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沒有說話,楊名貴這事做的的確不地道,換做是他,心裏也不會舒服的。


    但他也沒有辦法,目前勢弱,隻能當了這個“背鍋”的。


    雖然心有不滿,但楊名貴並不在這,盧永剛也能看出來,陳墨是被推出來擋刀的。


    陳墨年輕,潛力大,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若是將氣都撒在他的身上,難免會被記恨,他和陳墨之間之前又沒有結下梁子,發生過矛盾,因此也沒必要去招恨。


    念及於此,盧永剛深吸一口氣,笑道:“陳副將別往心裏去,此事與你無關。”


    陳墨笑了笑,沒有在意。


    “既然如此,戰事緊急,天師命令我等入冬前拿下虞州。陳副將,你們來到虞州已經多時,先把你目前了解到的情況,跟大家說說吧。”盧永剛道。


    “盧帥可有輿圖?”陳墨道。


    盧永剛抬了抬手,一旁的心腹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疊好的布帛,在桌上攤開。


    陳墨走近,一邊說道:“我們是八月初進入的虞州,泉陽縣的守備軍早已撤走,我們十分順利的就拿下了泉陽縣,然後一路深入,途中未遇到絲毫抵抗……


    直到我們來到了石嶺縣,袁將軍比我先行一步,沒想到卻在此遭到了埋伏,最後被虞州軍追殺,陣亡於落清山.”


    陳墨指著天水鎮的位置,道:“後收到王開、劉傅將軍的求援,他們在東渭橋遭到了虞州軍的圍困,我帶軍趕去的時候,與許傑的部隊在天水鎮碰撞在了一起,一場血戰後,我將其斬殺。


    但我部也死傷慘重,隻能撤退,之後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了,王開、劉傅已經失去了聯係,看來凶多吉少.”


    說完,陳墨還擠出了兩滴眼淚,道:“那梁鬆詭計多端,誅殺我等諸多同僚,還請盧帥一定要為他們報仇啊。”


    眾人見狀,麵色微怔,沒想到陳墨如此年輕,居然還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


    宋牛走上前來拍了拍陳墨的肩,道:“這事包在我老牛身上。”


    “多謝宋渠帥。”陳墨拱手道。


    盧永剛則是把石嶺縣到天水鎮的所沿路線連接了起來,旋即眉頭一皺,道:“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一線天,如此好的埋伏之地,楊渠帥怎麽會上當的?”


    在他看來,袁又春是楊名貴麾下的將軍,那對方深入石嶺縣,肯定是楊名貴下達的命令。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當時是配合袁將軍,手上也沒有輿圖,並不知道什麽情況。”陳墨主打一個不是自己應該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說。


    盧又剛給這條路線畫了個叉,若是按照這條路線推進,進去多少人,就得折多少人。


    隨後,他站在輿圖前,講起了五方軍隊的推進路線,和各處布防。


    其中宋牛的軍隊被放在了先鋒位置,之所以不是陳墨的軍隊當先,完全不是幾方渠帥看在他的潛力大的份上,畢竟誰的命不是命。


    主要的就是陳墨的軍隊人數太少,五千人都不到,其中還有三千俘虜,變數太大,盧永剛可不敢冒險。


    陳墨的軍隊被盧永剛安排成了輔兵,協助清理戰場周邊。


    也就是所謂打雜的。


    又苦又累,功勞還沒有,破城之後,也分不到資源,唯一好處就是安全係數高,不用拿命去拚。


    主要的還是不信任,我雖然不與伱結仇,但也可以不用你。


    不過陳墨是挺滿意的。


    而且此次戰事,陳墨不再是配合了,而是要完全按照盧永剛的命令行事,他也拒絕不了。


    之後便是詳細探討推進細節,陳墨靜靜的聽著,不發表言論。


    議事差不多議了小半個時辰,方才結束,盧永剛正色道:“此戰想要勝利,還望諸位多多配合本帥,本帥醜話先說在前頭,休怪到時本帥劍下不留情。”


    說罷,還晃了晃腰間佩劍。


    “諾。”


    眾人一震,紛紛應了一聲,旋即從軍帳退去。


    盧永剛單獨留下了陳墨。


    陳墨對著盧永剛拱了拱手:“盧帥是有要事吩咐末將?”


