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注意到火車站方向異變的人們,無論是誰,都開始發瘋了似的找掩體,就算是喜歡衝鋒陷陣的達奇,此時也早早躲在了掩體後麵。


    裝甲火車上,發出了震天動地的一聲響。


    一顆黑乎乎的球形彈丸從天而降,正正地落在瓦倫丁牧場那幢高大的畜棚。


    轟隆一聲,半幢房子被轟成了一堆廢墟。


    瓦倫丁鎮中,一個身材矮小精瘦的中年人發出了一聲撕裂一般痛苦而怪異的喊聲,發瘋般地跳出掩體,不要命地向牧場衝去。


    “嘿!快回來!你瘋了嗎?”躲在離那人不遠的掩體後的藍尼喊了一聲,但沒有用。


    那個中年人沒跑幾步,裝甲火車上的一個狙擊手就發現了他的異動,立刻舉槍射擊。


    中年人胸口上立刻多了一個可怕的創口,他晃了晃身體,再也沒有了奔跑的力氣,頹然倒下。


    緊接著,又是一炮炸響。


    瓦倫丁旅館立刻從二層小樓變成了平房。這一次,沒有人敢跑出去,因為之前那個中年人就是前車之鑒。


    “呸!呸!”被木屑、塵土、火藥的殘渣等等蒙了一臉的藍尼啐了幾口唾沫,才算勉強把自己的口腔清理幹淨,他疑惑地問身邊的人:“剛剛那個老家夥發什麽瘋?”


    “你說他?”身邊持槍的普通鎮民一邊將自己身上的各種碎屑抖落,一邊說,“他是那座牧場的主人,他把一輩子的心血全都花在了那幾幢房子和牲畜上,所以他有這樣的反應我不奇怪。”


    此時,裝甲火車上。


    “你在幹什麽?接著炸啊,把這個該死的鎮子夷為平地!”那個領頭的奧德裏斯科幫成員催促道。


    “這個老古董一次隻能打兩發炮彈,否則炮管會過熱的,”炮手一邊苦著臉,一邊手忙腳亂地將早就備好的冷水潑在炮管上,為火炮降溫。


    “唉,我就知道,老大把這老玩意弄出來就是不靠譜,”領頭的奧德裏斯科成員歎了口氣,隨即將背上的狙擊步槍取下,開始指使火車上的其他奧德裏斯科幫成員,“機槍手,你倆原地待命,保護好老古董和炮手,看見有往這個方向衝的就打,其他人,跟我上!”


    十幾個奧幫成員立刻跳下火車,各自尋找合適的射擊點,開始對鎮中的所有人進行無差別射擊。


    瓦倫丁鎮中,見炮聲漸熄,所有人都以為到此為止了,於是,因為炮火而中斷的戰鬥繼續進行,剛才還在一個掩體後躲過炮火的兩方人員立刻以最原始的方式扭打在一起,而這些人,在那些已經就位的狙擊手眼中,和活靶子無異。


    槍聲響起,由於離得很遠,聽上去近乎來自幻覺,但那些因為槍聲而倒下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


    一開始,倒下的隻有瓦倫丁的普通居民和警察,這讓邪教徒們以為剛才的炮火並沒有針對他們的意思,而到後來,一個個穿著白色和黃色長袍的邪教徒也接連被狙擊手打穿了腦袋和胸腹,他們這才意識到,那些他們以為的所謂支援,其實才是真正要毀滅他們的凶徒。


    但他們也沒有辦法,他們的領導人此時也陷入苦戰,根本沒有空閑下達新的指令,所以,他們隻能繼續打,繼續戰,盡管現在的局勢已經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科爾姆的胃口真大,他不僅想幹掉布蘭迪,吃掉這個鎮子,他想把在這裏的所有人全部包圓。”達奇舉起手中的左輪手槍衝著那些狙擊手開了兩槍,但因為那些狙擊手都在左輪手槍的射程之外,所以隻是徒勞。


    “亞瑟!”達奇突然大喊。


    “怎麽了?!”亞瑟偏過頭,閃過了一顆子彈,拿著左輪手槍的右手順便將一個舉著砍刀向他撲來的邪教徒拍暈在地,他迅速閃身,躲進了達奇藏身的掩體之後,問。


    “你注意到了嗎?”達奇剛想露頭,就被隨之而來的子彈逼得退回掩體,他說,“他們帶過來的火炮,似乎是打兩發就得停半天的老古董,不過,要是等那邊準備好了,這個鎮子可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所以,”亞瑟問,“你有什麽計劃?”


