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付明奎和孔定州都被逼到了小山,但他們手裏握有的肯定不止血煞鬼這張牌,而他既然甘心去做假人質,我想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利用我們幾個兄弟之間的感情,來套走被我失而複得的玄魅秘卷以及其中的秘密。


    果不其然,孔定州為了救同學挺身而出,被脅迫為人質的消息很快便不脛而走,我們班主任攔都攔不住班裏的同學,大家一股腦的圍攏在天鵝湖邊上,焦急的朝著小山上喊話,讓歹徒放了孔定州。


    歹徒的身份,知道的人極少,我猜在場的學生老師中,估計沒有人知道昔日裏不苟言笑的三炮醫生,竟是製造了數起命案的背後元凶。


    我本想偷偷摸上去,解決掉血煞鬼,再找機會抓住那兩個一唱一和的混蛋,可由於此時師生來了一大片,警察幹脆實行全封閉管理,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上山,於是我隻能先按兵不動,觀察情況。


    反正那小子絕對是最舒服,最安全的人質了。


    然而事情總是朝著另我意外的方向發展,也不知是不是廖大同那邊遇到了麻煩,在這邊戒備的警察用對講機交流一陣,在8分鍾後,一輛車行駛到了人群外圍。車上下來了一位身著灰色女士西裝的人,這人留著一個清爽幹練的標準短寸頭,眉宇間流露著濃濃的自信。


    看到這人到達現場,伍警官臉上的表情稍稍一鬆,上去和對方握了個手,然後似乎是在簡短的交流現場的情況。


    我隻看到他們對著湖和小山指指點點,卻沒聽到說了些什麽。還是鬼丫頭給力,跟我說來的人姓吳,那個警察叫她“吳老師”,是以“談判專家”的身份被請來的。


    她說到這裏我就明白了七八分,估計是廖大同那裏突襲不成,警隊怕事態進一步失控,專門請來了一名經常合作的談判專家來把控現場,穩住歹徒。


    果然,吳女士到達不過三分鍾,聽完伍警官的表述後,自己看著小山沉思一陣,馬上跟警隊要了一個擴音喇叭。


    看這陣勢是準備開始跟付明奎“交鋒”了。


    “你好,我叫吳雪。”


    吳女士開始說話,周圍的嘈雜聲便小了下去,似乎全都在側耳傾聽著她的話語。


    “咱們談一談,好嗎?”


    小山上沒有任何回應。


    吳女士沒在意,再次開始喊話,“我聽說你是一名非常敬業,深受同事和患者喜愛的醫生,想必你也一定為自己的職業自豪過吧。”


    我心說他是醫生不假,但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殺掉老黃父子倆,又種下屍鬼咒這種惡毒的咒術,害死了無辜的學生,這明明就是一個遊蕩在人間的惡魔!


    “小心,血煞鬼來了!”


    魅靈剛出言提醒,我便感受到了一陣瘮人的寒意,抬頭看去,一股煞氣飛速從小山上衝下來,這種感覺,就是柴煜不會錯的!


    隻見她俯衝到距離人群外圍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居然現出了自己的真身。


    師生們見到她這做派,再配合上她自帶陰森詭異的氣場,竟然都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直到有眼尖的一名女生,認出了柴煜那張曾經被捧上神壇的俏臉,嚇得一聲驚叫,“有鬼!”。


    一時間人群中炸開了鍋,越來越多的人認出了柴煜,也想起了那個一直流傳在學校的恐怖傳聞。


    人都有著一定的盲目性,當一群人當中的一部分人開始宣揚或做出一些關乎到他人自身利益的說法和行動時,這種行動很快便會擴散開來,剩下的人會逐漸被同化,即使他們並不知道事實真相。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傅明奎把柴煜作為底牌留在身邊才是最保險的,但偏偏這時候把她放了出來,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剛才還沸沸揚揚的人群,一下子變得有點冷清了,當然,除了警察和個別不怕死的好事者還壯著膽子留在現場之外,那個被專門邀請來談判的吳女士卻也還沒走。


    “他讓我下來傳話,別再耍什麽無聊的把戲,如果不想剛才那幾個警察死的話,就趕緊讓姓趙那小子滾上來!”,柴煜的話清晰的刻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她變成血煞鬼之後,我還是第一次看清楚她原本的臉。不得不說,校花不愧是校花,即使成了血煞鬼,也是自帶氣質光環,當然,現在的她除了生前那份獨有的魅力仍刻在臉上之外,更添了幾分狠戾,吐字間煞氣四溢,哥們剛開的陰陽眼都有些被刺激得生疼了。


    而且聽她那意思,剛才打算抄後的廖大同一行怕是已經被對方控製,再貿然行動就有些不妥了。


    吳女士能壯著膽子留在這裏已經讓我很是佩服了,你看那些被嚇走的大老爺們數都數不過來......