    盧永剛笑著搖了搖頭,道:“陳副將,楊名貴已是昨日黃花,在天師心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跟著他是沒有出路的,不如轉投本帥帳下,本帥可收你為義子,楊名貴能給的,本帥一樣能給,他不能給的,本帥也能給。”


    收義子這事,不僅放在天師軍中很普遍,放眼整個大宋皇朝,也極為的普遍。


    而且這並不是什麽侮辱人的事,相反,對於普遍的民眾來說,是一種重視。


    表達的意思,就是以後對你,像對自己的兒子一樣。


    但陳墨顯然不是這普遍民眾的一員。


    聽到這話,陳墨隻覺得心裏一陣抽抽,甚至很魔性的想到了呂布認董卓為義父說的話。


    當然,陳墨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故作猶豫,繼而才進行了婉拒。


    盧永剛倒也沒有不滿,還說此話一直管用,隻要陳墨想清楚了,便可去找他。


    “多謝盧帥厚愛。”說罷,陳墨也退出了帳中。


    十月二十三日,連晴了兩天後,見山路不再泥濘,五方軍隊開始了向虞州腹地推進。


    腹地之外,根本就沒有官軍抵擋。


    十月底,五方軍隊就到達了天水鎮。


    不過下一步卻不是和袁又春一樣,走羊城了,而是繞過高山之險,奔赴墜馬城。


    天水鎮留有重兵防守,防止敵軍斷其後路。


    ……


    斥候,相當於古代的偵察兵,一般由行動敏捷的軍士擔任。


    在虞州軍中,能擔任斥候的,都是武者。


    五方軍隊如此大規模的推進,梁鬆豈能收不到消息。


    墜馬城那虞州腹地的重關,即便之前梁鬆誘敵深入的時候,都沒有將墜馬城放掉,而是讓許傑負責防守。


    現在,虞州軍已經剿滅了腹地的幾支賊軍,並俘虜收編了兩萬多賊軍,兵力得到了暴漲,梁鬆就更沒有理由放掉墜馬城。


    直接帶著主力,前去墜馬城支援。


    並先天師軍兩日抵達墜馬城,且在次日,大量的糧草輜重從後方運過來,也不乏百姓出入,那是負責協助的民夫。


    城頭之上,虞州軍例行遵守,滾木礌石、火油、金汁等也準備充分,有種決戰的意思。


    ……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絢爛的金烏升上天際。


    墜馬城外數十裏,是無數正在向墜馬城行軍的天師軍,蜿蜒十數裏,一眼望不見頭,如同一條巨龍的黑龍一般。


    在官道上行軍的天師軍精神百倍,士氣高昂。


    他們從豐州主戰場轉至虞州之前,並沒有吃過敗仗,因此他們的現在腦海中的,全都是攻入墜馬城中劫掠的興奮與激動。


    斥候早早的看到這一幕,趕緊回去稟告。


    墜馬城中,虞州軍大營綿延數裏,城牆做了臨時的加固和增高,一隊隊虞州軍的弓手站在高牆之上嚴陣以待。


    城中有一頂龐大的青幕軍帳,帳外的玄豹騎甲士林立,毫不鬆懈,帳前高豎大宋軍旗,此處便是梁鬆的大帳。


    梁鬆站在大帳內的桌前,看著麵前的輿圖,在圖上排兵布陣。


    親兵營的校尉石猛和大將秦朗,站在左右。


    就在這時,軍帳的簾布被掀開,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繼而單膝跪地,聲音洪亮:


    “報,三十裏外,發現大量天師賊,正朝著墜馬城靠近。”


    梁鬆沒有回話,石猛道:“再探。”


    一刻鍾後,又有一名斥候急匆匆的進了軍帳:


    “報,大量天師賊出現在我軍城外二十裏處,估摸五萬人馬左右。”


    “再探。”見梁鬆沒有說話,石猛繼而說道。


    這次沒有過一刻鍾,之前被叫出去再探的斥候跑了進來:


    “報,天師賊距我軍已不足十裏。”


    這下,梁鬆終於開口,拔出腰間寶劍,沉聲喝道:“我軍雖有失利,但連戰告捷,俘敵數萬,軍中士氣正濃,又有數萬百姓相助,這是人和。


    墜馬城兩麵環山,此乃地利,還有一個月左右便要入冬,此乃天時。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方,賊軍遠道而來,正值疲怠,彼竭我盈,此戰必勝。”


    “出軍!”


    “諾。”


    ……


    梁鬆沒有據城而守,居然是直接出城,虞州軍大營頓時一陣人聲鼎沸,而後營門大開,之前被梁鬆他們俘虜的天師軍士兵,自然首當其衝,被梁鬆趕到了前麵。


    這群俘虜,被梁鬆收編後,並沒有披甲,這次出城,梁鬆也隻給他們發放了殺敵的武器,連盾都沒有。


    然後每五排俘虜之後,站著一排裝備精良的虞州軍,他們身披鐵甲,手持圓盾和大刀。


    “咚咚咚”


    城頭之上,梁鬆親自為他們擂動戰鼓。


    “必勝!”


    “必勝!”


    “必勝!”


    鼓聲響起,城上城下無數虞州兵卒早已將手中的長槍、大刀高高舉起,狂熱的向梁鬆回應。


    之前袁又春等軍進入虞州後,和虞州各地犯下的罪行,引起了眾怒,他們知道戰敗之後的後果,他們隻能向前。


    “殺啊!”


    站在第一排的也是虞州軍,不過卻是梁鬆安排的死士。


    “殺啊!”


    “衝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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