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七大名門望族。


    報身份,不先提所任官職,而是先報出身,就好似一州知府,比不上梁家子弟。


    陳墨知道梁鬆是在跟誰說話,不過他的注意力,都在對方的腦門上。


    1071


    好家夥,同是四品,卻比盧永剛高了兩百多。


    比自己要高三百多。


    陳墨的瞳孔微微一縮。


    瑪德,世家大族就是世家大族,遠不是王家、易家這種小士族能夠比的。


    “一介草民,陳墨。”陳墨不由的蹲下身來,躲在了城垛後,他還沒見梁鬆拿上武器力量是多少,萬一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會一手追蹤鎖定的箭法,這露頭豈不是有風險了。


    至於報名諱這事,對方抓了這麽多天師軍俘虜,一問就能問出來,陳墨就算隱瞞也沒用,還不如堂堂告之。


    “陳墨。”梁鬆喃喃念了一聲,旋即說道:“我麾下大將許傑可是被你所斬?還有關威生,可是被你射殺的?”


    聞言,陳墨一愣,許傑他知道,但關威生是誰?


    他想到了在落清山被他所射殺的一人,喃喃道:“難道是他?”


    陳墨道:“梁知府有事說事,別扯些沒用的。”


    梁鬆眉頭微蹙,繼而說道:“你年紀輕輕,做些什麽不好,為何要當反賊,與朝廷對抗?伱若迷途知返,開城投降,我定會親去天川,在陛下麵前替你求情,免去罪責,且在朝廷給你許個一官半職,高官厚祿,豈不美哉?”


    此話一出,陳墨底下的人,紛紛望著陳墨。


    陳墨眉頭輕挑,喝道:“你問我為何與朝廷對抗?我且問你,前年北地大旱,赤地千裏,朝廷不救災,反而加重賦稅?


    我等小民,哪個不是因災害而逃亡的流民、迫於賦稅而走投無路的百姓、失去土地被欺壓的佃農?


    而天子高高在上,可曾低頭看上一眼,可曾管治下百姓死活?官吏腐敗,肆意欺淩我等,你等世家大族,趁機大發橫財,人麵獸心。


    我等貧無立錐,手無寸鐵,唯有人多勢眾。今我等貧賤小民,聚眾而起,定當革天於世間。


    朝廷官員想要我等跪下屈服,我等偏不,終有一天,我等貧賤小民,定能馬踏天川。


    至於你說的高官厚祿,我等會自己去取。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陳墨聲音洪亮,字字珠璣,尤其是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簡直是震人發醒。


    夏芷凝呆呆的看著旁邊的少年,一時被他的氣勢所感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旁邊的神勇衛士卒早已將手中的兵器舉起,狂熱的向陳墨回應,接著是神武衛、陷陣衛,然後是城上城下的天師軍逃兵。


    陳墨這番話,太過鼓舞人心了。


    梁鬆本想蠱惑人心,卻沒想到被對方趁機漲了一波士氣。


    雖有些訝異,但梁鬆卻並不驚慌,賊軍已經嚇破了膽,如今據城而守,也隻是殊死頑抗罷了。


    他開始蠱惑起了陳墨底下的人,說投降之人,不僅能免除罪責,還有金銀賞賜,官爵封賞,若是負隅頑抗,定斬不赦。


    不得不說,梁鬆這話,確實讓城中的天師軍逃卒一陣騷動。


    陳墨眉頭一皺,換了地,彎弓搭箭,瞄準了梁鬆所戰大車旁邊的軍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瞄準梁鬆,雙指一鬆,箭矢脫弦而出,朝著梁鬆暴射而去。


    梁鬆忽有所感,嘴角泛起一抹譏諷,竟躲也不躲,在羽箭要射中麵門的時候,居然抬手便抓住了。


    “嗖!”


    就在這時,又有一支羽箭急射而來,目標是梁鬆左側的親兵。


    梁鬆身形微閃,突然出現在左側親兵的麵前,再次抓住。


    “啪”的一聲脆響。


    戰車上的大纛應聲而斷,倒在了地麵上。


    原來,在梁鬆第二箭的時候,陳墨第三箭已經射出,直取戰車上的大纛。


    “威武!”


    “威武!”


    “威武!”


    城頭上,眾士卒歡呼雀躍。


    梁鬆臉色一沉,親兵們趕忙扶起大纛,向後撤退。


    “兩刻鍾後,準時攻城。”


    梁鬆丟下一句狠話,退了下去。


    而他這話,也確實挺管用的。


    城中的天師軍逃兵,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人人自危了起來。


    尤其是城牆上有人大喊一聲:“京觀。”


    原來,趁著這個時間,虞州軍用天師軍的人頭,在城外築了一個諾大的京觀。


    城牆上的天師軍逃兵惶恐,害怕也淪為其中一員。


    “守不住的,一定守不住的,連盧”一名逃兵嘴裏嘀嘀咕咕,話沒說完,離他最近的夏芷凝一劍割破了他的喉嚨,聲音冷冽:“擾亂軍心者,殺!”


