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他們四個?”


    彌羅笑了笑,看著道天機的目光有些玩味:“寅虎、申猴和亥豬沒問題,但未羊不行,想來你應該明白為什麽?畢竟你可是道天機啊!”


    彌羅的回答並沒有讓道天機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他隻是輕笑道:“可以理解,但我依舊希望你能夠放過我的四位兄弟。”


    “其餘三個我能理解,但你自稱道天機,為什麽會想著激怒我?是自信能夠帶著他們逃出去?”


    話語間,在寶塔的虛影外圍,又有華山山峰虛影浮現,進一步封鎖虛空。


    對此道天機依舊顯得非常的平靜:“這就是你先前正對外域奧術師的能力嗎?當時距離比較遠,隻能看出是山神一係的力量,沒想到還能落地生根,自由和地脈相合。此時的你正處在和地脈氣息相合的狀態,難怪能鎮壓那位一段時間。當你的這項能力終究是基於山神的力量,克製起來也不算難。”


    話語間,道天機的手中浮現出一柄小巧,猶如的半輪紅日斧頭,其上勾畫著蘊含開山之意的古樸神紋。


    可當這斧頭入手之後,道天機卻反而皺眉,看向四周,第一次麵露詫異之色:“你的能力還能影響我的伴生之寶?我竟然沒有事先發現山峰之外的虛空,那一股幹擾我感知的異能是什麽?”


    “我怎麽好搶奪作為道天機的你的名聲?”


    說完,彌羅沒有繼續回答對方的意思,繼續加大對於周圍的封鎖,顯然打算將四人一分神一起打包。


    雲養清等人想要掙紮,卻被道天機阻攔,他歎息道:“彌羅道友,我若是說我等的選擇,是帝君的默許的呢?”


    此話一出,彌羅的動作微微放緩,他盯著道天機,冷聲道:“說清楚。”


    “想來彌羅道友也是知道我等的行事作風,我們十二義針對太虛幻境,都是將其徹底碾碎,使其融入函夏地脈之中,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消耗。可你要知道,太虛幻境的出現,以及融入地脈的過程,都是帝君默許的,我等所作所為,帝君若是不認可,根本沒有完成的可能。”


    “因此,你真的認為德妙真人默許養清在外,隻是因為雲長空的麵子?說白了,他既不好對養清動手,免得真影響到雲長空的道心,又不好視而不見。而我帶來的選擇,算是給他了一個理由,用嚐試另外一條道路作為借口,讓大家麵上都過得去而已。”


    道天機的解釋,並沒有讓彌羅放鬆警惕,或者說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單純的這些回答,並不足以讓彌羅相信對方的話。


    這一點,道天機自己也清楚,故而在說完之後,他又道:“相關證據,還請彌羅道友你自己一觀……”


    說著,道天機的身前浮現出一麵朦朦朧朧的清光寶鏡,鏡麵之中靈機湧動,化作道道清氣環繞,倒映出些許未來的可能性。


    彌羅目光落下,輕聲道:“占卜?推演?預知?”


    彌羅說出的三個詞匯,都是和預知未來有關的內容。


    所謂預知未來的方式,大多跳不出三類,命運側、智慧側和時間側。


    而道天機回應則是:“都不是,我的伴生之寶天機境的本質是倒映未來的概念,算是命運、智慧和時序三重的組合,卻有有所不同。你看過就知道。”


    說著,道天機放開自己對於寶鏡的束縛,讓其中的倒映的未來出現在彌羅的麵前。


    函夏大地,四處烽火升騰,煙塵漫天,無數光輝環繞在煙火之上,讓原本充滿殺伐氣息的場景,沾染上些許聖潔的光暈。


    可在彌羅的眼中,這點聖潔卻更具有諷刺性。


    借著鏡光,彌羅放眼望去,隻能見到十二州處處兵戈鐵馬不斷,外域生靈入侵函夏大地,狂笑聲、嘶吼聲、悲啼聲,聲聲入耳。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函夏將士戰死,而後被他們庇護著的百姓慘死當場,鮮血還未染紅土地,又是被一股黑氣混著魔煞,將屍體魂魄一起攪碎,化作對方成長的資糧。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方城池便是被滾滾黑煙籠罩,其中星星點點的靈光迅速消散,而後刺鼻的血腥氣息,匯聚到一個個怪物的身上。


