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丁,治安官辦公室。


    警長的辦公桌此時已經被移到了辦公室正中央的位置,桌麵上鋪著一張瓦倫丁鎮的詳細地圖,馬洛伊警長和何西阿圍在地圖周圍,一個一籌莫展,一個若有所思。


    這時,達奇推開了治安官辦公室的門,布蘭迪緊隨其後。


    馬洛伊警長一見到達奇和布蘭迪,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他快步走來,握了握達奇和布蘭迪的手,說:“你們終於來了,太好了,我現在真的是一籌莫展了,就算是馬修斯先生也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不用心急,警長先生,所有的問題都會有辦法解決的,”達奇和顏悅色地說,“現在,馬修斯先生,說說我們現在有什麽需要麵對的問題。”


    “我不得不坦率地說,我們需要麵對的問題很多,麥金托什先生,”何西阿嚴肅地說,“不過現在比較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布置足量的防禦工事,如果不設置足量的防禦工事,那麽到時候敵人就會以極快的速度突破我們的火力線,進入到城鎮之中,按照現在的敵我人數對比,如果沒有辦法在巷戰之前有效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我們將陷入極其不利的局麵,而就算現在已經動員起了所有鎮民,加班加點地工作,我們也沒法在短時間內築成有效的防禦工事,在這個問題上,我和警長先生暫時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


    “emmm,這確實是個問題,”達奇沉吟道,“有沒有什麽技術含量低但是實用有效的工事呢?”


    “正是因為沒有,我們才會在這個問題上犯難啊。”馬洛伊警長愁眉苦臉地說。


    布蘭迪開口道:“那不如就不要什麽防禦工事了。”


    何西阿挑了挑眉,問:“說說你的想法。”


    “現在我們時間緊,任務重,沒必要再給自己增加負擔,比起琢磨搞那些防禦工事,不如多搞一些能夠有效殺傷敵人的東西,比如燃燒瓶,炸藥之類的。”布蘭迪說。


    “這個我們不是沒有想過,”何西阿說,“燃燒瓶倒是好說,警長先生已經讓他的手下督促鎮民們加緊製作了,但是炸藥,現在真的沒有辦法搞到,我們也沒有合適的材料製作,而且,土法製作的炸藥威力根本不夠,如果敵人騎著快馬,馬匹一個縱躍就能讓我們無功而返。”


    布蘭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腦中靈光一現,他對在場的三人說道:“我有辦法搞到炸藥,這件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包在我身上。”說完,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達奇、何西阿、馬洛伊警長三人麵麵相覷,不知布蘭迪要做些什麽,不過,還是達奇最快轉換了思路,說:“既然芒尼先生這麽說了,我們就相信他一定能搞定這件事吧,對了,說到從武裝方麵加強防禦,我還有些點子……”


    基恩的酒館裏,無所事事的亞瑟正享受著酒館裏窖藏的高檔私酒,突然,布蘭迪的腦袋從酒館店門上方的空當探了進來,說:“亞瑟,快來,我需要你的幫助。”


    “唉,臭小子,你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兒嗎?”亞瑟將杯子裏醇厚的酒液一飲而盡,有些不耐煩地說。


    布蘭迪沒好氣地說:“你今天除了教一幫菜鳥怎麽樣才能不把槍用得跟燒火棍一樣,你還幹了啥?快來,我這件事要是成了,這場戰爭我們會更有把握拿下的。”


    “有一說一,戰爭這個詞用在我們即將麵對的事情上,還真有些說不清的貼切,”亞瑟狠狠地灌下一口酒,將酒瓶重重磕在吧台上,說,“好吧,我倒要看看你這次又有什麽歪點子。”


    二人齊聚,各自喚上自己的馬,騎馬向瓦倫丁火車站方向跑去。


    “怎麽還要騎馬?難道要離開這裏嗎?”亞瑟有些不解。


    “如果能成,那多半如此,待會兒你別說話,一切交給我就好了,”布蘭迪說著,偏過頭看了眼亞瑟胯下那匹雪白駿美的馬,問道,“之前我就想問你,你這匹馬是在哪搞到的?”


    一說起這個,亞瑟的嘴角便不自覺地上揚:“她呀,你走之後,我在咱們打傳說白野牛的那個伊莎貝拉湖附近抓住的,現在已經和我很要好了。”說著,還輕輕撫摸了兩下白馬的脖頸,馬兒也非常配合地輕聲嘶鳴。


    布蘭迪看著亞瑟和那匹駿美的白色阿拉伯馬的親密互動,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等你哪天被她甩下背,摔個七葷八素,你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你要好了。”布蘭迪半是嫉妒,半是吐槽地想著。


    瓦倫丁火車站。


    本?羅森正急匆匆地打包著自己放在這邊的一切物品,這時,火車站的門突然被打開,聽急匆匆但跨度較大的腳步聲音,像是屬於兩位男士。


    “先生們,實在對不起,本站暫時不提供有關火車票售賣和收寄郵件的服務,請您們至少……”本?羅森本想用職業化的語言勸走來人,不經意間一抬頭,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比利先生?您怎麽……?”


