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摯庭見身後許久沒傳來動靜,哼笑:“怎麽還不動手?被這些醜陋的疤痕嚇到了?”


    他帶著嘲弄的語氣,不隻是在笑自己身上的疤痕還是笑話孟灼兒膽小,居然會被這些嚇到。


    “誰被嚇到了,我就是覺得奇怪而已。”


    孟灼兒回神,開始尋找穴位,找準後銀針入體。


    “不就是疤痕嗎,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漫不經心,玩弄起手上的那一枚紫玉扳指。


    孟灼兒拿銀針時也瞧見了。


    這個扳指他一直帶著,但那扳指比起他權傾朝野的陰善王身份,並不般配。


    估計是男人氣質高貴的緣故,其實她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稀罕玩意兒,可仔細一看才分辨出來,這原來是石髓。


    這個扳指不管是成色還是款式,都是最下等的那款。


    孟灼兒不動聲色地給銀針消完毒繼續下一針。修改


    因為男人背部的皮膚幾乎已經被傷痕覆蓋的緣故,孟灼兒要找到穴道還是有一定難度。


    她手按著男人的背部,仔細觀察著。


    背部弄完後,緊接著便是要護住心脈,孟灼兒走到前麵來。


    她低頭,看著男人的胸肌,聚精會神地觀察著。


    此時此刻不管對方的身材如何好,如何的肌理分明,對於孟灼兒來說這不過是一塊肉。


    她這輩子看過的‘肉’,比她自己吃過的所有肉都還要多。


    心脈的最後一根針落下,就此完成。


    “好了,接下來再等半柱香……”


    孟灼兒鬆了口氣,一抬頭,卻猝不及防碰撞進男人如宇宙般浩瀚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很好看,很黑。


    孟灼兒前世今生甚至都沒有看過眼珠子這麽黑的人,像是宇宙漩渦一般,隨時能將人吸進去。


    “你打算一直看本王看到什麽時候。”


    男人冷淡的聲音忽然傳來,那雙方才還被她欣賞著的眸此時卻帶了戲謔。


    孟灼兒猛回神,連連後退,差點沒站好。


    她真是該死啊,怎麽能被這王八蛋的美色所迷到。


    “得了吧,這會兒外麵天都黑了,你又不給我錢,我看你兩眼你還受不住了嗎。”


    她叉著腰,理直氣壯,“錢財跟色相,你總要出一個吧,可不能白讓人幹活。”


    孟灼兒也不找理由,開口就要以美色收費,那個叫坦蕩。


    饒是見過風浪的月摯庭在聽到她這番話也是震驚的。


    至少在他活著的二十一年裏,從未聽哪個女人敢這麽說。


    這要是傳出去,嚴重一些的,可是要浸豬籠的。


    “你膽子很大啊。”


    “一般般。”


    孟灼兒甩甩手,一副小意思的模樣,似是聽不懂他的諷刺,完全將這話當成誇獎了。


    月摯庭輕笑,忽覺得這姑娘還有點意思。


    等針灸結束後便已經是入夜了。


    孟灼兒望著窗外掛滿繁星的天,忽然有些擔心一會兒回去應當如何跟祖父交代。


    要是祖父問起來,她要不要實話實說。


    “本王讓底下的人同今日跟著你出來的婢女說了,說你還在姚府,晚些才回去,你那婢女看著也挺機靈的,隻要你自己不穿幫,許不會有什麽問題。”