    城下的五百督戰隊,用武器敲打著圓盾,發出響亮的聲音。


    “咚咚咚”


    鼓聲再度響起。


    陳墨親自擂鼓,以震軍心。


    這時,孫孟所率的人也是把擂木、滾石、火油依次搬了過來。


    ……


    天色漸暗。


    眼見時辰已到,墜馬城卻沒有一絲動靜,梁鬆知道自己的計謀失敗了,但還是下令:“擂鼓,攻城!”


    他知賊軍已經嚇破了膽,定然不會死守,因此隻要攻兩輪,便可以重新將墜馬城躲回來。


    當然,為了防止賊軍死守,他還派人去通知了石嶺縣的守軍,讓他們來援。


    快入冬了,現在城中的這一支賊軍,應該就是最後一支了。


    “咚咚咚”


    鼓聲響起。


    虞州軍發起了攻城。


    “放。”


    受傷的石猛一聲令下,已經重新運回來的投石車,向墜馬城投擲石彈,掩護虞州軍攻城。


    當然,第一波頂上來的,肯定不是虞州軍,而是剛才投降過來的虞州軍俘虜。


    如此適合攻城的炮灰,不用白不用。


    攻城車也是被推了上來,時刻準備著。


    “給我守住,不許退…”


    陳墨麵對著石彈的攻擊,彎弓搭箭,射殺攻城的虞州軍。


    嗯,他不射俘虜,專挑扛著雲梯的虞州軍射。


    “手持神臂弩的神勇衛聽令,瞄準扛雲梯的,給我狠狠的射。”陳墨吩咐道。


    在傳令兵的傳播下,眾人齊聲應喝:“諾。”


    啪嗒!


    陳墨手中的強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連續射出兩箭,徹底斷裂。


    陳墨隻好換上普通的長弓,雖然有些不趁手,但殺敵還是足夠了。


    投石車的石彈砸殺許多天師軍逃兵,就連夏芷凝也差點被傷。


    好在是八品武者,躲閃得比較及時。


    這些天師軍逃兵,已經開始有逃的了。


    但韓武他們嚴格遵守陳墨的命令,看到從城牆上下來的,直接一刀砍了過去。


    神臂弩的弩箭伴著呼嘯的風聲射入虞州軍衝上來的軍陣中,弩箭直接破甲,射入了虞州軍士卒的胸膛。


    “給我砸。”夏芷凝指揮著神勇衛的士卒,抱著滾石,朝著已經接近城牆的俘虜砸去。


    “頂住。”


    城下,孫孟和劉澤帶著人盯著城門。


    城牆上的天師軍逃兵怕,這群被虞州軍當做炮灰的俘虜,也怕。


    因此,一刻鍾不到,這群俘虜便是被陳墨等人給打退了。


    而這群俘虜雖然投降了,可在梁鬆的眼裏,就是炮灰的命。


    在虞州軍軍陣的威逼下,這群俘虜,推著攻城車,開始了第二輪的攻城。


    眼見殺的都是俘虜,算是“自己人”,沒有傷到虞州軍的根本,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陳墨讓紹金能帶著一組陷陣衛,從逃兵中找出曾經擔任過盧永剛麾下小頭目的人,讓他組織一些逃兵,對下麵的俘虜喊話,讓對方反打回去。


    陳墨也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總要一試。


    結果還真的有點用。


    對於這群投降於朝廷的天師軍俘虜來說,眼見梁鬆逼著他們攻城,他們知道前後都沒有活路。


    但墜馬城這邊,曾經畢竟是自己人,或許其中還有自己的親人,同村的村民。


    在這種自我抉擇之下,有一部分倒戈相向,殺回虞州軍。


    “威武。”


    虞州軍開始了第三輪攻城,而這次,是真正的虞州軍參與進來了,他們以排山倒海之勢逼著殺向己方的俘虜,重新殺了回來。


    虞州軍的攻勢猶如潮水一般,一浪接著一浪,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陳墨看著城牆上被敵軍殺死的天師軍士卒,遠沒有被城下督戰隊殺死的逃兵多,一時心涼了。


    “把火油全都倒下去。”


    陳墨吩咐了一聲,再度親自擂鼓了起來,希望再度提升士氣。


    然而,天師軍的士氣低到了低穀,被敵軍殺的人,還沒有跑的人多。


    好在,天色越來越黑,兩軍從上午鏖戰到了現在,都很疲憊,眼見三波攻勢都被對方抵擋了下來,而攻城之戰,本就是攻城的傷亡多,天又黑了,無奈,梁鬆隻能下令暫停攻城。


    看著虞州軍退兵,城牆上的眾人鬆了口氣。


    守住了,他們守住了。


    但陳墨看著城內的屍體,臉上卻不容樂觀。


    思索了一番後,他雙眼一閉,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趁著全軍休息的時候,陳墨以駐守前城門為由,讓孫孟從所有逃軍中,挑出三千看上去還身強力壯、以及剛才在頑強抵抗的人,並將所有黑騎軍,全都派去鎮守前城門。


    夜深人靜,就在逃兵以為安全,依靠著城牆休息的時候,陳墨帶著剩下三衛的人馬,去了前城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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