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大臣曾經遭到過國王的厭棄,甚至還卸任過一段時間。


    要不是新上任的內務大臣被國王砍了,他現在還賦閑在家。


    他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外孫身上,幾乎花光了所有的家產,為外孫爭取群臣的支持。


    他日夜期盼的這一天,終於來了。


    “大人,”內務大臣抬頭看著政務大臣,“詔書還沒有您的印章。”


    按照羅姆路國的律法,頒布重要命令,必須同時具有國王和政務大臣的印章。


    政務大臣低聲道:“我需要做一些準備,你也一樣,你知道,有些人不想讓王子順利繼位,要提防王後,還要提防神罰者。”


    “我明白,”內務大臣點點頭道,“我去把臣子們都叫來,把衛兵們也叫來,不管神罰者有多麽蠻橫,國王的詔令不可……”


    說到這裏,激動的內務大臣咳嗽了許久。


    “你身體還行嗎?”政務大臣有些懷疑。


    “大人您不必擔心,我老了,但這把老骨頭還中用,請給我一點時間,等我的消息!”


    內務大臣邁開大步跑出了王宮,花白的須發在寒風中飄了起來。


    政務大臣也沒有久留,直接來到了二王子的府邸:“跟我走,立刻啟程。”


    二王子愕然道:“我們去哪?”


    “陛下,你現在已經是羅姆路國的國王,但王都裏現在並不安全,所以我們要暫時離開。”


    “我是,國王?”提卡斯聽不懂政務大臣的意思。


    萊西奧拿出詔書,交給了王子,上麵寫著國王的詔令,同時蓋著國王和政務大臣的印章。


    “我,我已經成了國王……”提卡斯的身體抖作了一團,眼淚流了下來。


    政務大臣笑道:“很抱歉,我們暫時無法迎來繼位大典,作為新任的國君,您要先去巡視您的土地。”


    提卡斯知道政務大臣的意思,他不能留在王都,否則沒有活路,雖然他得到了政務大臣的支持,但政務大臣沒兵,終究不是神罰者的對手。


    “我們是去找北方的德恩科大公嗎?我聽說他是個正直的人。”


    政務大臣搖搖頭道:“德恩科大公是個聰明人,是個有膽識的人,可他和正直這個詞沒有半點關係,我們要去見貝薩流大公。”


    王子點點頭道:“我聽說貝薩流大公一直對王室很忠誠。”


    “你已經是國王了,別再說這種幼稚的話,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忠誠上,選擇他是因為他和神罰者的關係非常惡劣,隻要你用權力給他帶來足夠的利益,他就會向你展示出足夠的忠誠,帶上必要的用度,我們立刻出發!”


    王子試探著問道:“我能多帶兩個仆人嗎?兩個女仆就好。”


    萊西奧一臉失望的看著王子:“如果你想活著抵達東南,一個人都不能多帶,你想成為國王,就要做好受苦的準備,如果你不想,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明白了。”王子沒再多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囊,政務大臣準備好了一輛馬車,帶著王子悄悄離開了府邸。


    快要走到城門時,王子一臉憂慮道:“這段時間,王後和我的哥哥一直在派人監視我,我們可能走不出城門。”


    “放心吧,他們現在沒心情顧及你,”政務大臣笑道,“閉上眼睛,睡一覺,你要學會在馬車上睡覺,我們要在馬車上睡十幾個晚上。”