    “來這自然是需要你的幫助,本,”布蘭迪微笑著說,“怎麽?準備離開嗎?”


    “當然了,今天還有一班驛站馬車會從這離開,我得趕在這裏亂起來之前離開這裏,”本?羅森不好意思地說,“我得先說明,我並不是什麽孬種,隻是因為我家住在翡翠牧場附近,並不算是屬於這個鎮子的人,所以也就沒什麽理由還留在這裏了,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要是我在這裏頭腦發了熱,她們娘倆可就真沒指望了。”


    “無妨,每個人都有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的自由,”布蘭迪說,“隻不過,我可能確實會耽誤你兩分鍾的時間,因為我們確實遇到了難事,如果你能提供一些幫助,那麽等這邊的風波結束,你還能在這個站台繼續工作。”


    “說句實話,其實我更希望不在這上班,比起在小鎮的站台上熬著,我更想調去大城市工作,那裏工時短,工資還高,”本?羅森一邊絮叨著,一邊從抽屜裏拿出了那個記錄著一切驛站馬車信息的筆記本,問道,“不過,我還是願意為像您這樣的好先生提供幫助的,您想知道什麽?”


    “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麽馬車是運送炸藥之類的,”布蘭迪說,“我們有急用。”


    “讓我看看……”本?羅森翻看著筆記本,說,“啊,找到了,你們運氣真好,還真有這麽一支車隊,他們是運送用於開山開礦的炸藥的,昨天清晨從羅茲出發,目的地是安尼斯堡。”


    本?羅森一邊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一邊從另一個空白的本子上扯下一張紙,開始奮筆疾書地抄寫著這支車隊的相關信息,說:“現在這個時間,他們差不多馬上就要到翡翠牧場了,按照預訂計劃,他們會在翡翠牧場附近紮營休息一晚,明天清晨再啟程,如果你們有意的話,現在騎馬趕到那裏,應該還來得及。”


    “謝謝,”布蘭迪接過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條,將一張十美元的鈔票塞到本?羅森的手中,說,“把你的地址寄到塔西佗?基爾戈,後續的報酬我會直接寄給你。”


    本?羅森笑了笑,說:“不必了,比利先生,有您這十美元,已經足夠作為我的報酬了,就當是我為保衛這個鎮子做些貢獻吧。”


    布蘭迪收好紙條,輕輕扶了扶帽沿,以示尊敬與告別,他說:“感謝你為本鎮做的貢獻,羅森先生,祝您未來擁有你所向往的美好未來。”


    本?羅森微笑著看著兩人離去,輕聲說:“我也希望您能如此,比利先生。”


    大地之心的草原上,一匹黑色巨馬和一匹雪白駿馬飛速馳騁著。


    “我們這次的目標是誰?”亞瑟問。


    “利維提克斯?康沃爾先生運送開礦炸藥的車隊,”布蘭迪掏出紙條瞟了一眼,說,“經過商議過後,我們決定放棄耗時耗力的防禦工事,轉而用一些更具攻擊性的方式來更有效地殺傷敵人,這個計劃裏,炸藥扮演著最主要的角色,但同時也是最難搞的東西,還好我有門路,不然這次還真不好打。我們得趕快了,至少天黑時分得到達翡翠牧場。”


    “還是利維提克斯?康沃爾?”亞瑟有些驚訝,隨即調侃道,“老實說,我都有些可憐這位大老板了,前段時間被我們劫了私人火車,據說後來,護送他女兒的私人車隊被奧德裏斯科襲擊,然後今天我們又要去劫他運炸藥的車隊,就算是薅羊毛也沒這麽薅的啊,你說,咱們要麽換個目標,至少也得等羊長長毛再接著薅啊。”


    “沒辦法,誰讓這位大老板的商業帝國那麽龐大呢?”布蘭迪笑道,“更何況,康沃爾這頭肥羊身上的毛可多得很,咱們薅下來的,隻不過是一點皮毛中的皮毛而已,我相信,康沃爾先生應該也不會這麽小心眼,畢竟我們這一次是為了正義。”


    “別的倒是無所謂,就怕到時候這位大老板追究起來,咱們這個腰杆恐怕承受不住。”亞瑟轉而開始擔憂起來。


    布蘭迪開解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你說的那些都是後話了,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在瓦倫丁狠狠揍他娘的奧德裏斯科!”


