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瞪大雙眼,不解的問:“什麽情況!那老頭向來是無利不起早,以往的生意都是談好了價錢付了定金之後才決定行動的,怎麽這次會不跟你收錢?吃錯藥了?”


    我眨巴眨巴眼,剛想跟他解釋一下個中緣由,一聲喝斥從身後傳來。


    “混賬小子!當著別人的麵怎麽說你爺爺的?!啊,我是那見錢眼開的渾人?”,陳道豐剛才去了趟衛生間,估計是才出來便聽到了那小子說的那番有損他形象的話,氣得還沒過來到麵前便開罵了。


    小夥子眼見老陳氣衝衝的過來,嚇得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真不是開玩笑,我都聽見聲音了。


    “不不,爺爺,我不是那意思,您誤會了。您這麽手眼通天的大師怎麽會是守財奴呢,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他邊解釋著,邊注意陳道豐的動向,看來以前就沒少惹老板生氣。


    “我呸,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平日裏就沒少詆毀我,現在被我抓個正著,還敢狡辯,快過來讓我教訓教訓你這兔崽子!”,老陳逐漸挽起衣袖,大有一副大動幹戈的陣勢。


    小夥子看見這出,嚇得渾身一抖,忙著尋看四周,似乎是在找掩體,隻聽他說:“我是兔崽子,那您就是兔崽子的親生爺爺!那也是兔崽子!”


    我一下子沒忍住,親生爺爺都跑出來了,不過這一說我也明白了,這小子應該是老陳的孫子,不是店員。


    老陳一聽他居然敢管自己叫兔崽子,不由得怒火中燒,隨手抄起一邊的笤帚就追著他孫子過去了,後者見他真的動怒了,嚇得奪門而出,邊逃邊叫嚷:“救命啊,葛朗台要謀殺親孫子了!”


    我有心上去勸阻一下,奈何身體現在還沒複原,一般的走動還勉強,要我像他們那樣跑起來可做不到,於是我也隻能在後麵喊著讓老陳別生氣,消消火之類杯水車薪的話。


    這爺孫倆鬧完過後,小夥子攙扶著老陳慢悠悠的回到了店裏,好在他們出去的這段時間裏,沒有客人上門,不然留哥們一個人在這,來了生意都不知道該咋接。


    “老頭,你看看你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孩一樣上躥下跳的,再鬧騰一會,我看你這老腰非得當場炸開不可。”,老陳齜著牙,嘴角一抽一抽的被孫子扶進門,聽到那番話,拿起笤帚往孫子頭上輕輕擀了幾擀,“放屁,你以為我的腰是爆米花?差點兒要了我老命,你這不肖子孫!嘶——哎喲。”


    我看著爺孫倆進門,問了一聲傷到哪裏,用不用去醫院看看,老小子估計是當著孫子的麵,覺得不能落了麵子,擺擺手說去什麽醫院,自家祖傳的跌打酒藥效好著呢。然後吩咐他孫子去拿跌打酒,自己拉著我坐在沙發上,要我先給他輕輕揉一下腰背。


    我先給他倒了杯熱水,然後掀起他的衣服,按照他的指點慢慢在他腰背周圍畫著圓圈輕揉,期間聽他跟我說起了他孫子的一些事。


    小夥子名字叫陳搏,我聽他說起這個名字時,一下沒忍住小聲笑了出來,手上便沒控製住力道,讓他哎喲哎喲的叫喚了幾聲,我吐吐舌,接著聽他往後說。


    陳道豐和妻子本來有兩個兒子,妻子去得早,陳搏是大兒子和兒媳所生,小兒子早在大專畢業後就去往北方工作,後來也就在工作的地方娶妻生子,定居在了北方,隻是逢年過節會回來看看老父親和哥哥這兩個親人。大兒子在市區有套房子,本來和兒媳一起在市區開服裝店,陳道豐卻不想一直窩在兒子家裏,所以十年前便搬出來開了這家文化店,憑著自己拿手本事來維持生計。照常看這一家人收入還不錯,可陳搏這小子從小就不喜歡讀書,高中畢業後隨便找了個大專混出來,便以找工作為名,到陳道豐這裏當店員。


