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甚久,宇文君還是不知從何處下手,便又走出屋子,來到外麵的院壩。


    四五個孩童正在街道上踢皮球,吵吵鬧鬧,嘻嘻哈哈,為這個暮氣沉沉的村子平添了許多朝氣與喜氣。


    宇文君隨手拿起一根竹棍,出於抒發心情的初衷,在地麵上劃了一行字。


    “我知青山,青山不知我。”


    單論書法造詣而言,宇文君的書法在白鹿閣四大魁首中應該是最好的一個,不過和同樣身為白鹿閣成員的宋明輝、宋明玉兄弟兩人比較起來,應該要弱一點。


    這也是宇文君大致的感覺,從未正麵與那宋氏兄弟比較過書法造詣高低,興許還是平分秋色,甚至宇文君更強一些呢。


    汪岩讀過幾天書,恰好宇文君這一行字他都認識,了解其意後,汪岩略有歉意的表示道:“公子這樣的人來到我們村子就任,真的是屈才了。”


    宇文君剛要回複,街道裏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一腳將皮球踢向了宇文君這裏,幾個孩童見狀,當場就嚇住了。


    汪岩也是流露出不悅神色,剛欲發火,宇文君便隨和笑道:“無妨,孩童而已,無所謂的。”


    話說完,宇文君輕柔一腳將皮球踢了回去。


    然後吹了一聲口哨兒,那一匹乙等戰馬便識趣的跑過來,宇文君翻身上馬,對汪岩說道:“叔叔先忙,我騎著馬四處看看,光是在村子裏看了看,還沒有去山中看看。”


    汪岩略有擔心道:“要麽我找幾個人陪著公子,山裏有野豬,還有黑熊之類的畜生,性情凶殘,萬一傷到了公子,我們可擔待不起。”


    名刀斷念就在宇文君的翡翠手串裏,宇文君輕笑道:“不打緊的,這是一匹戰馬,野豬和狗熊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這匹戰馬。”


    “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汪岩這才放下心來,戰馬的腳程汪岩沒有個具體概念,也隻是從說書人嘴裏聽說過可以日行千裏,夜行八百。


    在汪岩的眼中,這一匹乙等戰馬真的是高大威猛,他也有些羨慕。


    宇文君駕馬離開,順著山中道路漫無目的四處溜達,山路崎嶇狹窄,宇文君的速度並不快。


    深秋已到,山中樹葉凋零,某些高處的蒼鬆勁柏依舊衣冠楚楚,山裏有不少的野雞,野兔。


    單從地勢而言,鐵馬山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鐵騎鑿陣不可能在這樣的地方實現,但若隻是駕馭一匹戰馬四處溜達,場地是足夠大的。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沒有策馬奔騰,也沒有登高作賦,更沒有看見所謂的野豬黑熊,隨意溜達了一個時辰後,宇文君便駕馬歸來。


    回到住處,剛準備回屋子喝一杯熱茶,意外發現,自己用竹棍寫的那行字後麵,又多出了幾行歪歪扭扭的字跡。


    臨摹的字跡較淺薄,出自於孩童之筆,雖說寫出來的字跡是四不像,卻寫的很認真。


    宇文君停留認真凝望,他看到的不是字跡,而是這一次文試過關的希望!


    開悟之後的宇文君立即將汪岩叫過來,準備合計一下這件大事情。


    “村子裏的孩童尋常都在做些什麽?”宇文君試探問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能在街道踢皮球玩的孩童肯定都出自於村子裏的名望之家,大多數孩童隻要稍微能走的動路,就得跟著父母去莊稼地裏忙活。


    汪岩未解其意,仍是耐心回複道:“八歲以下的都在玩鬧,八歲往上的都跟著父母忙活莊稼地裏的事情,有些十二三歲,氣力大一些的,也得跟著大人上山砍柴。”


    宇文君說道:“我打算教導這些孩童們讀書寫字,村裏的事情你比我熟悉,大小事宜還是你來處置。”


    汪岩愣在了當場,狐疑道:“可村子裏沒有學堂,更沒有筆墨,沒有書本,這些該如何安頓?”


    宇文君應道:“那會兒我駕馬遊的時候,發現河岸兩邊有河沙,村口北麵,有一塊地勢平坦的草地,將野草除了,把河沙倒在上麵當做紙張,再用樹枝作筆,是簡陋了一些,但也能湊活。”


    汪岩總覺得有些兒戲,可轉念一想,孩子們讀書是一件大事情,身為清水村的村長,他也的確想要把清水村發展的更好一些。


    “明白了,我等會兒就帶些青壯小夥子們去安頓這些事情。”


    “至於用樹枝作筆,我知曉有一種木頭木質堅硬,很適合做筆,然後再將公子所說的那個平坦地方蓋成一座大草房,這樣就無需擔憂刮風下雨,孩子們無法正常讀書寫字。”


    宇文君心滿意足道:“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汪岩憂心道:“可這樣的話,公子就要辛苦很多了,公子畢竟出自於皇都,這份勞累日後傳揚出去,也有損公子的身份。”


    宇文君正色道:“無妨,我既然來到了這裏,總要做些貢獻。”


    汪岩起身,鄭重其事的對宇文君鞠了一躬,誠心誠意道:“清水村多謝公子賜教。”


    沒有書本無所謂,宇文君博覽群書,肚子裏的墨水用來教導孩童是綽綽有餘了。


    宇文君補充了一句:“建設好場地之後,就不要興師動眾的讓各家各戶的孩子來這裏讀書了,誰有興趣來,誰就來,若無興趣的,可以不來。”


    “有些人家中缺乏勞動力,氣力大的孩子若是來讀書寫字的話,可能大人就會很辛苦,有些事根本忙活不過來。”


    “願意來的,自然家裏人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這一次汪岩倒是一點就通,哈哈笑道:“這個道理我懂,隻要有一個孩子來,就會吸引到更多的孩子跟著先生讀書,真若是學到了一星半點的學問,孩子們也肯定會向家裏人顯擺的。”


    “咱們村子裏的人雖說都沒有讀過書,可也聽說過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


    “而某些覺得讀書沒用的大人,一看其餘家的孩子都在讀書,也會放下成見讓自己孩子過來讀書的。”


    “公子不動聲色的引導人心,我很佩服。”


    宇文君聽到這話後,心裏就更加踏實了,有汪岩這樣的下手,他在清水村的文試應該會輕鬆很多的。


    笑道:“既然知曉,就別說出去,說出去就不靈了。”


    “如果有些閑來無事的大人也想跟著孩子讀書的話,讓他們就是了,我是對整個清水村開學的。”


    汪岩心裏樂開了花,他覺得能和公子這樣的讀書人想事情想到一塊去,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起碼證明了自己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泥腿子。


    “我去安排了,公子靜候佳音。”


    宇文君笑而不語,端起熱茶喝了一口,覺得粗茶也不錯。


    以汪岩在村子裏的號召力,不到半柱香時間就召集了三十多個青壯小夥子,去建設讀書場地,村裏人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但肯定明白村子即將發生新鮮事了。


    入夜後,宇文君屋子裏燭火明亮,躺在床上,一本正經的思慮教學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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