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桑喬走出房門,塗婉芸才從被桑喬戳穿的羞惱中回神,氣憤的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


    “混賬!真是混賬!”


    鍾嬤嬤不動聲色的上前替塗婉芸順氣,“夫人消消氣,少爺他心中有怨,不能理解夫人,您莫要與他多計較。”


    “我倒是想不同他計較,可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我如此這般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和蘭珠?可你看看他是怎麽戳我心窩子的!”


    塗婉芸的聲音不算小,幾乎就是故意吼給桑喬聽的。


    尚未走遠的桑喬聽見這話並未回頭,隻嘲諷的勾了勾唇。


    為了她和桑蘭珠?


    塗氏倒是很會為自己找借口。


    原主的命著實算不上好,攤上個不負責任的爹,同時還有個自私自利的娘。


    但若硬要把桑允禮和塗婉芸做個比較,事實上,塗婉芸比桑允禮還要可惡百倍。


    桑允禮貪慕權勢,所以娶了身為丞相庶女的孟氏為妾,又因為想要有子嗣延續自己好不容易奮鬥來的榮光,所以重男輕女,想要個兒子。


    但即便娶了孟氏為妾,塗婉芸也不曾受到過一分虧待。


    這其中固然有孟氏看不上塗婉芸,不屑與之爭鬥的原因,但桑允禮未必不曾在其中起過作用。


    不然堂堂丞相庶女,又如何能甘願做個妾室,讓自己那般出色的兒子淪為庶子呢。


    原主能平安活著這麽多年,靠的可不是對他不聞不問的塗婉芸,而是不負責任的桑允禮。


    再則,桑允禮雖重男輕女,但那是在沒兒子的情況下。


    有了兒子,他對桑蘭珠的寵愛可不比桑祁少多少。


    如此一來,矮子裏麵拔高個,桑允禮倒也算不錯了。


    可塗婉芸,身為一個母親,在將原主生下後,就做出李代桃僵,將其充做男嬰養大的荒謬決定。


    將原主當做男嬰養著以後,又沒對其盡到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生生讓原主在本就畸形的環境中長歪。


    而她對桑蘭珠的疼愛,也很難說裏麵到底有幾分是她真心的母愛,有幾分是因為桑蘭珠能為她博得桑允禮的歡心。


    而且不得不說的是,桑蘭珠也被她養歪了。


    原主確實是怨怪塗婉芸的。


    但對桑蘭珠卻沒多少怨恨。


    不僅不怨,她還很擔心桑蘭珠。


    在桑蘭珠還小的時候,她也不是現在這般嬌縱愚蠢的。


    那時候的桑蘭珠還隻是個可愛的人類幼崽,見著自己的哥哥被娘責罵,是會挺身而出擋在原主麵前,對塗婉芸說不要罵哥哥的。


    但隨著年紀的增長,桑蘭珠受塗婉芸的影響越多,性子也越來越歪。


    原主雖不上進,學識不好,但作為男子身份,時常在外行走,朋友也盡是些讀書人,耳濡目染之下,見識是有的。


    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妹妹現在這樣的性格是不對的,是會為她招來災禍,會讓她的餘生都過得坎坷的。


    隻是長大後的桑蘭珠,向來不服他這個哥哥,也從未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裏,所以原主就算有心想要糾正桑蘭珠也是無力。


    歎了口氣,去往書房的腳步再一轉,桑喬敲響了桑蘭珠的門。


    門敲響後,屋內傳來了一陣混亂的聲音,先是凳子被絆倒在地,然後又是慌亂的腳步聲,以及難聽的斥罵聲。


    桑喬聽得皺起了眉,等了好一會,才等到門被打開。


    門內的桑蘭珠本帶著笑,但在看清敲門的是桑喬後,那笑立馬就撤了下去,轉而變成惱怒。


    “怎麽是你!”


    俯視著氣怒不已的桑蘭珠,桑喬道:“不然你以為是誰?爹嗎?”


    說完桑喬拂開桑蘭珠,徑直跨進桑蘭珠房中。


    眼神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桑蘭珠床上。


    見桑喬眼睛盯著她的床頭半天沒動靜,桑蘭珠慌了,忙跑到桑喬身前,企圖擋住他的視線,同時色厲內荏道:“誰準你擅自進我房間的,還不快滾出去!”


    桑喬低頭,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是你兄長,誰準你對我說滾的?”


    桑蘭珠毫不懼怕的嗤笑著,“兄長?你算哪門子兄長,盡會給我丟臉,我的兄長是桑祁!”


    “你這心思,娘知道嗎?”


    塗婉芸最恨孟氏和桑祁,要是知道桑蘭珠居然將桑祁視為兄長,即便是桑蘭珠,隻怕也是要吃巴掌的。


    桑蘭珠對塗婉芸還是有所顧忌的,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於是惡狠狠的威脅桑喬:“你敢告訴娘,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沒搭理放狠話的桑蘭珠,桑喬繞開她,目標直指床頭。


    桑蘭珠見桑喬往床頭去,慌亂更甚,想也不想的就要去攔桑喬,抓著她的手,用盡吃奶的力氣拖拽著她。


    然而往日裏弱不禁風的桑喬,今日竟像個秤砣一般,任憑她怎麽拽都隻能被帶著往床頭而去。


    “桑喬你要幹嘛,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敢翻我的床,信不信我等爹回來了,就告訴爹你擅闖我閨房,還在我房中亂翻!”


    桑喬對桑蘭珠的威脅充耳不聞,一把掀開床褥,取出枕頭底下的一本書,隨意翻看了幾頁,桑喬就知曉桑蘭珠為何會如此慌張了。


    見書已經被找到,桑蘭珠索性不再拖拽桑喬,轉而跳著去夠她手中的書。


    “把書還給我!”


    仗著身高優勢,任憑桑蘭珠跳了半天,桑喬也沒讓桑蘭珠摸到書的一個角。


    “你確定還要對我這般頤指氣使嗎?”


    舉著書,桑喬神情淡漠,周身氣勢外放,令桑蘭珠倏地怔住。


    見桑蘭珠安靜下來,桑喬終於可以繼續說話。


    “我記得去歲,你躲著看不入流的畫本,被爹罰了禁足三月。”


    所謂不入流的畫本,就是指風流才子和貌美青樓女子情情愛愛,亦或是窮書生拐著富家小姐私奔之類。


    桑允禮發現桑蘭珠在看這些書時,差點沒氣暈過去,難得對桑蘭珠說了句重話。


    “我嬌養你這麽些年,就是為了讓你和窮書生私奔?你若有朝一日真做出這樣的事,我不如直接打殺了你,也免得你丟老子的臉!”


    這是桑允禮的原話。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忘了自己也曾是個窮書生。


    隻是他這窮書生還是有兩分底線和本事在的,沒幹出拐富家小姐私奔的事,還在全國的讀書人中,拔得頭籌,成為了萬中無一的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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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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