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閑談之後,梁婠讓穀雨將兩個孩子帶走,便開始商談正事。


    宇文玦先道平蕪城目前已算恢複秩序,大軍再休整兩日,則會乘勝進軍立陽。


    此役,宇文玦決定由其親自領兵。


    梁婠也坦言晉鄴送來密函的內容,麵對周軍的勢不可當,晉鄴城內人心渙散,朝堂上,已有人提出遷都,放棄晉鄴。


    除此之外,自孟氏登上太後之位,其兄長孟濤暴露窮奢極侈的本性,橫征暴賦、聚斂無厭,甚至教唆鼓動太後與新帝東逃……


    對此,梁婠直言,打算在宇文玦領兵攻打立陽前,先一步回到晉鄴,穩定城中局勢。


    商議之中,梁婠說得多,宇文玦說得少,王庭樾大部分時間蹙眉思考,偶爾出聲問上幾句。


    對於梁婠執意回晉鄴一事,他很是反對,堅持獨自回去,由他暗中處理。


    三個人的談話,並不避著梁姣。


    也不知是不感興趣,還是插不上嘴,梁姣一直垂頭坐著,一言不發。


    梁婠隻在說話的間隙,才往她臉上瞟幾眼。


    許是知曉今日無論如何也爭不出個結果,無奈之下,也隻能將問題擱置。


    但三日後,宇文玦去立陽已板上釘釘。


    正事談完,梁婠飲著茶,不想瞥見案幾上的黑餳,憶起曾經家時吃的琥珀餳。


    話題又轉向如何熬製琥珀餳,提起這琥珀餳,又不得不誇讚梁姣幾句,還說要跟著她學一學。


    梁姣推辭不過,隻能趁著用晚膳前的這段時間,答應梁婠去做琥珀餳。


    出了屋子。


    梁姣不再裝沉默,站定後問:“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梁婠不算意外,笑了笑,打發了跟隨的婢女,直言道:“阿姣,你是陸氏派來的吧?”


    梁姣麵上一詫:“你在胡說什麽?”


    梁婠淺笑了一下,搖搖頭,隻眯起眼瞧她:“那天,真的是兆衡劫持你的嗎?”


    “不是他還能是誰,那日你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嗎?現在作何這般問我?難不成想逃避責任?也是,若不是你那個婢女將我打昏,我又怎會遭此一劫?”梁姣咬了咬牙,口氣強硬,可閃爍的目光透著慌亂。


    梁婠點點頭,微微一歎:“阿姣,我問你這些話,並非想從你這裏驗證什麽,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誰派來的、有何目的,我心裏都有數。之所以不殺你、留著你,不是我信你,而是因為王庭樾,你是他的妻子,我知道你死了,他會難過,所以我才留你一命,如果你真的愛他,想和他好好過下去,我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再繼續錯下去。”


    梁姣似笑非笑:“怎麽?現在找到更大的靠山了?又不需要他了?”


    梁婠冷下眼:“阿姣,不要一再試探我的底線。”


    梁姣哼笑一聲,頗為不屑:“底線?哈哈,真是好笑,你一個辱國殃民的妖後,你還有底線嗎?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惜出賣家國,如今天下滿目幹戈,不都是拜你所賜?還有臉跟我談底線?


    我知道,你不就是等著大齊亡了,再去周國做皇後麽?所以,少在我麵前扮什麽菩薩心腸、裝什麽至仁至義?就你這虛偽的嘴臉,也就隻能騙騙王庭樾那個傻子!”


    一想到出門前,王庭樾對自己說的那些維護梁婠的話,她就打從心底恨他。


    “梁婠,我知道你壓根就不想讓他同我在一起,當年你看似幫我,實則也隻是利用我,後來,太後讓你為他指婚,你卻以病為由拒絕了,不就是想讓他一直念著你、為你所用嗎?


    可惜啊,人算不敵天算,我還是嫁給了他,甚至,他已經接納了我,可你總不肯放過她,總要橫插一腳!直到現在,你也不知悔改,仍然如此!自己不知廉恥,還要拉著他一同下水,讓他變成受千夫所指的賣國賊!”


    梁婠定定看她一會兒。“阿姣,你以為他是為了我才做這些事兒的嗎?”


    梁姣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看著梁婠眼淚都要笑出來。


    “不是為了你,他是為了誰?他本該是受人敬仰、前途光明的大將軍,可你生生讓他淪落成受你擺布的馬前卒!”


    梁婠望著梁姣通紅的眼,聲音很輕:“梁姣,在你眼裏,王庭樾就是這樣的人嗎?僅受美色所惑,便不講是非道義、不懂憂國憂民?”


    梁姣看著她冷冷一笑:“這不都是你害的?”


    梁婠沉默片刻,付之一歎:“梁姣,你知道當日我為何將赦免令交給你嗎?”


    梁姣譏誚笑著,並不言語。


    梁婠眸光平靜,語氣更平靜。


    “這世上的真心實在太少,能豁出性命去愛一個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對我不好,沒關係;對旁人不好,也沒關係;隻要你一心一意對他好,那就夠了。我隻是想他身邊,有這麽一個人,而我當時以為,你就是那個人,如今看來,是我錯了。你愛的根本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你自己的執念。”


    話畢,梁婠睨她一眼,轉身就走,另讓婢女將梁姣送回偏院看著。


    梁婠慢慢往回走,步子沉,心思更沉。


    直到花廳門口,她靜靜站了許久。


    再進去時,宇文玦與王庭樾正下著棋。


    梁婠隻在宇文玦旁邊坐下。


    宇文玦往身側瞧一眼,落下手中棋子,語氣頗為遺憾:“看來今日是沒有口福了。”


    梁婠抬眸瞪他。


    宇文玦笑笑,另取一子。


    王庭樾心下奇怪,不由往門口瞧了瞧。“


    阿姣怎麽沒——”


    “我讓人將她送回去了。”梁婠抬眼。


    王庭樾驚訝看她,隨後心裏又隱隱明白了些什麽,低低一歎。


    “阿姣隻是心裏有怨氣,並沒有什麽壞心,若是出言不遜,得罪了你,也請你勿要與她一般見識,真要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是我讓她受了這麽些年的委屈。”


    梁婠咬了咬唇,沒說話。


    王庭樾放下手中棋子,抬眸認真對梁婠道:“我想過了,待晉鄴事了,我便同她一起回平塘,或者去別處也行,隻選一個她喜歡的地方,她沒了娘,又與生父一家關係不睦,如今能依靠的,也隻有我……我知道她從前做了不少錯事,可是想一想,也都是為了我,希望你——”


    “王庭樾,梁姣是陸氏派來的人。”梁婠蹙眉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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