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把把桑喬摜在地上,一耳光朝桑喬臉上打去,那力道聽著竟是比男人剛剛打她的力道還要大些。


    打完還不夠,女人又在桑喬身上使勁掐了幾把,嘴上恨恨道:“死丫頭,老娘拚了命把你生下來,你不尋思著孝順老娘,替老娘掙幾個錢花,還敢尋死?你想死是吧,老娘成全你!”


    說完女人又使勁踢了桑喬幾腳。


    本就頭昏眼花的桑喬,又經受了這麽一頓打,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意識。


    見桑喬不再動彈,女人好似有些慌了。


    “死丫頭你別給老娘裝死,趕緊給老娘起來!”女人用腳使勁扒拉桑喬,但先前還能給她些反應的桑喬,此刻卻仿佛一具屍體,任由她施為。


    “真···真死了?”女人伸手去摸桑喬的呼吸,但不知是天冷還是慌亂,她竟真覺得桑喬已經停止呼吸。


    男人見女人打死了桑喬,更覺晦氣,又給了女人一個耳光,然後看也不看桑喬道:“死了就死了,這世道死人還少麽!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給老子做飯!”


    女人隻是頭一次把人打死所以才有些慌亂,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別人,是她女兒,她自己的女兒,就是打死了,誰又能說她什麽?


    於是也鎮定下來,理了理衣服,對男人道:“是不早了,咱趕緊回去吧。”


    說完兩人竟是頭也不回的抬腳就走,絲毫不管仍躺在地上的桑喬,丁點為她收斂屍體的想法都沒有。


    路上的行人看見了這一幕,也隻是歎了口氣,這世道,死了興許還是種解脫。


    桑喬本以為自己這回是開局掛,畢竟這回的開局,可比上回還要難得多,本就是死而複生,還大冬天的遭遇那麽一場毒打,不死簡直沒天理。


    可再睜眼,眼前竟不是明亮的玻璃房和神色激動的各個專家教授,而是透著股腐味兒的破舊草房和一個麵色陰沉的老者。


    老者手裏端著碗聞著就苦了吧唧的中藥,見桑喬醒來,聽不出情緒的把藥往桌上一擱,“醒了就自己把藥喝了,然後趕緊離開我這兒。”


    剛醒就被驅趕,身上的劇痛讓桑喬忍不住眼角瘋狂湧出生理性淚水。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係統說上個位麵是極簡模式了。


    跟這個位麵的開局比起來,上個位麵,可不就是極簡模式麽。


    “哭什麽哭,不就是喝個藥,老頭子喂你就是了,你流這些貓尿是想幹什麽,老頭子又沒欺負你!”


    老者大概是被桑喬的淚水嚇到,連忙端起藥喂桑喬。


    隻是老者似乎並不習慣溫柔,所以即便是好心安慰的話,說起來也是凶神惡煞的。


    但嘴上凶歸嘴上凶,老者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輕輕扶起桑喬,讓她靠坐在床上,然後又端起藥吹涼,這才喂到桑喬嘴裏。


    一邊喂,老者還一邊嫌棄的念叨:“現在藥材可貴,你最好是喝完這碗藥就趕緊給我滾,老頭子我可沒那麽多錢再給你抓藥。”


    桑喬此刻隻有張嘴喝藥和眨眼的力氣,根本說不出話來,因此聽了老者的話,隻能眨巴眨巴眼,給不出任何回應。


    “看著老頭子作甚,趕緊喝藥!”見桑喬盯著自己瞧,老者沒好氣的瞪了桑喬一眼,希望借此嚇住桑喬,讓她別再盯著他瞧。


    但桑喬卻絲毫沒有被嚇住,反而輕扯嘴角笑了笑。


    這個老者嘴上凶巴巴的,說話也不好聽,但實際上卻是再溫柔不過。


    老者被桑喬笑的不自在,惱羞成怒的把喂藥的勺子一丟,端起藥就往桑喬嘴裏灌。


    灌完藥,本說讓她喝完藥就趕緊滾的老者也沒有再說什麽讓她離開的話,而是又把她放倒,還給她掖了掖杯子,自己則黑著個臉端著碗出去了。


    老者一離開,桑喬就瘋狂呼叫起了係統。


    “快快快,趕緊把任務和記憶都傳給我。”


    觀她昏迷之前那對男女的話,那對男女大概是她現在這具軀殼的父母,而那胖大嬸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老鴇。


    而原主的死,聽著像是不願被賣到花樓,所以自殺了。


    理完係統傳輸過來的記憶,桑喬發現和自己剛剛猜的差不多。


    這是個桑喬未曾聽過的朝代,名為大澧朝,開國迄今已經四百五十六年。


    四百五十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若是君主英明,這年數對於一個朝代來說,應是正安穩的時候。


    若是君主不英明,這年數,就當是這個朝代最風雨飄搖的時候。


    桑喬運氣不好,遇上的正是大澧朝最風雨飄搖之際。


    當朝皇帝澧宗帝荒淫無度,橫征暴斂,驕奢淫逸四字占盡,且還偏信佞臣,殘害忠良,可謂是昏君該做的,他全都做了個遍。


    如此朝廷,如此皇帝,天下百姓苦矣。


    而原主就生在了這麽個朝代的貧苦之家,世道艱難,好人也能被逼成惡人,更何況本就是惡人的人?


    那就隻有更惡的份兒了。


    原主的父母就是那更惡的惡人,雖不燒殺劫掠,,但那並不是他們沒惡到那份上,隻是他們不敢罷了。


    不敢惡別人,惡自己人他們卻是毫無顧忌的。


    不養父母,不愛子女,這世上,他們大概隻愛自己。


    原主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姑娘,日常隻被稱呼賠錢貨、賤丫頭、死丫頭,因為澧宗帝的橫征暴斂,百姓活不下去時便隻有賣兒鬻女,以求一條活路。


    原主就是那個被賣的女孩兒。


    隻是尋常父母到底還是想給自己的兒女留條活路的,所以即便賣也是賣到人牙子手上或是大戶人家。


    隻原主的父母,因為花樓開的價更高,便想把原主賣去花樓。


    若是一般的花樓倒也還罷了,舍了尊嚴,也不是不能活。


    可原主父母把她賣去的卻是那最低等的花樓,不論誰給個三瓜倆子都能進去快活一番。


    這種花樓裏的姑娘,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不是被折磨致死就是染上髒病被抬去亂葬崗。


    原主想著左右不過是個死,與其死的那般淒慘,倒不如自己撞柱而亡。


    因此便趁大夥兒不注意,自己下了死力氣,一頭撞在柱子上撞死了,再然後桑喬就住進了這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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