    “你,你是誰?”


    嗯,吳女士的顫音也蠻好聽的。


    柴煜或許是對於吳女士的表現感興趣,特意飄到了她麵前,用略帶有戲謔的語氣反問道:“你說我是誰呢?桀桀。”


    你說哪有人走路悄無聲息還腳離地的呢?就算先前不明不白地,現在總該看出個一二三了吧。


    果然,吳女士見柴煜露了這麽一手之後,整個人猛地咽了一口口水,說真的我隔著她老遠都能聽到聲。


    “你你你,裝神弄鬼是沒有用的,我們是堅定的科學主義者!”


    噗——


    魅靈居然笑噴了,盡管她不知道什麽是所謂的科學主義者,但她知道吳雪此時不過是在逞強罷了。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刻在人類的dna裏麵的。


    柴煜陰笑一陣,眼看就要給科學主義者來上一招“鬼爪手”,卻忽然間一頓,疑惑的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心頭一跳,該不會是發現哥們了吧?


    果然,她鬼吼一聲,怒道:“我還以為那兩個家夥在騙我,原來你真的還沒死!不可能!屍毒上身,再加上我明明已經把你的肺都搗爛了,你居然沒死!”


    她說話間,整張臉帶著狠戾陰毒的神色,以及那種被顛覆了認知般的癲狂,就要朝我撲過來!


    我嚇了一跳,起身就要跑,全然忘記了現在手上早準備好了對付她的黑狗血和鐵劍。


    魅靈氣得罵了我一聲白癡,說我們不就是來對付她的嗎,跑什麽。


    她罵得我老臉通紅,幸好這時天黑了,不然哥們一張豬肝臉指不定要怎麽出醜。


    我鎮定心神,掏出裝著黑狗血的小玻璃瓶,剛剛拔開塞子,卻發現柴煜忽然停了下來。我心說難道她發現我們的詭計了?


    結果魅靈說從她臉上看出一股極為難受的神情,就好像是不由自主般,受人擺布一樣。我說她既然代表付明奎來的,控製她的人除了付明奎還會有誰?而且對方指明了要我上去找他們,那就不會任由她隨意傷害我,最起碼都會保證我的生命安全。


    想通了這一點,我也暫時放下心來,收起家夥走出去跟柴煜打了個招呼。


    “嗨,柴大姐。”


    也不知是不是我這聲稱呼惹惱了她,柴煜慘綠的臉上青筋頓起,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你也不用拿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死的很悲慘,可你濫殺無辜泄憤,傷天害理!當然,躲在你身後的那兩個家夥也一樣,終究都逃不過天理循環!”


    哥們這番話,是憋著一股憤恨的勁兒說出來的,不是說我自命不凡,隻是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他們的行徑屬實是在踐踏人道,踐踏法律。


    一旁的吳女士還處在先前的驚嚇中,對於我的出現,她僅僅隻是遲疑了一下,便又緊張的盯著此刻不再有什麽舉動的柴煜。


    我走到她身旁時,故意壓低了聲音,“待會兒我會想辦法牽製住付明奎和這隻鬼,你讓伍警官找機會救出廖警官他們,然後等我信號一起抓住付明奎。”


    吳雪聽到“鬼”字,身體明顯微微顫抖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不過臨了要跟柴煜上山時,她倒是忽然喊了一句“小心。”,讓哥們心裏暖乎了不少。


    路上我問起柴大姐是不是跟孔定州認識,結果這鬼妞竟然甩了我一張臭臉,壓根不想理我。好在哥們臉皮夠厚,旁敲側擊加軟磨硬泡,愣是從她嘴裏套出了點東西。


    原來早在她認識並被迫成為那個富二代的女友之前,她就已經和同專業一個男生談了一年多的戀愛了。


    那個富二代是誰呢?藍理工的人隻知道柴煜的事,卻很少知道造成這個悲劇的罪魁禍首還在人間快活。即使有人知道,也沒幾個人敢往外傳的,據說當時柴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警方迫於各種壓力開始介入調查,可隨著案件調查一步步深入,這件事最終卻以“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女大學生意外失足墜樓”的定論草草結案。