    “我現在,要你不管想什麽辦法,都得把那輛火車給我端掉,明白了嗎?”達奇喊道。


    “啥?這tm就是你的計劃?”亞瑟半是詫異半是惱怒地喊道,“現在,有將近二十個狙擊手瞄著我們所有人的腦袋,還有兩挺機槍一直蓄勢待發,結果你現在讓我一個人去把那輛火車端掉?!”


    “好吧,好吧,”達奇此時也有些焦躁了,“我承認,我確實沒有什麽好辦法應付現在的局麵,但現在何西阿不在這,我隻能依靠你了,你可是我們中最能打也最有戰鬥智慧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到的。”


    每次達奇選擇無條件相信亞瑟時,亞瑟就知道,無論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自己都得硬著頭皮頂上去。


    “好吧,好吧,”亞瑟咬著牙離開了掩體,說,“媽的,上帝保佑我能活著回來。”


    就在這時,炮火再響,馬廄的屋頂被炸出來一個巨大的洞。


    亞瑟扭過頭看了一眼,咒罵了一聲:“該死的,我tm當時就該直接綁了達奇和布蘭迪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沒有猶豫,拔腿便向鎮上的槍械鋪跑去,這個槍械鋪現在已經成為了臨時的軍火倉庫,裏麵除了囤積著各類槍械,還有不少沒有用完的炸藥和燃燒瓶。


    幸運的是,要麽是來這裏的奧德裏斯科幫成員不熟悉這個鎮子的布局,要麽是他們帶來的這門炮射程不夠,槍械鋪至今沒有被炸,否則,隻要在這裏來一下,半個鎮子都得灰飛煙滅。


    亞瑟胡亂地往身上塞了些炸藥,轉頭準備離開,卻見一個白袍人呐喊著提著砍刀朝他撲來,亞瑟反應不及,直接被撲倒在地。


    這個白袍人明顯殺紅了眼,下刀力度極大,但好在這種情況下,動作更容易被捕捉。


    亞瑟頭一偏,便輕易地躲過了對方砍下的刀,趁著對方費力拔刀之際,他抬手狠狠給了對方兩記重拳,白袍人吃痛,緊抓著亞瑟衣服的手鬆開了。


    亞瑟正想進行下一步動作,仍舊壓在他身上的白袍人身子突然一僵,撲通一下,正正趴在了亞瑟身上,剛把身子直起來一點的亞瑟又被壓倒在地。


    亞瑟費了很大力氣,才把這個不知怎麽已經死了的家夥翻到一邊,這才發現,這個人的後腦上多出來了一柄手斧。


    亞瑟站起身,見布蘭迪正和另一個白袍人肉搏,滿臉黑灰的他隻有一雙瑩綠色的眼睛還炯炯有神,雖然身上的西服已經殘破不堪,帽子也不知飛到了哪兒去,但是,他躲閃和進攻的動作依舊靈敏迅捷。


    “需要幫助嗎,小子?”亞瑟問道。


    “不用,”布蘭迪側頭閃過敵人砍來的斧頭,右手一記勾拳打在對方臉上,讓對手不由地後退了兩步,他說,“倒是你,沒受傷吧?”


    “好著呢,”亞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炸藥,說,“快些解決,剛好你來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看樣子很著急啊,”布蘭迪微微一笑,麵前的敵人剛剛調整好姿勢,正要撲上來,他突然抽出腰間的左輪手槍,一槍打穿了那個像原始人一樣拿著斧頭衝鋒的白袍人的腦袋,他隨手轉了下槍,收槍入套,說,“好了,你需要我做什麽?”