    “你說得對!”亞瑟的憂慮因為布蘭迪的話語而一掃而空。


    兩匹馬宛如一黑一白兩道閃電,在被夕陽染成火紅的草原上劃過兩道獨特的痕跡。


    夜幕降臨之時,一支車隊緩慢穿越了翡翠牧場,跨過附近的鐵路線,在距離火車站不遠的一處密林中停下。


    說是車隊,其實也就隻有一輛馬車而已。這是一輛配備著兩匹健壯挽馬的大型馬車,車身塗著漆黑的油彩,上麵用金字寫著“康沃爾煤礦工業”的字樣,車鬥裝得滿滿當當,裏麵的貨物擺放得整整齊齊,上麵還蓋著深色的粗布,讓人看不清裏麵具體裝著什麽東西,但粗布上紅色的“危險”二字,讓人望而生畏。


    除了駕駛馬車的兩位車夫以外,隨同護衛的還有八位騎乘著駿馬的槍手,其實按照一般的配置,這樣規格的車隊,派遣四名槍手護衛已經算是頂天了,隻是最近,他們的老板康沃爾先生似乎是被厄運纏身了,連帶著他們這些從康沃爾先生手裏拿工資的人都跟著遭殃,出於謹慎考慮,現在這個階段,比平時多一倍護衛也算是合情合理。


    十個人在林中紮營,各自找地方休息,進食,聊天,折騰了半個晚上,待到月輪初升時,營地裏最後一點喧鬧也消失不見,除了負責在前半夜巡邏的兩個人以外,其他人此時已經全部進入了夢鄉。


    很快,這個營地裏的最後一點人為的腳步聲也消失了,因為那兩個巡邏的守衛,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亞瑟用力把匕首從那個被他捅穿了喉嚨的守衛的喉管裏拔出來,他的臉上和衣服的胸口部位都沾滿了噴濺而出的新鮮血液。


    他把那具還殘留著溫熱的屍體隨意扔到一旁,看了眼不遠處也站起了身子的布蘭迪,點了點頭,布蘭迪見了,也點頭回應他。


    互相示意過後,亞瑟便躡手躡腳地走到馬車後麵,他一把揭開蒙在貨物上的粗布,借著從樹縫中透露出來的些許月光,亞瑟看清了那一根根碼放整齊的圓柱形物體上寫著“烈性炸藥”的字樣,露出滿意的微笑。


    一番小心翼翼的忙活之後,亞瑟終於將這輛裝滿了烈性炸藥的馬車調整到了最適合的地方,隨時都可以出發。


    可跟隨他一起的夥伴,也是這個任務的發起者,布蘭迪,卻遲遲沒有出現。


    “難道出什麽意外了?”亞瑟腦海中閃過一絲陰霾,雖然布蘭迪現在看上去已經是個十分老練的槍手了,但是亞瑟非常清楚,他隻不過是一個才入行一個多月的純新人而已,按照一般情況而言,這種萌新身上,出什麽問題都不會奇怪。


    懷著種種心思,亞瑟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吹了一個悠長的口哨,這是他和布蘭迪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好在沒過一會兒,另一個短促的哨聲響起,亞瑟聽見這個動靜,舒了一口氣。


    不多時,布蘭迪小跑著從營地裏跑出來,兩三下便攀上馬車,說:“怎麽樣?貨正不正?”


    “正得不能再正了,”亞瑟微笑著回應了一句,下意識地偏過頭,驚訝地發現,身邊的布蘭迪渾身浴血,嚇了一跳,“見鬼,你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布蘭迪先是有些疑惑,然後他注意到亞瑟的目光所及,笑道,“啊,沒事,這些都是別人的血,我沒受傷。”


    “哦,那就好,”亞瑟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似乎反應過來什麽,更加震驚道,“所以,在我忙活著套馬和給馬車掉頭的時候,你在營地裏忙活著殺人?”


    “對,一個都沒放過,全都被我抹了脖子,”布蘭迪滿不在乎地說,“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有大問題,”亞瑟忍不住喊了出來,緊接著他意識到不對,又廢了好大力氣才壓低了聲音,“布蘭迪,你實話跟我說,你真的是一個多月之前加入我們之後才開始從事殺人的勾當嗎?”


    “當然了,”布蘭迪答道,“這還能有假嗎?”


    亞瑟上下打量了一番布蘭迪,說:“現在的你,看上去可真不像才入行一個多月的新人,可你明明一個多月以前是個連槍都不算會使的菜鳥,你哪來的這麽大的殺性?”


    “這……我也說不清,可能天性裏帶著點嗜血吧。”布蘭迪不知該怎麽回答,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說起來,我大表哥線上線下加起來殺了也有兩三萬人了,難不成是因為遊戲玩多了,所以在這個和遊戲高度重合的現實中,潛意識裏對人命的概念也模糊了?”布蘭迪忍不住自省。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你沒有去解決他們,我剛剛套馬和調頭的動靜估計早就把他們吵醒了,”亞瑟歎了口氣,說,“總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濫殺了,就算殺人,也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能草菅人命,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就隻有自己心中的原則可以約束我們不要從一個人變成噬血的野獸。”


    布蘭迪點了點頭,說:“我記住了,謝謝你,亞瑟。”


    “不用謝我,小子,”亞瑟不再看布蘭迪,隻是把雙眼轉向透過樹縫顯現在他眼中的深邃夜空,說,“過來人的一點忠告罷了。”


    “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是,你還年輕,小子,既然走上了這條道路,那就多想些辦法,讓自己的身上少背負些罪孽吧。”亞瑟心想。


    馬車緩緩駛出密林,越過鐵軌,向著那座建立在草原西北邊緣的畜牧小鎮駛去。


    月上中天,草原的夜,依舊如白天一般,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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