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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華副書記,一直兼任紀委書記一職,而副書記本身協調上下,任務很重,所以我考慮紀委書記一職騰出來,由另一位同誌來擔任。這點我也征得了章華同誌的意見。”


    鍾濤朝章華看去,章華趕緊回應道:“我很同意這一建議,說實話,我早就想把這個紀委書記讓賢了,現在發現我這個副書記本身分身法術,再兼任一個紀委書記,簡直就是腳不著地,會多、事多,再這麽下去,我要把自己劈成兩半才能應付了!”


    班子成員很多人都笑了,有人就道:“帽子多,事情多嘛!”章華道:“所以,趕緊把我這個帽子拿去戴吧,我實在不勝其繁。”


    鍾濤道:“章華同誌的意見大家都聽到了。紀委書記這個職位,與其他職位不同,既要請示區委,又要區紀委同意。我考慮了我們班子的結構,提議梁健同誌擔任紀委書記,而且這個事情我也向區委和區委組織部作了匯報,區裏已經同意了,並於今天上午召開了區委常委會,同意了這一職務變動。”


    梁健很驚訝,當時章華來找他,談的是分管宣傳工作,怎麽一下變成了紀委工作呢?正想著,眼睛餘光一撇,看到了金凱歌正看著自己,眼神嚴肅,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梁健想,糟糕!金凱歌是不是誤會自己與鍾濤走得很近呢?否則鍾濤為什麽會把紀委書記這個崗位給自己?


    梁健又聽鍾濤道:“大家看看,對於梁健擔任紀委書記,有什麽意見?”人大主席畢勤道:“鎮上都已經定下來的事,還有什麽意見!”其他人也都說:“沒意見。”沒意見也正常,因為這不過是從章華頭上拿下一頂帽子給梁健戴了,其他人根本沒少什麽,沒什麽利益衝突。


    鍾濤似乎有意問金凱歌:“金鎮長,你說說嗎?”金凱歌朝梁健這邊又看了眼,然後道:“服從區委和鎮黨委的安排,其他沒有什麽要說的。”鍾濤道:“那好吧,就這樣。另外,梁書記,你待會就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梁健說:“好吧。”這時,他看到金凱歌已經提前拿起筆記本走出了會議室。


    會後,梁健到鍾濤辦公室去。在辦公室門外敲門,正好鎮長金凱歌從辦公室出來,抬頭看見。梁健想到,前一次是從章華辦公室出來,這次又到鍾濤辦公室去,都與金凱歌撞見,盡管心裏無鬼,還是很不自在,喊了一聲:“金鎮長。”金凱歌隻點了下頭,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到樓下去了。


    金凱歌走在樓梯上,心道:“梁健看來是真的與鍾濤他們走得近了。”心裏很有些失落。


    梁健進了鍾濤辦公室。鍾濤親自起身給梁健倒茶。梁健不想多呆,說:“鍾書記,茶就不用了。”鍾濤不肯,道:“要的,要的。我記起來,你提拔後,還一直沒有來我辦公室好好坐過呢。”梁健道:“我知道鍾書記很忙,不敢打擾。”鍾濤道:“這是什麽話,我們都是一個班子裏的人,相互之間要多溝通。不過,這一點我要先做檢討。身為班子的班長,我沒有主動與你多談心、多交流,是我的不對。”


    梁健心想,鍾濤是吃錯藥了嗎?突然之間,對自己變得這麽客氣!梁健道:“鍾書記,你找我來有什麽事情?”鍾濤道:“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就是關於分工調整的事情。按照領導班子自身建設的要求,如今你來擔任鎮紀委書記,我也理應與你談個話。”梁健道:“有什麽要求,鍾書記請吩咐好了。”鍾濤道:“要求談不上,我想把這次分工調整的背景跟你通報一下。”


    梁健“嗯”了一聲。他本身心裏對此事就有些疑惑,這會看鍾濤會不會說上來。


    鍾濤道:“這次調整,說實話,也是我們黨委,包括我,向區委作了大量工作的。你要知道,鎮紀委書記,也是黨委委員中比較重量級的崗位,以前是組紀宣,現在是紀組宣,紀委的地位在提升。本來,一名新提拔的幹部,輪不到這麽好的崗位,但我們考慮,一方麵你能力強,另一方麵工作確實需要,所以才向區委作了匯報,得到了區委的同意。要知道,我們班子中也有一些成員,還是有些意見的,但我和章書記還是頂住了壓力,對少數班子成員進行了說服……”


    梁健聽出了鍾濤的意思,是想在這件事情上掙得梁健的人情,讓梁健知道他鍾濤為他擔任紀委書記出了力。要換了別人,還真會以為鍾濤為自己出了多少力,但梁健對鍾濤的認識不是一天兩天,知道鍾濤即使為他做了什麽事,肯定還有更大的目的,或者更深的陷阱等著他去跳。


    況且梁健也有一個疑問,之前章華對他說,要讓他擔任宣傳委員的,怎麽一下子變成了紀委書記。於是他借機問道:“鍾書記,我有一個疑問正好想向你請教一下。”鍾濤疑惑地瞧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梁健道:“上次,關於我的分工問題,章書記也找我談過一次話,他說,是你授意他來跟我談話的。”鍾濤不否認,點了頭。梁健繼續問道:“當時,章書記的意思,是說你想讓我分管宣傳工作,可這次怎麽突然變成了分管紀委工作?”


