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製定計劃方麵的極端自負,在戰鬥中達奇更樂意聽取亞瑟的建議。於是達奇立刻高聲命令道:“所有人!跟我一起衝!”


    命令一下,便是傾巢出動,就連在山坡上留守的哈維爾和藍尼也加入了戰團——他們在崖上發現情況有變後也第一時間加入了對抗奧德裏斯科幫的戰鬥。


    達奇一馬當先,一身漆黑貂皮大衣的他在一片白色中尤為顯眼,但盡管處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他在對麵少說三十人打出的槍林彈雨中卻宛如一條黑色遊龍般穿梭其中,每個人都至少衝他開了兩槍,但沒有一個人擊中他的一片衣角。


    達奇雙槍齊出,幾乎同時炸裂的兩聲槍響推動著兩顆子彈穿透了兩個迎麵朝他撲來的奧幫成員的眉心,隨即他又轉身兩槍撂翻了兩個試圖從左邊繞後的敵人,高喊道:“森林裏的人肯定更多,我們上!”


    範德林德幫的隊伍宛如一把尖刀,以達奇為刀鋒,將奧德裏斯科幫的隊伍切割成兩半。七對三十,隻看數字似乎能一眼得出哪一方會獲得勝利,但事實總是要比計算和分析更加魔幻現實主義,現在的情況是,數量上位居弱勢的範德林德幫反而在以極其不要命的方式戰鬥,甚至還和數量占優的奧德裏斯科幫呈現僵持的局麵。


    布蘭迪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衝得那麽猛,而是步步為營。這時,一個奧幫成員一邊向他這邊衝來,一邊對著他連開三槍,其中一槍擦著他的帽沿飛到身後,而另外兩槍則不知道被他打到哪個次元去了。


    “就你是人體描邊大師是吧。”布蘭迪都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他不慌不忙,一槍射中對方的腹部,那人慘叫著捂住中彈的部位倒伏在地,不一會兒就沒有了生息。


    “現實也就這點比遊戲要好啊。”布蘭迪內心不由地感歎。


    遊戲中,血條這種設置是非常常見的,哪怕是荒野大鏢客這類力求真實和沉浸感的遊戲中也存在這個,隻不過沒有明確顯示出來而已。


    而現實可就不一樣了。人類的身體和意誌過於脆弱,而槍械對於人類的傷害過於強大。在遊戲中,一槍擊中目標的腹部,目標的身體可能隻會搖晃一下,然後繼續以之前的頻率施以反擊,如果不是確實造成了傷害,那一槍就好像沒開一樣;而同樣的情況換算到現實中,中槍者會在瞬間失去戰鬥力,並且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劇烈的疼痛摧毀意誌和行動能力,然後失血過多而死。


    這種區別的存在,就使得在現實中的戰鬥中,對於射擊精度的要求就沒有遊戲中那麽高了。


    布蘭迪的腦子裏還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卻完全忘記了在這種快節奏的戰鬥中分神是絕對的大忌。他隻不過分神了一兩秒,就被一個人從斜後方撲倒。那人騎在布蘭迪身上,手中的連發步槍頂住他的腦袋,想要就這樣拿下布蘭迪。


    布蘭迪急中生智,雙手握住槍管往旁邊狠狠一拽,槍管戳進雪地,連從中迸發的槍響都變得極其沉悶。布蘭迪沒有猶豫,緊接著就是一記膝撞,給這人來了個雞飛蛋打。


    對手胯下吃痛,壓製布蘭迪的力道自然也就輕了。布蘭迪趁機翻身,把敵人翻倒在地,站起身。


    那奧幫成員剛想站起身,腹部就挨了重重一腳。布蘭迪一邊罵,一邊一腳腳地踹他:“你個雜種不講武德啊,來,騙!來!偷襲!我一個剛混幫派的新人,這,好嗎?這,不好!”


    踹夠了之後,布蘭迪撿起自己掉落的卡賓槍,槍聲再響,這人的五官都被槍彈炸得粉碎,估計連他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布蘭迪放下槍,吐出一口濁氣,抬頭四望,卻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


    “那些慫貨跑了,”達奇高聲宣告著勝利,“幹得好,小夥子們。回營地,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就撤!”


    眾人把敵人新扔下的屍體掃蕩了一遍後,陸續返回營地,聚集在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達奇吹了聲口哨,喚來他的坐騎“伯爵”,他命令道:“幹得好,兄弟們。現在,讓我們把這裏掀個底朝天吧。”


    他攀上馬背,指示眾人道:“比爾,你去搜查那輛馬車;邁卡,你去搜那邊那棟屋子;亞瑟,你去搜左邊那棟屋子。好了,兄弟們,快行動,找到那些起爆器,炸藥,還有其他東西,去吧!”