    當時一家人都為他不好好找工作感到氣憤,尤其是還跟著爺爺一起鼓搗摻和那些怪力亂神的玩意兒,父母一氣之下竟再也沒有管過他,任憑陳搏這小子自生自滅。


    可陳道豐那是什麽人呐?別人不知道內情,他咋能不知道。陳搏這小子雖然給人一種不學無術的感覺,可卻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他知道父母目前還有能力賺錢,還能照顧自己,可老陳如今卻是古稀之年,許多事情都需要幫忙,索性便自顧自地來這兒當下手,一邊幫老陳接待生意,一邊照顧他。


    老陳也不點破,年輕人嘛,總要有些自己的思想,不能老是被別人引導著生活,而他平日裏一個人多少也有些孤單,所以也沒有趕陳搏走,反而還每月給他2000塊的薪水。你們可別嫌少,我聽他說當初原本是打算給4000的,可陳搏死活不要,要不是老陳好說歹說,讓他攢點娶媳婦兒的錢,他連這2000塊都不會要。


    我聽完多少有點感觸,這哥們看樣子也不是什麽紈絝子弟,而且比起那些啃老族什麽的要強多了。


    “唉,可惜啊,這小子不肯跟我學道術,不然我百年以後也可以放心把這個店交給他,也算是把這衣缽傳下去了。”


    他這兒歎氣的時候,陳搏拿著一小罐藥酒出來了。


    “老頭,又跟人家說我什麽壞話呢?我跟你說啊,這老頭可不正經著呢,你可別胡亂聽信他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這後麵的話,他是跟我說的。老陳白他一眼,佯怒道:“說什麽呢臭小子!還不趕快過來!”


    我們在這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的時候,我身上的手機忽然一陣震動,想起手機,我那個不知道丟在五樓哪個角落的舊手機怕是找不回來了,搖搖頭發現是個陌生號碼,我心頭一動,難道是付明奎?


    於是我趁著對方還沒取消撥號的空當,跟老陳和陳搏說,讓他們幫忙,一個暗中報警連線警察,一個準備錄一下音。


    上次付明奎打過來的時候我就想過電話錄音,可那時候我不知道蘋果手機居然沒有這個功能,要不然就憑他在電話中跟我說的那些東西,就可以指控他蓄謀殺人了!


    等老陳按下錄音鍵之後,陳搏也撥通了報警熱線,並懇求警察別掛電話,做完這些我才點了接聽電話。


    “嗬嗬,你小子命可真大,還能接到我的電話,說明屍毒和血煞鬼都沒整死你。”,果然就是付明奎!


    我剛要罵過去,忽然想到既然現在在錄音,那我不妨套一套他的話,能讓他直接自己說出一切那就是最好的。


    於是我清清嗓子,說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付醫生你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大家一直在找你。”


    估計是我這態度讓他一下子沒適應過來,他那邊沉吟良久,冷哼一聲,“哼。臭小子,少給我耍什麽花樣!別以為躲在那老家夥那裏我就拿你沒辦法。我說過隻給你三天時間,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如果你想再讓昨晚那些事件重演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再讓你當一次主角。”


    我知道他想要的無非就是玄魅秘卷和其中的秘密,而現在玄魅秘卷已經成為一卷白紙,給他也無妨,說不定我還能就著這個機會把禍水東引,給外界造成一種在他威逼利誘之下,我不得已把玄魅秘卷和秘密一起交給了他的假象,其他人再想來搶的話,那就去找付明奎好了。


    不過,可不能就這麽簡單答應把東西給他,我得先讓他把之前所犯的命案中,自己是主謀凶手這一點暴露出來。


    “付醫生,你在說什麽,自從我墜樓出院後,你就一直對我各種騷擾,我隻是個學生,你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麽?”,這種時候,就得先裝傻充愣。


    他聽著聽著,冷笑一陣,接著我的話說道:“學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黃子昌那次沒把你一起弄死算你命大,這屍鬼咒雖然被你們破了凶屍,可血煞鬼還在,你依舊逃不掉。你以為在警察局布置了鎮屍局我就沒辦法讓屍體行動了?告訴你吧,早在咒偶殺死黃本玉的時候,我就在屍體上動了手腳,這才讓屍體在極短時間內趕到。可惜我沒料到的是,那老頭居然先手一步,在咒偶附近埋符做陣,第一時間阻擋了血煞鬼的形成。不然以我培育出的血煞鬼,再加上凶屍兩道火力,肯定叫你們聞風喪膽,血流成河。”