    “哦,這個事情啊……”鍾濤遲疑了一會,像是記不起來,又像是在編造理由:“這是因為……從鍛煉人的角度講,宣傳工作到底還是差一點。黨委工作的排名,紀組宣,宣傳是排在最後的,而且呢,章書記跟你談過話後,他也找朱水月委員談了一次話,人家朱委員雖然明年可能要到齡退崗,但人家目前還不想把分管工作放掉,所以我們還是尊重她的意思,暫且不把宣傳工作拿出來分給別人,這點也請你理解。”


    梁健道:“我沒什麽需要理解的。分工問題,本來就是黨委的意思,我沒有什麽意見。”鍾濤道:“這就好。章書記既然不再兼任紀委書記,你與他的工作交接,也可以在近日內辦理。”梁健道:“我等章華書記有空就辦。”


    梁健在與鍾濤的談話中,處處都沒有多餘的話。這讓鍾濤感到很不自在,但鍾濤心裏的問題還沒解開,不得不問:“梁健啊,大家都在說,你認識一位中央的領導啊?”梁健這才豁然開朗,為什麽鍾濤最近對他這麽客氣,原來是投鼠忌器。


    自從春節時,項瑾發了短信,告訴他,她不會再等他,他也知道,與項瑾的交往也許已經告一段落了。也就是說,他與項瑾背後的強大權力背景也失去了聯係。可此刻,看到鍾濤這麽在意,梁健卻有種惡作劇的衝動,故意道:“也就是一般的關係,不能說很熟悉。”鍾濤眼睛一亮道:“梁健果然有辦法啊,背後有這麽硬的關係,以後會有很好發展的。”梁健道:“還有什麽可說的啊,我都幹了這麽多年,也隻是一個副科級而已。這個副科級還是拜鍾書記的關照啊。”


    梁健這麽說,其實暗含著兩個意思:一個是,這個副科級是因為鍾書記關照才得到的;另一個意思恰恰相反,那就是正因為鍾濤的“關照”,到如今才撈到一個副科級,否則早已經提拔了。


    鍾濤一聽,心裏也是惴惴,不知道梁健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鍾濤畢竟是老江湖了,他想,不管梁健是什麽意思,他就厚著臉皮當作第一個意思,便道:“梁健你客氣了,我們都是一個班子的人,我們以後相互幫助的事情還多著呢。”梁健道:“那是。”


    話說完了,兩個人心裏的疑惑也都有了一些答案,本就不是一路人,也沒說下去的必要。梁健起身道:“鍾書記如沒什麽別的事情,我先走了。”鍾濤突然道:“梁書記,如果晚上沒其他的事情,我們一起吃個飯,也替你慶祝一下!”梁健婉拒道:“謝謝鍾書記的好意,我晚上還有點事情。我們以後的機會多了去了。”鍾濤忍著怒氣道:“那是,既然沒空,那就再找機會。”


    等梁健走了,鍾濤心下憋屈,猛抽了幾口煙:“這個梁健,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讓他加入我們一夥,我還不被活活氣死!我要讓金凱歌認為他是我們這夥,故意疏遠他,然後等他們勢單力孤的時候,再好好整梁健!”


    梁健約餘悅吃飯,餘悅現在是單身一個人,本來會欣然答應,可晚上她正好有個飯局,是區級部門的一些朋友,早已經答應了。於是吃晚飯,就變成了喝茶。


    一個人在外麵街頭覓食,很沒意思,他索性到茶室找個包廂等餘悅。這是一間鏡州新城的茶室,新開的,茶品據說不錯,梁健也就是想找個人來嚐個鮮。茶室除了茶水,還提供特色小吃,能填飽肚子的快餐。


    梁健先給自己點了一杯碧螺春,又道:“肚子餓了,先給我弄點小吃來。”服務員道:“請問你要吃什麽點心?我們這裏有雪菜肉絲麵、皮蛋瘦肉粥、鮮肉餃子和小籠湯包。”梁健道:“還挺豐盛嘛,我就要一份鮮肉餃子。”


    服務員記了下來去準備茶點,梁健環視了包廂,很安靜,打掃得也算幹淨,從包廂外還有悠揚輕鬆的音樂隱隱約約地傳進來。就這麽坐著,梁健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餘悅是不是正跟一幫男人在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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