    亞瑟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布蘭迪,說:“你好像很享受啊。”


    “很刺激不是嗎?”布蘭迪此時確實非常興奮,這樣的大場麵,他隻在遊戲裏體驗過,如今親身經曆,他隻感覺非常刺激。


    自從徹底和自己的steam說再見之後,他就很難再有沒有類似的感覺了,他不知道這是否說明了自己性格裏有類似戰爭狂人的屬性,當然了,他現在沒空想這些。


    “這個小子偶爾顯露出的這種亢奮真讓人害怕,”亞瑟忍不住想,“但怎麽說呢,現在似乎真的就需要他這樣。”


    “嘿!嘿!”布蘭迪一邊側頭閃避子彈,一邊喊道,“你不是需要我幫忙嗎?趕緊說啊!你沒覺得那些狙擊手的子彈正擦著咱倆的頭皮過去呢嗎?”


    亞瑟這才回過神來,快速說道:“那邊的火炮,要是再開兩炮,尤其是炸到這邊,這半個鎮子全都得完蛋,我現在準備去把火車炸了,你找個好位置掩護我。”


    “什麽?”布蘭迪現在雖然亢奮,但還沒有失去理智,他錯愕地說道,“你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嗎?你王者歸來嗎?”


    “你在說什麽夢話呢?什麽電影?什麽王者歸來?”亞瑟狐疑地看著他。


    “這tm不重要,”布蘭迪急得髒話都飆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外麵現在十幾個狙擊手正在放冷槍,還有兩挺機關槍到現在還沒動,你不會覺得那兩個大家夥擺在那是讓我們觀賞的吧?”


    “那又怎麽樣?”亞瑟盡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現在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相信我吧,我們能做到的。”


    “能做到個屁!”布蘭迪怒罵的時候,一顆炮彈剛好砸進了槍械鋪前的一幢民房,嚇得他和亞瑟一身冷汗,他們兩人連忙退開好遠,躲到治安官辦公室後麵後,布蘭迪才接著說,“你是覺得你和貓一樣有九條命,還是覺得我一個人能對抗十幾個狙擊手?雖然那些家夥的準頭還不如藍尼,但是狙擊手就是狙擊手,他們手裏的狙擊步槍不是擺設啊。”


    “我相信你。”這句話雖然亞瑟自己都覺得無力,但他依舊還是說了出來。


    “我不相信我自己啊,”布蘭迪喊道,“且不說我能不能保住你,要是真出了差錯,我自己都自身難保,這個計劃是tm誰想的?故意讓我們送死嗎?”


    亞瑟沉默了,從他跟隨達奇到今天,他幾乎沒有質疑過達奇的計劃,就算有所質疑,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下去,但是今天這場他這一生都不一定能經曆幾次的戰鬥,卻讓他頭一次開始思考,達奇的計劃真的都是正確的嗎?自己這樣盲目地跟隨達奇,真的沒問題嗎?


    正當這個計劃陷入僵局,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在二人耳畔響起:“我想,你們一定還需要別的幫助。”


    布蘭迪一個激靈,轉頭一看,是那個給自己弄了一身烏龜殼的邪教頭領,下意識就要取下肩膀上的雙管霰彈槍。


    艾倫立刻抬起手製止他,說:“別激動,賞金獵人,我是來找幫助你們的。”


    “為什麽?”布蘭迪警惕地問。


    “因為幫助你們,就是幫助我們自己,”艾倫說道,“現在的形勢已經很清楚了,我們應該站在統一戰線上。”


    “但是,這位先生,”亞瑟插口道,“你讓我們怎麽相信你?你看,你的手下還在和我們打生打死呢。”


    “我會製止他們的,”艾倫的眼神深沉似水,“現在的問題是,你們需要我們做什麽?”


