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達扛著瓜特爾和古爾利,美杜莎扛著昆塔和古爾利的母親,一路在冥界之中飛快的奔跑。


    也不知道這四個人能不能活下來,曼達此前最多運送過兩個人,可把他們留在抽紗城也是等死,謝爾泰不會給曼達第二次穿梭的時間。


    穿過黑暗幽穀,衝到阿刻戎河畔,打開熟悉的通道,曼達準確穿回了赫爾墨斯的神廟。


    把四個人丟在一旁,曼達和美杜莎躺在地上艱難的喘息,本來應該檢查一下那四個人的靈魂,可曼達控製不住沉重的眼皮,在赫爾墨斯的神像下,沉沉的睡去了。


    隻有在這座神廟裏,才能暫時放下戒備,享受片刻安寧。


    古神信徒,神靈的寵兒,人類智慧與力量的佼佼者,可在曼達看來,不過是在諸神的擺布之下奮力掙紮的可憐蟲而已。


    好在可憐蟲有一個讓人向往的結局,等晉升到七階,他離永生隻剩兩步之遙。


    ……


    曼達一直睡到了黃昏,本來翻個身還能再多睡一會,卻被一陣綿綿細雨澆醒了。


    “起來吧,我們要開金蛋了。”


    瓜特爾的臉正對著曼達的連,一滴滴口水正滋潤著曼達的皮膚。


    換做往常,瓜特爾會遭到一頓毒打,好在曼達心情大好,擦了把臉,笑嗬嗬的坐了起來。


    他打開了侏羅紀的巨龍之島,扯出了樹藤,叫來了四名大力神信徒,把四顆金球拖了出來。


    趕走閑雜人等,曼達準備用金手指把金球劈開,瓜特爾在一旁搖頭道:“不要這麽做。”


    曼達趕緊把手指縮了回來,有了過去兩天的經曆,他更加相信瓜特爾判斷。


    瓜特爾繞著金球走了好幾圈,又在上麵摸索了半天,他用指甲在光滑的球麵上來回滑動,發出了清脆的剮蹭聲。


    金球表麵有裂紋,曼達這麽好的視力居然都看不出來。


    “這是謎題,”瓜特爾自言自語道,“得把謎題解開,否則金球會被破壞。”


    “破壞了會怎樣?”


    “我不知道,”瓜特爾搖搖頭,“以前詩人做過這種小玩意,是一個木球,如果遭到了破壞,他的木球會扭轉收縮,把裏麵的東西擠成碎片。”


    金骨架天平,天河之尺,從名字上判斷,這兩件東西還真經不起擠壓。


    東西都到手了,現在可不敢莽撞,曼達看了看熟睡中的古爾利:“這裏麵有血緣界線嗎?是不是也需要他親手打開金球?”


    瓜特爾麵帶鄙夷道:“指望他?恐怕你得等上一百年,這裏沒有血緣界線,隻要解開謎題,裏麵的東西就是你的了。”


    曼達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瓜特爾摸索著金球,金球之上有很多裂紋,指甲剮蹭的聲音不絕於耳。


    他是赫淮斯托斯的眷者,看似愚笨卻天賦異稟的眷者,也不知道火神是否在注視著這一幕。


    奧林匹亞山上的確有一位神靈注視著這裏,可惜不是赫淮斯托斯,而是祂的母親赫拉。


    在光潔的石板上,有一幅凡間的倒影,倒影裏能清晰的看到四顆金球,能看到瓜特爾,和站在一旁的曼達。


    因為信仰之力缺失,赫拉的力量非常有限,祂的視野很難看到凡間,可為什麽祂能看到曼達?


    曼達身上繚繞著一層霧氣,這證明他用了某種掩藏身形的方法,可為什麽石板上的倒影如此清晰?


    桑迪爾忐忑難安,忽見赫拉抬起頭,怒目相視:“你在看什麽?”


    桑迪爾趕緊後退幾步道:“我在等待今天的收獲。”


    赫拉很不耐煩的打開了信仰之泉,等了許久,裏麵隻冒出了兩顆珍珠。


    今天的收獲很糟糕,赫拉拿起兩顆珍珠,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祂沒有把珍珠交給桑迪爾,而是直接吞了下去。


    祂在吸收信仰之力,這可太罕見了,祂想作什麽?


    赫拉把手伸向了石板,伸進了倒影之中。


    到底想做什麽?祂想傷害曼達?桑迪爾嚇壞了,恨不得上前拉住赫拉的手臂。


    不能衝動,千萬不能衝動,隻是兩顆珍珠而已,這點力量不足以打開規則的界線,祂的力量無法作用於凡間。


    或許是祂太憎恨曼達了,隻想對著他的倒影發泄一番,祂的兒子阿瑞斯失去了人間的權柄和曼達有著極大的關係。


    不,不對,赫拉雖然沒有理智,但還不至於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祂手裏好像有東西,祂好像要把某件東西投向人間。


    嚐試了幾次,赫拉好像失敗了,祂攥著拳頭咬著牙,一拳把石板打了個粉碎。


    桑迪爾長出一口氣,正在替曼達感到慶幸,忽見赫拉吼一聲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桑迪爾嚇得一哆嗦,趕緊解釋道:“偉大的天後,我們已經沒有食物了。”


    收獲的兩枚珍珠被赫拉吃了,這就意味著天後宮斷糧了。


    所有寧芙全都眼巴巴的看著赫拉,赫拉咬著牙對桑迪爾道:“找赫爾墨斯要!他敢不給嗎?”