    亞瑟、邁卡、比爾三人分散開去搜索奧幫的炸藥和計劃,達奇則來到藍尼、哈維爾、布蘭迪那邊。他問道:“你們在上麵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那些孬種往你們那兒跑?”


    “沒有,達奇,”哈維爾答道,“那些廢物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裏還有條路可以逃跑。”


    “想到了又怎麽樣?”藍尼笑道,“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


    “藍尼,我一直都說你小子很有幽默感,”達奇也笑了,他轉頭看向布蘭迪,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好,關切地問道,“布蘭迪,你沒事吧?”


    布蘭迪一邊擺手示意自己問題不大,一邊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說:“沒事,隻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戰鬥,有點不習慣這種節奏和強度。”


    達奇點點頭,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瓶白蘭地遞給布蘭迪,說:“相信我,孩子,日後這種強度的戰鬥還會有很多,說不定有一天你會獨自麵對一支軍隊呢——不過我希望你日後不要惹這樣的禍上身。”說罷,爽朗地笑了起來。


    布蘭迪沒有在意達奇這個並不好笑的笑話,擰開瓶塞喝了口酒,確實感覺精神好了不少。


    “不過,孩子,我還是得給你兩句建議,”達奇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些許,“以你目前的能力,如果在戰鬥中過分依賴你的天賦,那要不了幾次這樣的仗,你的精神和身體就得垮掉,所以,以後還是多在正常的情況下射擊目標,使用能力時,如果視野出現不自覺的晃動和閃回的黑色,就要立刻停止使用能力,補給自己。”


    說完這些,他右手擺出手槍的形狀,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說:“順便說一句,雖然現實戰鬥中不需要對自己太苛刻,但是進行高精度射擊有助於你提高精神的凝聚力,對於延長你能力的使用時間也有幫助。”


    “謝了,老大,”布蘭迪真誠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些都是金玉良言,“我記下了。”


    這時,三個去搜索的人也都回來了。達奇問道:“東西都拿到了嗎?”


    “是的,老大,”邁卡一邊回答,一邊把手中的一大卷紙遞給達奇,“在其中一個人的身上找到了這個。”


    “幹得好,太好了,”達奇接過紙張,打開瀏覽,越看心情越舒暢,“嗯,真有趣……這跟他們要搶的火車有關係,一位名叫利維提克斯?康沃爾的先生……”


    他將這份情報塞進自己的馬鞍包裏,說道:“上馬,我們走!”


    幫著比爾把搜到的炸藥全部放好後,大家騎馬離開這片現在再度變為廢棄狀態的營地。


    “好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達奇高聲讚揚著自己的這些兄弟,“我為你們感到驕傲!為你們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倒下。”


    “幹得漂亮!夥計們!”比爾也高聲喊道,不過他這句活躍氣氛的成分更多些。


    達奇接著發表著自己的演講:“雖然饑餓貧寒,四處漂泊,但你們做得很不錯了。他們可以全力攻擊我們,但我們總會振作起來,從容應戰。我們就是這樣的人,亡命之徒,小夥子們。”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懷戀:“現在就等著約翰、麥克、查爾斯和西恩和我們騎馬同行……我知道,他們都會回來的。”


    別的不說,達奇的領導能力、口才和人格魅力都是無可挑剔般完美,他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強心劑,給予自己的夥伴們勇往直前邁向未來的勇氣。


    亞瑟雖然一開始對此次行動持反對意見,但是現在一切進展順利,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雖然沒有抓到科爾姆,但這會讓他比挨子彈還難受。”


    “尤其是我們再搶了這輛火車。”達奇補充道。


    亞瑟哈哈笑了起來:“對,還是到時候看吧。”


    “噢,我們一定要去搶。”達奇強調了一句。


    “你知道的,”亞瑟表示擔憂,“他會來追我們的。”


    “哦,他當然會,就像其他人一樣,”達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我們要領先他們一步,確保我們在暴露之前能查清他們的位置,我們在黑水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隊伍越過山脊,穿越森林,回到了來時的道路。


    遠遠的,達奇看見前麵岔路處有個騎馬的男人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奔逃。


    達奇問亞瑟:“嘿,你看到那家夥了嗎?他不就是之前在營地裏和科爾姆一起的嗎?”


    亞瑟也望了一眼,肯定道:“是他。”


    “把他交給我吧。”二人身後,布蘭迪趕上來。


    “會用繩套嗎,小子?”亞瑟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曾經在牧場裏套過牛。”布蘭迪如是說。


    亞瑟點點頭,把自己的繩套遞給布蘭迪。達奇則說:“好,那我們回去了。把他活著帶回來,他可能有用。”