    孟灼兒錯愕的看著他,倒是沒想到她還給自己考慮到這個。


    也是難為他了。


    孟灼兒轉身將桌上的銀針收拾好放進布包裏,她將其一根一根的插好,井然有序,這樣以後拿針時就不用毫針、銀針的到處亂找了。


    月摯庭將衣服穿上,動作優雅且順暢。


    他心裏是意外的。


    明明隻是紮針,他甚至都沒吃藥,可體內的毒素卻被壓製了下去,沒有先前那般氣血翻滾了。


    月摯庭很是好奇,這小丫頭的師傅到底是誰了,怎會有這般好的醫術。


    他轉身想詢問,但見少女還在桌邊收拾布包,剛要開口,卻忽瞧見她被藥渣燙的通紅的手。


    似乎還有點腫了。


    雖也沒瞧見她是如何給姚老夫人燙藥的,但隔著一張屏風,他多少也能猜出幾分。


    她的手很稚嫩的,不要說繭子,就算是角質層也很薄,嫩嫩的,像是剛剝開的雞蛋。


    隻是這‘雞蛋’被燙紅了,相比於手腕以上的白皙皮膚,對比很明顯。


    月摯庭擰眉。


    她就這麽想嫁給月致臣,甚至不惜用苦肉計去討好姚老夫人。


    戀愛上頭的少女,實在是愚蠢。


    “我現在就得回去了,你找一輛普通的馬車送我回去。”收拾好東西後,孟灼兒回頭說,“我祖父沒幾日就要去巡營了,我想多陪陪他,今晚我們祖孫倆還約好了吃糖水。”


    她呢喃著,一回頭卻瞧見月摯庭陰沉沉地盯著她,他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你幹嘛?”孟灼兒一臉莫名其妙,“不是吧不是吧……你一個堂堂陰善王,讓你給我準備一輛馬車都不願?不至於摳門到這種程度吧?”


    這就離譜。


    月摯庭平靜收回眸光,並不言語,轉身離開了廂房。


    “喂……”


    孟灼兒喊了聲。


    這死變態該不會是想讓她徒步回孟國公府吧,這就算是過河拆橋也沒走一半就開始拆橋的吧?


    這馬車回去孟國公府都要足足一炷香時間呢。


    死變態是不想讓她繼續給他解毒了嗎。


    孟灼兒不滿的追出去,但卻被門口的夏羽攔阻住。


    夏羽恭敬說:“孟小姐,馬車已經在準備了,殿下說了,送你回孟國公府。”


    “這還差不多。”孟灼兒嘀咕,但還是很不爽。


    她救了他,他倒好,還甩起臉色了。


    為保安全起見,孟灼兒還是從後院出去,雖夜深,但留個心眼總是好的。


    孟灼兒在後院的空地等候,本以為已經入夜不會有什麽人,但後院卻有人來來往往,而且還堆了不少東西。


    她隨口問了句,才知道原來是庫房要補充一些補品。


    孟灼兒看了兩眼,發現這些都是珍貴的靈芝、燕窩之類的,品次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孟灼兒還看到了天山雪蓮。


    這可是好東西啊,吃了不僅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就算是將死之人服用此物也能延長一兩日的生命。


    在現代,真正有用的天山雪蓮早已經絕跡,十分難得。


    而且估計是為了好好存放的緣故,這天山雪蓮也已經被摩擦成細粉,裝進精致的小白瓷裏了。


    “你們動作麻利點。”


    管家差使著,而見前麵有個搬著高高錦盒的小廝似有些不穩,忙過去扶了一下:“你小心點兒,這裏麵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就算是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管家氣急敗壞,幫著一塊兒將東西挪進去。


    孟灼兒左右看著沒人注意她這邊,本想直接順走那天山雪蓮粉帶回家去,但左右一想,又怕連累到下人,還是算了。


    月摯庭殺人不眨眼,雖然很想報複他一頓,但萬一連累別人丟了性命可怎好。


    孟灼兒可惜地看著天山雪蓮粉。


    夏羽走來瞧見,頓了下,上前告訴孟灼兒馬車套好了。


    孟灼兒恨不得立即飛回家。


    馬車在孟國公府的第一個轉角停下,孟灼兒半夢半醒地被人喊下車。


    剛要走時,夏羽卻忽然叫住她:“孟小姐留步。”


    她轉身警惕地看著對方。


    夏羽將遞去一瓶藥:“這是王爺讓屬下轉交給您龍虎益氣膏,治療燙傷有奇效。”


    孟灼兒一怔,接過藥一嗅,發現這燙傷藥的確是不錯。


    “看不出來,你家王爺還挺良心的,那我拿走了。”


    她拿著藥往袖口一塞,朝孟國公府走去。


    夏羽撓撓頭,小聲嘀咕。


    其實他也第一次知道,他們家王爺居然這麽有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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