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宗,一個與許多江湖宗門格格不入,卻又位於江湖頂尖的宗門。


    ……


    自古有正就有邪,江湖宗門自然也如此。


    其實早在前朝,江湖宗門間的正邪之分是比較明顯的,正邪不兩立的旗幟被高高舉起,隔三差五就打。


    但後來,大家發現這實質上是江湖本身的內鬥,漁翁得利的是朝廷。


    於是漸漸的,宗門之間以正邪名義的爭鬥就越來越少,各種魔門和各種正道之間的界限也越來越模糊,江湖越來越團結,其後果,當然就是以舊六派為首的各自為王了。


    而從先帝平蠻鎮國以後,江湖宗門之間的團結也被打散了,利益難以從朝廷那邊分羹,於是就開始在內部爭搶。


    如此一來,能讓爭鬥變得順理成章的正邪理念,自然也就重新開始冒頭了。


    就比如血刀門,其行徑一直以來就是純純的邪門歪道,被滅門之後,江湖上都是一片拍手稱快,其中青州本地一個叫做清風寨的門派呼聲最高,仿佛血刀門是自己滅的一樣。


    然後沒多久,清風寨就接手了原本血刀門的遺產和地盤,雖然不多,但是聊勝於無,同時也代替血刀門成為了全新的十二門之一。


    隻不過由於青州地廣人稀,光這一個例子,在小小的劍平縣裏並不太能感受到那種氛圍。


    ……


    事實上,除了血刀門,十二門裏有半數都屬於“邪道魔門”,隻是程度不同,血刀門算是其中比較惡劣的。


    另一半呢,就屬於是名門正派,向來是跟魔門不對付的,尤其是那些會損失自己利益的魔門。


    比如同為江湖十二門,在天合宗地盤下的益州,五毒教和五仙教常年的明爭暗鬥,就是最典型的“正邪不兩立”。


    光是關於藥材販售,爭奪藥園子地盤什麽的,這一毒一醫兩家就從來沒消停過。


    去年的時候,五毒教還派人去給五仙教教主的獨女下了媚藥,害其差點兒脫水而死,而究其原因,則是因為前年的時候,五仙教的人在五毒教女祭司用的角先生上,偷偷刻了她情夫的名字,害得女祭司偷情被其丈夫發現。


    如此亂碼七糟的事情,其它正邪宗門之間時不時也會上演。


    ……


    一般來說,越是大宗大派,一般越是正道。


    譬如如今的新六派,除了凝香館,聽雨軒,九州鏢局這種背後有勢力的“假宗門”以外,剩下的問劍宗,淩霄閣,碧落穀,最起碼有兩個都算得上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


    就在今年年初,淩霄閣還和問劍宗聯手,討伐了金州的好幾個魚肉百姓的小門派,一顯正道風采。


    然而,天合宗就不一樣了。


    天合宗明明是江湖中最頂尖的三宗之一,但行事作風,卻一點兒都不怎麽正道。


    別的不說,至少沒有哪個正道宗門,會大張旗鼓地開設凝香館這種青樓生意,並且幾乎做到了全國各州,成為了宗門的支柱營生。


    再加上宗門隻招收女弟子,宗門功法又鼓勵什麽陰陽調和,說白了就是和宗門外的其他人雙修什麽的,在戰力方麵,天合宗也一度在一些江湖事件中展現出血腥的一麵,因此整個宗門的風格就顯得有些…


    不能說邪吧,但可以說是“妖”。


    沒人會說天合宗是邪門,魔門,但若說是妖門,不提那些名門正派,就是平頭百姓可能也是要暗自點頭,不會否認的。


    ……


    就這樣一個江湖頂尖的妖門,如今卻要招攬秦琅為其做事,這不禁讓秦琅心裏頭也是一頓打鼓。


    “秦琅。”


    客棧房間內一燈如豆,輕輕搖曳。


    青衫少女南靈越清純的臉龐上,此時卻透著一點兒不符合年齡的妖嬈,原本托著下巴的雙手,已經緩緩放下一隻來,伸在秦琅麵前,翹起一根纖白的手指,輕輕敲了下秦琅的手背:


    “我天合宗如今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我們天合宗可是個能夠恣意享受兒女情長的好地方,你就跟了我們唄?”


