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蹲了一天,雲來早就困了。


    打著哈欠,精神懨懨的回道:“猜的。”


    “您逗我,這怎麽可能猜的出來。”


    楊銀苦笑,想到最近幾天的遭遇,沒由來的煩躁:“其實我早就出門了,隻是來的路上碰到了車禍,有一輛車闖紅燈,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車,本來可以早點過來接您,但因為車禍要去處理交通事故所以才等到了現在。”


    兩人走進停車場,雲來一眼就看到了楊銀的車。


    放眼看去,一眾轎車裏!一輛破爛到快要散架的白車鶴立車群!


    最明顯的是!白車周圍縈繞著一股跟楊秘書身上一模一樣的黴氣。


    突出,簡直是腰間盤突出啊!


    雲來神情複雜,這楊秘書挺難殺呀,車都撞成這樣了,人倒是一點事兒沒有。


    “不好意思,來不及換車了,您將就一下吧。”


    見她臉色頓變,楊銀尷尬一笑。


    雲來無助。


    這不是將就不將就的問題!


    這是死不死的問題!


    “楊秘書,你這段時間有沒有出過喪?或是看沒看見過屍體骨灰之類的?”


    圍繞著車子轉了一圈,雲來猶豫問道。


    楊銀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說沒有但又想起來,前幾天確實碰到了一個出喪的。


    “大概三天前,我們小區有個老人去世了。我當時下樓路過,正好有人搬老人的屍體上靈車,巧不巧吹了一陣風,蓋住老人屍體的白布吹掉了,我也確實看見了老人的屍體。您是怎麽知道的?”


    手摸著門把,她打開了車門,一屁股坐進去了。


    “猜的。”


    “小小姐,您真的很會開玩笑,一開一個準。”


    權當她胡扯,楊銀無所謂的笑笑,坐到了駕駛位,坐下後還抬手拍了拍腦闊,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


    雲來順著他的頭頂看去,才發現,他坐的位置頂上漂浮的黴氣最活躍。


    人的頭頂天,黴氣在車頂,就相當於蓋在了人的頭上。


    一雙手長期按住人的頭,怎麽可能會舒服?


    楊秘書也絕不可能隻是看見屍體這麽簡單。


    係上安全帶,她漫不經心像是正常聊天一樣,隨意問道:“除了看見屍體還有什麽其他的嗎?比如說屍體路過你麵前忽然看向了你,又或是蓋住老人屍體的白布吹到了你的腳邊等等。”


    話出,楊銀倒抽一口涼氣!震驚的雙眼都在發光!


    幾欲張嘴!


    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雲來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想說什麽,緩慢回應:“猜的。”


    “啪!”


    做夢般給了自己一巴掌,楊銀咽著口水,像打開了話匣子,激動無比:“我跟你講!那天,老人的屍體真是從我麵前抬過去的!結果抬屍的人不小心絆了一下!巧了,這時候又吹過了一陣怪風,蓋住屍體的白布掉在地上,那屍體的腦袋當時就轉向了我這邊。”


    “最可怕的是,屍體還跟我四目相對了!那老太太雙眼瞪的老大!一看就是死不瞑目!嚇的我這幾天晚上天天做噩夢!”


    怪不得他這麽倒黴,合著好事兒全讓他給攤上了。


    “那天後你一直很倒黴是嗎?”


    “啊對對對!何止是倒黴!簡直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


    “先是我家裏,半夜老能聽到塑料袋揉來揉去的聲音。接著是水管爆裂,玻璃爆破,就連走個路都會原地轉兩圈!開車也是,幾乎每個路口都能碰到逆行或是機動車闖紅燈的事故。哪怕我開車再小心,也會擦邊或是趕不上綠燈。”


    “公司那邊更慘,今天跟桑董談了好幾個合同,隻要是我去安排,所有合同都會黃!今天桑董還跟我說,讓我以後不要接手公司業務,老老實實坐辦公室批改文件就行。我也想,但隻要一拿筆,筆芯準掉,文件必廢。一天下來,打印機的墨都沒了,我文件還沒簽成功。”


    “最離譜的是!無論是我吃飯還是喝水,總能懟到鼻子裏!這幾天,公司同事老問我是不是嘴巴吃法不合適改用鼻子了?我現在何止一個慘字能形容!”


    說完,楊銀跟皮球一樣泄氣了。


    他本來在桑董公司隻是一個司機,後來桑董看他老實做事兒穩重將他調到了身邊做秘書。


    這才做秘書沒多久,連番出事,他都害怕,哪天桑董一來火將他給炒了!


    到時候別說是秘書,司機都做不成!


    雲來見他真難過,也不好說的太直白,莞爾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紅事避喪,白事先行。”


    楊銀搖頭:“沒聽過,誰說的?”


    雲來淡定啟唇:“哦,我說的。”


    楊銀:......so?


    “所以,死者為大,需要避開先行。我猜當時抬屍下樓的時候,有人喊你讓路,你沒讓吧?”


    臉色頓變:“那天出門公司人事給我打了電話,我當時帶了耳機,真沒聽見身後有人喊。要是聽見了,我打死也不會站在原地,等到抬屍的人從我身邊走過我才看見他們。”


    果然是沒避開,惹老太太不高興了。


    “這個事情不難辦,處理起來也不是很棘手,至於要不要處理,還是要看楊秘書你自己。”


    “處理!當然要處理!我已經倒黴好幾天了!我不想一直倒黴下去!”


    說完,他後知後覺的看向雲來。


    他記的,打電話過來認親的大爺說自家小小姐是寄居在破觀裏的山娃娃。


    可這三兩句話聊下來,她一點也不像山裏娃娃,反道像個先生?


    反差感有點強了。


    警惕的打量她,楊銀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她:“小姐,您...怎麽對些東西這麽了解?您不是騙子吧?”


    當代社會,講究一個科學無處不在!敢高談這些東西的,不是騙子就是信徒!


    更何況,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對這些東西侃侃而談,可不讓人懷疑是不是騙子或者神棍?


    雲來雙手握了握,哦了一聲,穩住老狗:“你知道的,我是孤兒,住在山頂破觀裏,我們那邊整座山包括附近都是村莊,每年去世的老人,不說一二也有三四。我小時候為了混口飯吃,經常去各種村莊席上奔喪,他們都有請先生,我在旁邊給那些先生幫忙,久而久之也就耳濡目染了。”


    楊銀眼裏帶了同情。


    沒想到桑家的小小姐小時候過的這麽苦。


    “那您現在混到什麽職級了?”


    紅白席上,尤其是農村,各個崗位都是十裏八村的相鄰和親戚。


    掌勺的大爺,燒菜的二娘,記賬的二大爺,收禮的四大爺。


    可以說,混到什麽崗位全憑自身道行!


    雲來很認真的想了一下!


    她這崗位吧,還真有點不好形容。


    說是先生,不合適,說黃泉引路人,怕引起誤會,說是道士吧,出賣身份。


    怎麽說呢?


    歪著頭,她沉思了一下:“沒什麽本事,這麽多年也就混了個站崗的位置。”


    沒錯,站在喪隊前,邊撒紙錢邊高喊:“嗩呐響,孝子開路——起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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