    “毫無疑問,我們需要掩護,”布蘭迪麵無表情地說,“如果你們可以在我身邊的這位先生去炸火車時吸引機槍手和狙擊手的注意力,那我們會不勝感激的。”


    “送死嗎?”艾倫眼神一凝,隨即歎了口氣,說,“罷了,如果什麽也不做,一樣也是送死,不過,我有個條件。”


    “但說無妨。”布蘭迪說。


    “要是我們贏了,你們得放過我手下的這些教眾,無論他們活下來多少。”艾倫的語氣中多了些許悲憫。


    “沒問題,”布蘭迪點點頭,說,“不過,你得留下來,畢竟你也算主謀之一。”


    “其實在這件事上,我也隻是個受害者而已,”艾倫露出了一個旁人看不見的笑容,說,“不過,我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就已經做好了承受牢獄之災的準備。”


    “成交,”亞瑟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管炸藥,說,“你們隻管掩護我,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我也會盡快解決那些狙擊手的。”布蘭迪將背上的卡爾卡諾狙擊步槍取下,放在手中,說。


    “那就沒問題了,”艾倫說完,大踏步走到瓦倫丁中央,喊道,“忠實的信徒們!停手吧!不要再將屠刀揮向那些無辜者!”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做到在如此混亂的場麵中發出那樣的聲音,聽上去並沒有很大,也不刺耳,但是卻讓在場的每一個“第七代”教徒都聽到了耳中。


    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第七代”的信徒,還是站在瓦倫丁這邊的人,全都停止了戰鬥,靜靜聽著這個穿了一身鐵甲的怪人的言語。


    “忠誠的信徒們,請大家睜開眼睛看看吧,現在,真正在威脅著我們所有人的人,到底是誰?”艾倫接著說道,“請大家看看,身邊有多少同胞,多少兄弟姐妹,是倒在那些我們原本認為是盟友的人的槍下的?”


    穿著奇怪衣袍的邪教徒們麵麵相覷,四下查看,發現確實有很多兄弟姐妹沒有死在他們之前拚命戰鬥的對象手中,而是倒在了一顆又一顆狙擊步槍的子彈下,有的甚至是被炮彈砸中的,屍體已經慘不忍睹。


    “大家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們遭受了可怕的欺騙和背叛!”艾倫的聲音陡然變得激昂起來。


    事實上,這些已經被深入洗腦的邪教徒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隻需要合適的人,施加一點言語上的引導,他們就能立刻按照那個人所引導的軌跡得出那個人想要的結論。


    所以,當艾倫說出“欺騙”和“背叛”二字時,他們幾乎在一瞬間便認同了這種說法,紛紛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與咒罵。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摧毀背叛者,抹殺欺騙者!”教徒的回應震耳欲聾。


    “那麽,你們還在等什麽?”艾倫說完,將背上的霰彈槍取下放在手中,喊道,“隨我衝鋒!讓審判之火淹沒那些背叛我們的人!”


    邪教徒們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的呐喊,跟隨著艾倫一往無前地衝鋒。


    狙擊手們之前見鎮上的戰鬥戛然而止,便也不再有所動作,現在見那些邪教徒都開始一股腦地往自己這邊衝,不由地有些恍惚。


    “還愣著幹什麽?開槍,都給我開槍!”領頭的奧幫成員率先打翻了一個衝在最前麵的邪教徒,喊道,“老大的命令就是一個不留,包括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怪胎!”


    於是,狙擊手們開始了新一輪的收割,與此同時,兩位機槍手也準備就緒,炙熱的火舌開始吞噬每一個衝向他們的人的生命。


    “布蘭迪!先解決那兩個機槍手!”亞瑟從腰間掏出左輪手槍,一邊開始朝著火車的方向衝鋒,一邊對布蘭迪說。


    “交給我吧!”布蘭迪點了點頭,從另一個相對迂回的方向向著火車那邊衝鋒。


    布蘭迪躲避著狙擊手的冷槍和機槍的連射,一路跑到了牧場畜棚的廢墟後麵。


    這個畜棚之前挨了一炮,隻剩下半幢樓還完整,但是依舊算是一個不錯的地點。


    布蘭迪翻進了畜棚,這裏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但好在另外半幢屋子還保留著麵向鐵路的完好的窗戶,這就足夠了。


    布蘭迪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合適的窗口,將槍架好,擁有十字準星的視野剛好將一位正在衝著那些邪教徒瘋狂射擊的機槍手框在正中心。


    “雖然這樣確實殘忍了些,對那些邪教徒似乎也不夠地道,但是,有一說一,有人幫著吸引機槍手的火力還真是不錯啊。”


    對於布蘭迪這位習慣卡單的玩家來說,在遊戲裏,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頂著機槍的彈雨硬上,哪裏遇到過自己瞄準機槍手但機槍手卻沒有瞄準他的情況呢?所以,他甚至是有些悠然自得地確定了目標,然後,一槍斃命。


    一個機槍手倒下,壓製邪教徒們的火力瞬間小了一半,艾倫一邊用自己的一身鐵甲硬頂著另一挺機槍的火力,一邊高聲讚道:“好槍法!還有一個!忠實的信徒們!繼續衝鋒!不要給背叛者喘息之機!”