    “……”


    “就算你同時要給皇帝的姐姐當侍衛也無妨,也沒關係的,我不介意的~”


    南靈越說著,甚至坐到了秦琅身旁,傾著身子,有意無意地將微微鬆開的衣襟下的一片兒暖白蹭在秦琅的胳膊上。


    “……”


    秦琅表麵沉默不語,可丹田裏的金色水滴,卻從南靈越的氣質變得莫名嫵媚的那一刻,就開始輕輕蕩漾起了一層層淺淺的漣漪。


    最終,一抹憋不住的笑意,漸漸地從秦琅嘴角扯起。


    “你…”


    南靈越一怔,和軒然互看一眼後,疑惑道:


    “…秦琅你笑什麽?”


    “笑你演的太過了,不,應該說這種風格壓根就不適合你。”


    秦琅一邊笑一邊伸出雙手,將少女故意散開,結果因此變得皺皺巴巴的衣襟輕輕合上,順便撫整了一下:


    “這媚功,是你們天合宗的特色吧?”


    “原來你看出來了啊…”


    南靈越眨巴著眼睛喃喃,小臉兒上方才的那一絲嫵媚妖嬈氣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唉…”


    她輕輕歎氣,攥了攥秦琅幫她整理過的衣襟,想起方才他的手指劃過自己鎖骨下方的那一抹旖旎,雙頰悄悄一紅,旋即繼續略顯沮喪:


    “這是我第一次對男人用媚功…秦琅,你的內力還挺深厚。”


    “不。”


    關於內力,秦琅想保持低調:


    “我是靠定力。”


    “……”


    南靈越半信半疑,回想起那會兒他昏迷在床的時候明明都有力挺之勢,結果卻還是個坐懷不亂的人不成?


    “雖然我不懂,但估摸著,媚功可能也是要因人而異吧,或者說因年齡而已,不同年齡的女子,味道是不一樣的,太妖嬈的氣質不適合你。”


    秦琅徐徐說著,又將南靈越方才故意散開垂落的幾縷發絲,捋順了,輕輕攏到她柔軟的耳後,最後柔和一笑:


    “瞧,就還是你原本的樣子,反而最好看最動人,笑一笑就是最好的媚功了。”


    “……”


    南靈越繃著身子,雙手撐在緊緊並攏的筆直雙腿上,微微頷首,半晌沒有說話。


    因為燭光角度的關係,隻有侍女軒然從另一側看到了自家小姐的臉蛋兒,居然從未有過的漲紅,宛若一朵兒盛開的薔薇一般。


    壞了…


    軒然心中咯噔一下,也顧不得尷尬,找個了“想要方便”的借口,趕忙拉起南靈越跑出了客房,緊接著就掏出手絹,按在了南靈越的鼻子上。


    南靈越也後知後覺地用手絹捂住鼻子,不一會兒,手絹上就慢慢地浸出了一條豎向的紅道。


    “小姐,出門在外,你注意點兒啊…”


    “我…我也沒想到啊…”


    “……”


    軒然的目光也透出幾分無奈。


    沒辦法,她家小姐就是這麽個毛病,一旦遇到一些興奮的,會讓心跳加速的事情,就會流鼻血。


    從小就這樣,更別說如今正值青春懵懂,情竇初開之時。


    這不,人家英俊少俠不過是稍微碰了下她,就流成這樣了,要是動真格的,那還不得流成河了?


    “都…都怪他…”


    青衫少女一邊擦著小鼻頭,一邊也有些臉紅紅地犯起委屈來:


    “都怪他突然那樣…我才這樣的…”


    “人家少俠隻是講禮貌,有修養。”


    “哼…明明就是個粗人…”


    說到粗人,南靈越不禁又想起了秦琅昏迷時還依然撐起來的樣子。


    別說,簡單估算一下,他好像還真是個粗人…


    於是,就這樣想著想著,小姐剛擦幹淨的鼻子下麵,又冒出了一點兒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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