    ……


    正如萊西奧所料,沒有人關注二王子的去向,兩夥人在王宮裏劍拔弩張,等待國王做出最終的決斷。


    一夥人是以內務大臣為首的群臣,在他們的身後站著大王子涅阿洛斯,手裏攥著國王的詔書。


    另一夥人是王後為首的王宮衛隊,她的手裏也有詔書,可惜三王子不在這裏,這讓王後明顯處在了下風。


    為什麽會有兩封詔書,雙方不得而知,可他們都知道一件事,對方的詔書是假的,而且必須是假的。


    群臣要闖進寢宮請國王親自作證,王後率領衛隊死守寢宮,不許群臣靠近一步。


    她很擔心國王會冊封長子為儲君,自從雷亞思成為了神罰者,國王對他們母子的態度越發冷淡,也許她手裏的這封詔書是政務大臣偽造的,也許這是國王想出來的詭計。


    雙方在寢宮門前從黃昏僵持到了深夜,憤怒的內務大臣忍無可忍,率領群臣強闖,他相信衛兵不敢對大臣們動手,可沒想到巴克恩突然出現了,身邊還帶著三王子雷亞思。


    原本怒火衝天的大臣們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名正在和衛兵撕打的大臣被巴克恩拎著衣領丟在了一旁。


    “看看你們的模樣有多麽醜陋,你們真不配成為國王的臣子,你們甚至不配成為貴族!”


    內務大臣咬了咬牙,這個時候堅決不能認慫,他站在巴克恩麵前道:“大主教,國王已經寫好了詔書,冊封長子涅阿洛斯為儲君。”


    皇後喝道:“他胡說!國王的詔書在我這裏,陛下讓雷亞思擔任儲君,他們的詔書是假的!”


    巴克恩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想好了處理的方法。


    “我們何必糾結於詔書,為什麽不直接問問國王陛下的想法?”


    王後對巴克恩使了個眼色,她擔心國王的想法對他們不利。


    內務大臣倒是很有信心,挺起胸膛高聲道:“大主教說的對,讓所有人在這裏作證,我們要聽國王的想法。”


    巴克恩看了王後一眼,示意她不要擔心,他相信國王在他麵前不敢耍花樣。


    正在熟睡的國王被眾人喚醒,看到一大群人出現在麵前,國王趕緊抱緊毯子,縮到了床上。


    巴克恩不想廢話,讓雙方舉起詔書,問道:“哪一封是真的?”


    侍者舉著蠟燭,國王吃力的看著兩封詔書。


    “儲君?哪來的什麽儲君,我還活著,羅姆路國不需要什麽儲君!”


    無論眾人如何逼問,國王就是不肯承認立儲的事情,群臣恨不得揪住國王的袍子,卻被巴克恩製止了。


    他看到國王的皮膚正在大塊的開裂,裂口很深,可裏麵卻沒有一絲血色。


    除了皮膚還有頭發,他的頭發已經不剩多少了。


    還有他的眼珠,幹澀的沒有一點光澤,好像馬上就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他快死了,但現在還不能死,至少在死之前需要說出一個答案。


    巴克恩正想著該如何威脅國王,沒想到皇後突然衝到了床上,扯著國王的長袍道:“快點告訴他們,我們的兒子才是王國的儲君,你答應過我的,你要把王位傳給我們的兒子!”


    國王和王後撕打在一起,因為極度虛弱,國王竟然不是王後的對手。


    “離我遠一點,你這個無恥的女人,我是國王,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們誰也不能靠近我!龍格森,你在哪!趕緊過來,把他們都殺掉!”


    “別叫了!”皇後咆哮道,“龍格森早就走了!被你逼走的!趕緊告訴他們,我的兒子是王國的儲君!”


    “龍格森被我逼走了?”國王愣住了,半響不說話。


    王後抓著國王衣服接著撕打,群臣隻能默默的看著,誰也不敢輕易觸碰國王,而巴克恩在這裏,他們也不敢阻止王後。


    巴克恩也沒有阻止王後,他發現了一件事情,一件絕對不能卷入的事情。


    國王沒再做出任何反抗,身體搖晃之間,他的頭突然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噗嗤一聲悶響,頭摔到了床下,變成了一片灰塵。


    王後大驚失色,又碰了碰國王,他的身體當即塌陷,就像一架朽爛的驅殼,當即變成了一大片飛灰。


    羅姆路國王,蓋尤斯六世,因陷入迷失,靈魂和**在混沌之中徹底湮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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