    在藍理工讀書,禍害了一個花季少女卻還能把事件和輿論壓下去,能做到這些的富二代,有且隻有一個,溫氏集團二少爺——溫乾。


    但知道又如何,柴煜已死,有誰會站出來指證一個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我甚至聽柴煜說,溫乾為了得到她,以她家人和她男朋友一家人的性命做要挾,逼她跟男朋友分手。


    等事情如願按照溫乾所希望的那般發展的時候,柴煜才知道他原本就是有未婚妻的人,卻還是要自己做他所謂的“女朋友”,更加噩夢的是,自己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之後的事大家便都知道了,溫乾以柴煜出軌背叛自己為由,矢口否認他是肚子裏的孩子的父親,更是通過造謠和卑劣的手段,逼得柴煜打掉了已經有兩個月大,肚子裏的孩子。


    而柴煜則因為接受不了墮胎的事實和翻臉的溫乾對自己的態度,再加上學校師生和老家那邊鄰居們的陰陽怪氣和指指點點,最終選擇從她和深愛卻被逼分開的男友相遇的高樓一躍而下。


    聽她咬牙切齒的說起往事,魅靈卻在我腦海中不屑一顧的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若是覺著死得冤屈淒慘,冤有頭債有主,大可去找那個負心漢算賬便是,為何要甘心受人驅使,殺害無辜者?”


    我歎口氣,心說鬼丫頭不諳世事,要什麽事都能像她所說的那麽容易,這世界不就直接走向和平了?


    再說了,依我看來,柴煜既然含恨而死,絕對不會沒有想過去複仇,而從她現在依然煞氣滿懷的狀態來看,複仇肯定沒有成功。


    當然,哥們這番猜測立馬便得到了驗證。


    “那個該死的家夥身上片刻不離的佩戴著一塊符靈強大的玉器,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且他家布置了極為強大的風水陣,我強行闖過幾次,卻都差點被打散魂魄。”


    我搖搖頭,接上她的話:“像他們這種不缺錢的人,很容易就能請到一些有本事的先生,我看你基本上是沒希望報仇了。”


    我想她還不知道,我們這邊早就已經有了對付她的殺手鐧。當然,我也沒托大到完全放鬆警惕,能殺死血煞鬼,不代表就能打敗付明奎,更何況現在他身邊還有孔定州這個“內鬼”。


    柴煜也知道自己沒希望複仇,隻不過此事被我點破,顯得有些煩躁和癲狂。


    “嗬嗬嗬,所以我恨!我恨這個世界如此的不公平,憑什麽像溫乾這種人渣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逍遙法外?而定昆那樣的苦命好人卻不得善終!”


    我一驚,定昆?難道是孔定州那個病死在老家的大哥?


    這麽一來,孔定州會和柴煜扯上關係的原因就清楚了。


    我想,那個被溫乾逼迫而離開柴煜的人,八九成就是孔定昆,孔定州的親哥哥!


    而孔定昆的死,我看和溫乾估計也脫不了幹係,現在想來,孔定州這家夥平時的行為舉止確實有很多疑點,說不定這小子之所以找上柴煜,又和付明奎勾結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他哥的死。


    這些零星的線索逐漸纏繞擰緊,讓我感覺攥在手裏已經很緊實了,看來柴煜和孔定昆的死都與那個叫溫乾的人有關。而孔定州為了弄清楚真相,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找上了已經變成厲鬼卻對仇人束手無策的柴煜,付明奎想要玄魅秘卷和其中的秘密,於是就通過和我走得比較近的孔定州來給我下套,後者則被承諾了什麽對他而言比較有價值的“報酬”。這是一條很長的鐵鏈,鎖住了很多人,而說句自以為是的話,我是其中被鎖得最緊的那個。


    至於孔定州想從付明奎那裏得到的“報酬”,最直接的就是讓付明奎這個身懷異術的人,幫他和柴煜對付溫乾!


    妥了,有利可圖才會使一些毫無交情的人站在一起,相互利用。


    這種臨時搭建起來的合作戰友關係,脆弱得像一張紙一樣,別看他們現在挺和諧,待會兒哥們隻要動動嘴皮子,保管讓他們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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