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宇文君同伏城漫步於海岸邊,春季的海風略有些冷沉,此刻一縷勁風吹到了宇文君麵前,略微感知一番,便知曉郭盛和與張本初在金陽山的所做作為。


    無奈的笑了笑,也罷,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且宇文君本就無具體的君命。


    伏城道:“三千裏黑山之地作為戰場,依你之見,往後將會如何?”


    同為八顧,才能不弱於郭盛和,甚至要比郭盛和略強一線,對於外域戰場,自然心向往之,於情於理,伏城在北海操勞日常政務,著實屈才了。


    宇文君思慮道:“我也不知,許多人都在推演計算,我便不去那場熱鬧,到時候是怎樣,便是怎樣,也能少操心。”


    伏城微笑道:“也是。”


    宇文君伸了伸懶腰道:“接下來你可養精蓄銳,大小事宜,可自行做主,神族大軍是否來犯,取決於妖族戰場會出現怎樣的變動。”


    “獲取武勳,不在於一時。”


    言罷,宇文君遞給伏城一塊恒昌令。


    伏城早有此念,宇文君卻明言了,心中暖流上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宇文君深諳此道。


    諸多人都不看好落敗的赫連家族重振雄風,更不願赫連家族死灰複君完全不介意此事,若有人同行,豈不是更好。


    宇文君忽然笑道:“若你我一開始便是至交,那該多好。”


    “那樣,你便不會與赫連家族有所牽扯。”


    伏城沉默不語,不知如何回複,有些事已回不去當初。


    宇文君又說道:“錯過便是錯過,那時候我也從未想過要成立恒昌宗,也從未想過顧雍會死。”


    “往後還有機會,近些日子,便委屈你了。”


    伏城輕微點頭。


    旋即,宇文君橫渡虛空離去。


    伏城真的很好,無背景,能力在八顧之中興許僅次於宇文君,大概是近些年宇文君唯一一件不至於意難平,又覺得遺憾的事。


    明月山。


    歸來後,恰逢明月山周圍飄起了零散的雪色。


    景佩瑤傲然立於風雪中,流雪出鞘,隱約與天地共鳴。


    楚謹言立於遠處小心護法侍奉。


    宇文君自顧自入座茶桌,品茶賞雪。


    劍氣微微搖曳,一股清澈的劍意滌蕩開來,昔日景佩瑤的劍氣是純粹的少年心性,如今的劍氣便多了些烈性與殺意。


    距離中正平和很遠,迷蒙之中倒是有一股舍我其誰的大氣魄。


    紫薇真元湧動,景佩瑤劍意一往無前,直衝天穹,不知盡頭。


    若人生路般。


    良久後,景佩瑤流雪歸鞘,潔白的額頭滲出些許晶瑩汗珠,整個人若大夢一場。


    楚謹言上前遞上手帕,歡喜道:“恭喜,紫薇真元更進一步。”


    景佩瑤輕微點頭,心中卻是無悲無喜,扶搖女帝離開之後,她故地重遊,首次感到了內心深處那股無能為力的遺憾,便起了劍勢。


    往事曆曆,恍如昨日。


    景佩瑤回頭望去,宇文君正一臉淡淡微笑。


    冷聲道:“偷看可是不禮貌的,不放你我再戰一場?”


    宇文君頓了頓,輕聲應道:“那倒不必了,夫人在我之上就是。”


    楚謹言見狀,險些笑出了聲。


    景佩瑤瞬息而至,下一刻,流雪劍抵宇文君咽喉要地,微微往前些許,便可見血。


    宇文君卻怡然自得舉杯抿茶,笑道:“近些時日已發生幾場戰事,行軍打仗最重要的便是要避其鋒芒,如當下的我一樣。”


    景佩瑤收回流雪,氣笑道:“不要臉能說的這麽清新脫俗,不愧是八顧之首。”


    宇文君給景佩瑤倒了杯花茶,徐徐言道:“郭盛和與張本初已經同傅渾等人合兵一處,黑山之地戰事將起,索成郭與高誌此刻應該已在前往妖域大地的路上。”


    “眼下到不會有硬戰,可若是遇到了硬骨頭,廟堂那裏難免也會讓我們繼續去啃一塊硬骨頭,我正在思慮對策當中。”


    恒昌軍伍,資曆尚淺,又逢戰事,真是一塊不錯的墊腳石呢。


    景佩瑤想了想,言道:“不如我們兩人去給嶽擘鞠一躬?”


    宇文君哈哈笑道:“別鬧,他還不配。”


    “且就算這樣,也是治標不治本。”


    景佩瑤瞥了眼宇文君,應道:“你意主動出擊,提前占據先機,殺出威望?”


    宇文君道:“卻有此想法,單論統軍作戰之能,眼下的索成郭算是一塊已磨好的利刃,可成色差了些。”


    “張本初與郭盛和所經曆過血戰,可那一戰終歸是你我二人替他們拔了大旗,故而將士們心境尚且虛浮不定。”


    “得讓他們幾人聯手去打一些不大不小的仗,磨礪出鏗鏘軍風,再言主動出擊。”


    “傅渾,就在金陽山,過幾日便會前往黑山大地,頭籌一事得怎麽看都是傅渾去拔,若是傅渾可在戰場上出個岔子,便能給張本初他們英勇奮戰的機會。”


    “但顯然,這個機會很難出現,傅渾不會犯錯誤,嶽擘也在兼顧大局。”


    “得想個法子,讓人皇退一步才行。”


    景佩瑤沉思道:“師尊與丞相大人自然可能有過些舉動,我們不妨再看看?”


    宇文君道:“我知道,可人皇哪怕願意退一步,也是建立在我恒昌將士遭受重創的前提之下。”


    “這一步,要自己爭取,也能讓皇都幾位貴人撇清關係,往後便可灑落一張更大的網。”


    景佩瑤道:“可與謝一鳴聯手,你在明,謝一鳴在暗?”


    宇文君道:“有過此想法,不過謝一鳴最好還是別動,如今恒昌宗已算是一座空城,謝一鳴保留實力,便意味著南方與恒昌宗一樣固若金湯,哪怕人族內部不會發生戰事,此舉有些多餘,但至少看上去很體麵。”


    “也能中斷諸多小人之心。”


    “可下手之人,在於平王殿下。”


    景佩瑤一頭霧水,疑惑道:“那個中庸的王爺?”


    宇文君會心一笑道:“此話可不要當著王爺的麵說,他掌管人族與靈族之間貿易往來等大小事宜,手中實權很大,可私底下會晤一番。”


    “會晤的地點,最好是在靈族,稍微敲打一二,給些彩頭,此事也就成了。”


    “人皇知曉後,也就自然明白了我的動機,得讓陛下知曉,我是一個敢欺君的人,卻不會幹出欺君之實。”


    “不過說起來,此事還真的要去拜訪一番靈和王,盡管我暫時還不太想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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