醒了,那肯定就是指邵有康了!”


    邵有康因為跟李菊吵架,心肌梗塞暈死過去,就一直在醫院昏迷不醒,不想今天終於醒了過來,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梁健就對邵有康女婿道:“童偉,你丈人真的醒了啊!”


    童偉看了眼身穿病服的梁健,一開始還沒認出來,過一會才終於認出是梁健,問道:“梁部長,你怎麽也在住院?”梁健心想,關於電梯事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就說:“我一點小事,關鍵是你丈人真的醒了?”童偉一聽說到丈人,笑逐顏開了起來,雙手抓住了梁健的胳膊,興奮地說:“真醒了,真醒了!”梁健說:“那你帶我去,趕緊去看看!”


    來到了邵有康的病房,梁健看到了感人的一幕。邵有康的老婆、女兒、兄弟都擠在邵有康的病床前,每個人都在激動流淚。邵有康雖然看起來仍然虛弱,但的確已經醒了過來。老婆陳小珍,抓著邵有康的手道:“老邵,你終於醒過來了!”邵有康虛弱地張張嘴巴道:“老婆,辛苦你了!”陳小珍哭了起來。


    有人注意到梁健進了病房,就道:“梁部長?”


    陳小珍和邵有康都轉過了臉來。梁健趕緊道:“邵部長醒過來了,終於醒過來了,這真是大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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