    他說到這兒,我看了看陳道豐,發現他滿臉的得意神色,看來那隻女鬼沒有第一時間變成血煞鬼,還真得感謝他,不然昨晚情況可能更加糟糕。


    陳搏聽到後麵,也明白了他爺爺昨晚上肯定又去哪裏幹了些什麽,但他好歹是個明事理的人,隻是無奈的歎氣搖頭。


    我咬著牙問他,“付明奎,你殺了這麽多人,就不怕受到法律製裁嗎?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難道覺得自己能逃過天理昭彰?”,付明奎估計是昨晚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屍鬼咒並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此刻語氣多少顯得有些惱怒,聽到我用法律和天理來針對他,居然在電話那頭大笑了一陣。


    “法律?天理?這世道要事事都能用這兩樣東西來審判,哪裏還會有那麽多冤殺錯殺的案件?你跟我說這些也不怕笑死人,我還告訴你,我殺了人又怎麽樣?現在血煞鬼為我所用,誰能抓我?”。他這番囂張至極的言論,讓我怒火中燒,到底是什麽讓他犯了罪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陳道豐見我就快沉不住氣了,朝我揮揮手示意別激動。我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接著說:“付明奎,既然你一口咬定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就算是說破了嘴說沒有,你也不會相信。這樣吧,你既然想要,今晚到學校門口等著,咱們見個麵把事情說清楚,你看怎麽樣?”


    他沒說話,我再確認了一遍之後,他才回應:“不管你耍什麽花樣,我都要從你手中得到我想要的,今晚我可以去,不過我會帶著血煞鬼一起去,如果你想看到更多人死的話,就盡管報警吧。”


    我見他答應了,於是又補充了一句,讓他8點到,付明奎再沒後話,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至此,電話錄音已經完成,順帶著,警察局那邊也應該知道了一些原委,那麽現在要做的,一方麵就是配合警方,盡快由我將錄音交到警察局,以期盡快抓捕付明奎,另一方麵,就是今晚如何對付血煞鬼......


    血煞鬼是付明奎的一道強有力的保護牆,不解決她,我們估計連付明奎的影子都摸不著,而至於如何解決這一難題,現在哥們有了魅靈這個“道術百科”,不愁鏟除不掉那隻惡鬼。


    陳搏掛了警局的電話後,用一種複雜的神色看著我,看他那樣子,恐怕是有很多疑問想要問我,但出於禮貌還是忍住了。反而是老陳,聽說我今晚約好了付明奎見麵,顯得憂心忡忡,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為血煞鬼的事犯愁呢。


    “這個,小趙啊,不瞞你說,以我現在的道行,恐怕還不足以除掉血煞鬼,隻能暫時做到壓製她......那姓付的家夥想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我聽趙瞳說了。暫且不論這東西是否藏有秘密,光是你外公舍生忘死的從千裏之外帶回這本書,你就絕不能輕易的交給姓付的那種人。我看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先暫時離開藍木幾天,等趙瞳那邊解決完了再和她一起想想辦法。”。老陳的意思,是要我們先避其鋒芒,暫時逃到市外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說實話,我又何嚐不想躲得遠遠的,但付明奎這畜生行事狠辣,我擔心一旦他失去我的蹤跡,會遷怒於其他人,造成更多無辜的人傷亡。


    “不,老陳,我不能走。今晚必須跟付明奎做個了斷,你別擔心,血煞鬼那邊,我相信一定有辦法的。我現在沒有任何退路可走,再拖下去隻會有更多的人犧牲。你會幫我嗎?”


    其實,對付血煞鬼的話,我相信有我和魅靈也就夠了,但我擔心付明奎會做其他準備,這種時候,多一個厲害的幫手往往就會多一點製敵取勝的機會。


    不等老陳答應,陳搏倒是一拍桌子,“我也去!”,我和老陳麵麵相覷,然後相視一笑。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斷和自信。


    “老陳,你們把手機上的錄音拷貝一份給我,等會兒我去一趟警局,然後還得回去學校一趟,等差不多了,咱們再聯係,這次拜托你們了。”,我說完跟他們道了聲謝,然後拷貝了一份通話錄音在自己手機上,跟他們告別後出門打了輛出租車徑直朝警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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