    原本被兩挺機槍和十多把狙擊步槍勉強壓製下來的邪教徒們立刻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戰鬥意誌,他們不隻是在無腦衝鋒,甚至還開始了對狙擊手們的反擊,盡管他們已經死了很多人,盡管他們的槍法比這些半吊子的狙擊手還要爛,盡管他們已經有很多人都倒在了衝鋒的路上,但是,他們依舊義無反顧,因為他們的內心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將麵前的這些背叛者生吞活剝。


    “真是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對一個邪教領袖產生敬意,”布蘭迪一邊調整槍位,心中一邊想,“不管怎麽說,下一槍,就要搞定另一個機槍手。”


    機槍手的損失自然也引起了奧德裏斯科幫這一方的注意,領頭的奧幫成員顯然有兩把刷子,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確定了帶走了一個機槍手的那一槍從何而來。


    他並沒有向其他人下達什麽指示,因為那些衝過來的邪教徒同樣需要他們來應付,他隻是將槍膛裏的子彈退去,瞄準鏡將那半幢畜棚鎖定在正中心。


    因為角度問題,在第一層,布蘭迪無法鎖定另一位機槍手,所幸通向第二層的梯子和第二層窗口的平台還保存完好,於是,他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二樓,站在了那個平台上,將最後一位機槍手框在了瞄準鏡中。


    槍響了,視野中,那個機槍手應聲倒地。


    布蘭迪微微一笑,剛想放下槍,卻發現那把自己使得很順手的卡爾卡諾狙擊步槍居然不受控製地從手中滑落。


    他覺得半邊身體似乎失去了知覺,下意識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的半邊身體已經被血染紅。


    他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他的意識,也開始不受控製地變得恍惚,眼前的世界逐漸歸於黑暗。


    鐵道上,炮手終於將火炮再次調整到蓄勢待發的狀態,他剛想發射,一根鮮紅的烈性炸藥便不偏不倚地飛入了炮管。


    驚天動地的爆炸甚至將旁邊火車站的房頂都掀飛了半邊,離那裏較近的人甚至都被可怕的衝擊波震飛了數米。


    瓦倫丁,達奇看見了爆炸的火光,立刻從掩體後站起來,高喊道:“火炮已經被端掉了!大家衝啊!將該死的奧德裏斯科徹底趕出這裏!”


    民眾們此時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他們高舉著手中的武器,呐喊著,向著那些仍舊在負隅頑抗的奧德裏斯科幫成員衝去。


    亞瑟從地上爬了起來,饒是身經百戰的他也被這一下炸得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達奇認出了上半身幾乎都變成了黑色的亞瑟,立刻跑了過去,說:“亞瑟,幹得漂亮,你真的做到了!”


    “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亞瑟一邊扶住了達奇的肩膀,一邊喘著粗氣,說,“如果沒有這些邪教徒的臨時反水,以及布蘭迪那幹掉了機槍手的兩槍,這件事幾乎沒有可能完成。”


    “不管怎麽說,你做到了,我們贏了,這才是最重要的,”達奇開心地在亞瑟的胸口上捶了一拳,說,“對了,說起布蘭迪,我怎麽沒看見他?按道理說,他應該比我更快啊?”


    亞瑟聞言,心中立刻泛起不祥的預感。


    達奇見亞瑟變了臉色,也立刻意識到不對,急忙問道:“你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哪?”


    亞瑟沒有說話,隻是往畜棚的方向一指。


    兩人立刻衝向那幢隻剩下一半的畜棚,橫向衝鋒的人們阻撓著他們的腳步,但是,他們沒有停步,反而越跑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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