    “可是,赫爾墨斯會要求公平交易……”


    “那就和他交易,他要是不想要你,就去找他的兒子,在潘麵前把你的裙子脫了,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做什麽,我就不信換不來一點食物!”


    “是,偉大的天後……”


    “滾!”


    桑迪爾快步離開了天後宮,看著赫拉發瘋的樣子,她知道赫拉正在實施一個可怕的陰謀,也知道赫拉很快會擁有足夠的力量,必須得把這個消息通過赫爾墨斯轉告給曼達。


    走出宮殿之外的原野,來到雲海之上的柱廊,看到柱子之上掛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寧芙,桑迪爾歎了口氣。


    這是赫拉的貼身寧芙,第六個貼身寧芙,和前五個寧芙的命運一樣,祂在赫拉侍奉了幾天之後,因為一點瑣屑被打了個半死。


    打探消息的時候要多加小心,如果再像今天這麽冒失,下一個掛在柱子上的很可能是自己。


    可小心又有什麽用呢?前五個寧芙的傷還沒好,赫拉還會從其他寧芙裏選取貼身侍者,遲早會輪到自己……


    思索間,桑迪爾雙耳一顫,發覺有人在身後跟著自己。


    她轉過身,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卡利斯托,皺著眉頭道:“你想做什麽?”


    在天後宮住了一個月,卡利斯托挨了很多打,貌似巨熊母神的強健體魄還在,她的傷口愈合的很快,哪怕被打到不剩一塊完整的皮肉,至多休養兩天就能恢複如初。


    可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也沒有找到地牢的位置。


    “我慎重考慮了你的建議,”卡利斯托舔舔嘴唇道,“我願意與你合作。”


    桑迪爾皺緊了眉頭,來到卡利斯托身邊,低聲道:“在天後醒著的時候,千萬別再說這種話。”


    “那我們合作的事情?”


    “你拿什麽和我合作?”桑迪爾神色冰冷道,“當初我問你什麽你都不肯說,可現在我都知道了,你叫卡利斯托,原本是阿爾忒彌斯的部下,你為宙斯生下了一個孩子,被赫拉踢到了凡間,變成了巨熊母神,你放棄了凡間的權柄,重新回到了奧林匹亞山,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和你合作還有什麽意義和價值嗎?”


    卡利斯托深深吸了一口氣,桑迪爾的話讓她非常尷尬:“你還不知道我回來的目的。”


    桑迪爾冷笑道:“這還用問嗎?你想找你的兒子,還想找天後複仇,但凡動動腦子都能看透你的心思。”


    “你不想幫我嗎?”


    “幫你?”桑迪爾都被氣笑了,“冒那麽的風險又有什麽好處?要是被天後知道了會把我直接送進地獄!”


    卡利斯托看了看柱子上掛著的寧芙:“假如我願意成為赫拉的貼身侍者,你會願意與我合作嗎?”


    桑迪爾心頭一緊,卡利斯托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可桑迪爾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依然一臉不屑道:“你想做貼身侍者?你想尋死嗎?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默然片刻,卡利斯托突然笑了:“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小妮子,我曾是阿爾忒彌斯手下最好的獵手,還在凡間當了一萬多年的神靈,在世界邊緣和那群野人相處久了,我的確忘了不少規矩也出了不少笑話,可你要覺得我是個傻子,那你可就太狂妄了,


    你在監視天後,雖然你做的很隱蔽,可還是被我看出來了,如果你想與我合作,我會幫你,沒有人比貼身侍者更了解赫拉的一舉一動,如果你拒絕我,我會把一切告訴赫拉,別跟我說什麽證據,赫拉的鞭子從來都不需要證據。”


    桑迪爾吞了吞口水,盡量克製著內心的慌亂,她低估了卡利斯托。


    看來現在沒得選,隻能先和卡利斯托談談價錢。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卡利斯托道:“你真的不知道地牢在什麽地方?”


    “我說過多少次,沒有什麽地牢。”


    “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我想見潘一麵。”


    桑迪爾一怔:“想見他還不容易,多露出些皮肉就好。”


    “我試過了,我經常不著寸縷在野外閑逛,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在躲避我,可我想見他。”


    桑迪爾點點頭道:“我可以讓你們見麵,可我又能得到什麽?”


    “你會得到你最想得到的消息,剛才我也在注視著赫拉,她手裏有一件非常可怕的東西,她想通過某種方法,把那件東西送到凡間,這應該是你最關心的事情,因為你一直在注視倒影裏的男人。”


    兩人對視片刻,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擊聲。


    是赫淮斯托斯,他正使用刻刀,在岩壁上雕刻著某位神靈的事跡。


    桑迪爾擔心祂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卡利斯托微笑道:“不必擔心,赫淮斯托斯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會忘掉周圍的一切,總有一天我會把祂的刻刀偷走,重新改寫屬於我的故事。”


    桑迪爾低頭道:“我該走了。”


    卡利斯托點點頭:“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們等待著彼此的消息,為了我的兒子,也為了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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