    “沒問題,老大。”布蘭迪接過繩套,拍馬加速脫離隊伍,向那個慌不擇路的騎手奔去。


    那個人很警覺,沒一會兒就發現身後墜了布蘭迪這個尾巴,立刻拍馬加速,想要逃跑,但不知道是因為太過害怕還是胯下的馬不夠聽話,速度始終提不起來。


    而這時,布蘭迪距離他已經不足兩匹馬的距離了。


    布蘭迪悠閑地哼起了《套馬杆》的曲調,當然,他沒有忘記把“漢子”兩字空過去。當追至與對方隻剩下一個馬身位後,他手中的繩索精準地套中了目標的脖子。


    “嘿,兄弟,我勸你最好不要掙紮,”布蘭迪一邊說著,一邊從馬上躍下,“我們老大要的是活口,我怕我一不小心就給你勒死了。”


    “哦,天呐,求你,不要這樣做。”那人完全沒有一個亡命之徒應該有的骨氣,在地上像頭馬上要被宰殺的豬一樣哀嚎。


    “非常抱歉哈,”布蘭迪嘴上說著抱歉,下手可不輕,沒兩下就把這人捆得像個粽子,“我隻是完成我的任務而已。”


    “你就算抓了我也沒用啊,真的,”奧幫成員哀聲說,“而且大哥,你就算要完成任務,也沒必要用捆牛的力氣捆我吧?很疼的!”


    布蘭迪一邊把他扛起來放在馬背上,一邊說:“抱歉啊,以前隻捆過牛,不知道捆人該用什麽勁,下次會注意的啊。”


    “下次?你tm還想有下次?”


    “不是我想有,是你想有。”


    “我不想有,我不想有啊!”


    “想不想有,得孩子他爸說了算~駕!”


    天色向晚,兩人一馬奔馳在蒼茫的雪原上。


    “大哥,你放我走吧,我求你了。”馬背上,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奧幫成員哀求道。


    “省點力氣,待會兒見了我們老大再說放不放你的事,”布蘭迪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


    “哦~原來你叫不知道。”


    “不對,我不叫不知道。”


    “那你叫什麽?”


    “我……我……”


    “不記得了?那我來猜猜好了,”布蘭迪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你的名字,叫基蘭對吧?”


    這下這個奧幫成員更加害怕了,因為布蘭迪說對了。


    “你……你怎麽知道?”


    “瞎猜的。”布蘭迪很隨便地答道。


    “不可能!我的名字在這個國家沒那麽大眾化!”基蘭略有些崩潰。


    “那你就理解為東方的神秘力量吧。”布蘭迪繼續故弄玄虛。


    基蘭很快就沒心情計較這件事情了,因為和自己的小命相比,這種細枝末節根本不值一提。


    “大哥,你要帶我去哪啊?”


    “一個你一定會愛上的地方。”


    “大哥,他們的事我真的一丁點都不知道,我隻是個打雜的,你放了我吧,我求你了。”


    “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兄弟夥都是非常核善的。”


    一路逆著河流的方向前進,漸漸的,視野中出現了越來越近的犁刀村的屋舍房簷。


    “哦,不,天呐。”基蘭此時已經絕望了。


    “來吧,讓你見見我的兄弟們。”布蘭迪利索地下馬,把基蘭背在背上。


    “請不要傷害我,求你了。”基蘭隻剩下苦苦哀求。


    “哦,你不用擔心,我說過的,他們都非常核善。”


    達奇聽見外麵的動靜,開門問道:“你找到那個小混蛋了,是嗎?”


    “是的,我抓到他了。”布蘭迪把基蘭放在雪地上,抽出自己的獵刀,割斷了綁縛基蘭腳踝的繩子。


    “歡迎來到你的新家,先生,希望你在這裏過得愉快。”達奇的語氣裏可一點沒有歡迎的意思。


    “需要我撬開他的嘴嗎?”布蘭迪一把拽起基蘭,問道。


    “不,”達奇搖搖頭,“他現在一開口,說得肯定是假話……”隨即他向屋裏喊道:“大叔,比爾,你們把這條蛆蟲關起來,先餓他幾天。”


    達奇又把目光轉向基蘭:“朋友,俗話說,殺其所殺,救其所救,養其所養。我們會知道你是哪一類人的。”


    突然,他有些歇斯底裏地喊道:“難以置信!居然有個奧德裏斯科幫的人住在我的營地裏。”


    “不,我不是奧德裏斯科的人,先生,我討厭那個人!”基蘭極力為自己辯解。


    “隨便你怎麽說,小兄弟,”達奇此刻確實沒心情理他,“幹得好,布蘭迪,作為你在範德林德幫的首戰,你表現得非常好。”


    “我隻慶幸沒有給您添麻煩,老大。”布蘭迪謙虛地笑笑。


    “好了孩子,我得去研究一下那趟火車好不好搶,”達奇笑道,“至於你,該去放鬆放鬆了。”


    “謝謝你,老大。”布蘭迪點頭向達奇致意,突然他想起什麽,轉身向之前大叔和比爾架著基蘭而去的方向喊道:“大叔,比爾,記得把那小子手上的繩索鬆一鬆,再多綁會兒他的手會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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