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都,正門。


    柏小衛與一眾文臣到了,迎接他的人是古澄。


    古澄孤身一人,無任何儀仗,看著架勢也不大,略有虧待人族的丞相大人。


    柏小衛微微抿著嘴,緩步上前雙手作揖道:“見過古澄大人。”


    古澄今日白衣勝雪,單手負在身後,湛藍色的眸子熠熠生輝,看著宛若一尊謫仙,宇文君隻是知曉古澄有愛而不得心酸,卻忘記古澄亦是一代豐神如玉的美男子。


    “說笑了,我並非什麽大人,宮廷裏已備下酒宴,丞相大人請隨我來。”古澄和顏悅色道。


    入城後,道路兩旁並無夾道歡迎的民眾,唯有維持秩序的禁軍,看著有些生硬,宛若冬天睡了一張鐵板床。


    柏小衛神色從容,並未在意道路兩旁的建築擺設,隻是安靜的跟在古澄身後。


    古澄來迎接他,他便知曉宇文君已提前來過這裏。


    走了約莫一炷香後,入了宮廷。


    萬靈殿內,歌舞升平,大興禮樂,靈族姑娘本就皮膚白皙,四肢修長,盈盈柳腰,隨禮樂搖擺起舞之間,透出漫漫風情。


    若柏小衛還是少年,他會驚豔於靈族姑娘的美貌。


    可惜,他已人到中年。


    正前方中央之地,靈帝陛下身著一襲淡黑色的袞龍服,雖是正襟危坐,卻又散發垂直腰間。


    “遠來是客!”靈帝平視下方,對柏小衛等使臣輕聲道。


    舞女徐徐退下,柏小衛與身旁的文臣們一同跪地行禮。


    “陛下萬福金安!”眾人齊聲道。


    靈帝見狀,微微抬手道:“賜座。”


    柏小衛等人緩緩入座,一人一桌,桌上有靈族特產水果,有當下的時令小菜,酒水是靈族赫赫有名的靈夢酒。


    茶杯玉盞,流光溢彩。


    舞女再度來到大殿中央,輕歌曼舞,盡情舞弄風情。


    柏小衛隻是看了眼桌上的酒菜,便知曉今日是無法借兵成功。


    靈帝看向柏小衛,眼神若泛起漣漪的深海,輕聲道:“據聞丞相大人的劍道,在人族廟堂內獨占鼇頭?”


    昔日,柏小衛殿前濺血,早已傳揚四海,靈族廟堂這裏,已盡數知曉。


    柏小衛氣態和睦,微微點頭,醇厚應道:“都是虛名,讓陛下見笑了。”


    靈帝和顏悅色道:“不知丞相大人,可對今日的酒菜滿意?”


    桌上,無一葷菜,此次跨越千山萬水而來,注定要無功而返。


    柏小衛抿嘴應道:“得盛情以待,心中無限感激。”


    靈帝望向舞女,漫不經心道:“這首樂舞,名曰畫龍,還請丞相大人細細觀賞一番。”


    柏小衛微微點頭,他已過了風花雪月的年紀,這些貌美的舞女,難以令他的內心泛起絲毫漣漪。


    舞勢輕盈,若水中行筆書寫漫漫春秋。


    十二位舞女,首尾呼應,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然腳下步伐略有虛浮,水袖時有蕩漾,不夠凝實。


    很美,若鏡中月,水中花。


    無法擁入懷中。


    袖中有一折子,乃人皇陛下親筆所書,今日大致是無法呈給靈帝陛下。


    這當中,都有些怎樣的曲折?


    ……


    ……


    次日,宇文君回到夢都府,古澄斟茶倒水,將昨日萬靈殿內詳情盡數告知宇文君。


    “此事倒是出乎預料,怪不到我的頭上來,我隻是到了夢都府,卻沒跨越皇宮一步。”宇文君品了口千秋白水老神在在道。


    古澄微笑道:“柏小衛就在驛站裏歇息,不打算見一下?據我所知,你們之間的私交還算不錯,恒昌宗的貿易往來,也多有柏小衛暗中出力。”


    “若是不去,會不會寒了人家的心。”


    宇文君氣笑道:“又不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因為一個女人,或一件事就想不開了。”


    古澄聞後,倒茶的水微微發抖,哈哈大笑道:“唯有你這等無情無義之人,才能說出這麽無情無義的話。”


    “我們什麽時候走?”


    宇文君想了想,道:“等柏小衛敗興而歸時,我們便走,說實話,我想去一次皇宮,和靈帝陛下手談一局。”


    “隻是思來想去,痕跡太重,人族與靈族之事,不該夾雜太多外事。”


    “如北海之歸屬,扶搖之榮耀。”


    古澄趴在茶桌上,一副天真爛漫模樣,苦笑道:“此話無需告知我,我也不會告知夢兒,更不會告知陛下,你若想在人皇那裏周旋一二,可以自己去說。”


    “你與靈族的交情,不值得陛下為你得罪人皇。”


    “柏小衛敗興而歸,隻是人族誠意不夠。”


    “總得要些實在的彩頭,借兵一事方可名正言順。”


    “人皇也會思量,該對靈帝陛下拿出怎樣的誠意,他會割一塊肉,但加上你,就要割兩塊肉。”


    宇文君淡淡然道:“可我那塊肉,本就是我妻子的,人皇又何必舍不得呢。”


    “昔日,月丹評一事,兩個大才被人族廟堂改了籍貫,我都還沒說什麽呢。”


    古澄忽然一本正經道:“可若柏小衛對我靈族的民俗習慣風雅趣事起了好奇之心,一時流連忘返,我們到底走還是不走?”


    宇文君陷入了沉思,在宇文君的記憶中,柏小衛從未失過手,想了想,微微揮手,一縷勁風去了橫龍山恒昌宗。


    人族,皇都,飛龍台。


    秋雨結束,今日是一個豔陽天,人皇沒能等來柏小衛的消息。


    卻等來了恒昌宗的一封折子。


    “北海,隸屬扶搖,可永生永世,世襲罔替,望陛下明旨宣告人族天下。”


    字跡剛猛霸道,有如長矛直搗黃龍,這是武宓的親筆信。


    看到這封信時,人皇便覺得立了北王,等同於沒立。


    人皇沒有動怒,也不以為意,這封旨意,至少暫時不會宣告人族天下。


    不久後,秋清來了。


    “啟稟陛下,恒昌宗武宓,手握血矛,騎著一匹甲等戰馬,一路北上,欲打算挨個拜訪北方世家,恐有血案頻發。”秋清顫顫巍巍道。


    人皇眉頭終於皺起,這手段,像極了當年的顧雍。


    “北方年輕子弟,當真無人可擋?”人皇沉聲問道。


    秋清深鞠一躬道:“除伏城外,無一人可招架武宓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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