    而其中為數不多,及時放棄尊嚴,選擇歸順對方,跪拜在外域神祇神像前的生靈,則是被一道道聖潔的光輝庇護,免除災厄影響。


    怨毒、恐懼、憤怒、悲痛,混同猶如潮水一般的絕望,強化著怪物的力量。


    呆滯、麻木、機械、無助,最終在光輝下化作虔誠的信仰,讓聖潔的光輝籠罩函夏大地。


    期間,彌羅也是看到了自己。


    他待在妙有宗山脈之上,天靈之上靈光翻滾,萬千金燈明亮,四周諸神起舞,同遊走在大地上的怪物,從天空中落下的神使殊死搏殺。


    但他每消滅一隻怪物,抹去一個神使,下一秒就會有兩倍、三倍、五倍、十倍的怪物和神使從其他地方匯聚而來。


    被彌羅庇護著的土地上,無數已經沒有什麽活動能力的人對著他虔誠祈禱。


    而那些尚且有活動能力的人,或是待在前線,幫忙搬運泥土,以自身信念和鮮血,澆灌防線,或是以身為餌,帶著大量足夠影響怪物的東西跳下去,以一換一,甚至多換一的方式,減少彌羅些許壓力。


    同樣,也有無數妙有宗的同道在妙有宗山脈內幫忙。


    當然,此刻還活著的不是擅長輔助,就是保命能力還行,其餘的早就在怪物的浪潮下被撕裂。


    而活下來的同門,也沒好到哪裏去,養元道人雙手五指斷裂,露出森森白骨,鮮血不斷流淌,在身邊化作重重符咒,給與彌羅加持。


    在她的身邊,隻剩下一隻手臂和小半截身體的養真道人,氣若遊絲的看著虛空。


    暴露在空氣當中的心髒已經和伴生之寶赤子心相合,於其身前熠熠生輝,幫忙純化四周願力,維持眾生希望。


    楚明月雙目早就炸裂,空洞的眼眶之中不斷流出鮮血,四肢近乎折斷,呈現一種扭曲的姿態,但她還是在用沙啞的聲音,配合養渺道人,維持著陣法的運行。


    楚昊陽看上去狀態最佳,實則肉身盡毀,隻剩下陽神依托法相強留人間,配合莫養生煉製丹藥、雷丸。


    可伴隨著時間推移,眾人的力量終究接近枯竭。


    就在這個時候,外界更多的怪物和神使匯聚,其中更是有一尊超過天一境的個體突破函夏的邊界,進入揚州。


    周身光輝暗淡的楚昊陽來到楚明月身邊,相視一笑,化作日月騰空而起,照耀一方,二者伴生之寶、精氣神等等全部燃燒,硬生生毀去那位超越天一境存在的大半肉身,將其逼了出去。


    而後養元道人和養渺道人,一者肉身炸裂,肉末在陽神的牽引下化作漫天符籙,一者肉身化作粉塵,強化陽神,使其化光,牽引符籙布陣,將大量怪物和神使困住。


    養真道人趁此機會,猛地跳入莫養生的水火爐中。


    須發皆白,滿臉皺紋的莫養生抬頭,對著彌羅道:“彌羅師弟,這是最後一枚的丹藥了,後麵的,隻能靠你自己了!”


    說完,莫養生踢翻丹爐,倒掛而下,將自身和養真道人,混同四方靈機和願力,煉成一枚特殊的金丹,融入大地,激發此地地脈氣息。


    而後道道靈光升騰,隱約要結成陣法,但光輝交錯,卻總是差了一點點。


    部分老人見狀,在四周家屬不舍的目光中起身,對著上方彌羅躬身,一一跳入地脈之中,化作新的靈光。而後是部分青壯年,他們或是抱起年幼的子嗣,或是帶著剛滿月的孩童,在其他人的啼哭中,一一跳下。


    一時之間,因為無數怪物和神使,而沾染血煞、怨氣和聖潔光輝的地脈,稍稍恢複了正常,同時前引來無數隱藏在地脈之下,殘留的英魂氣息,最終匯聚到彌羅的身上。


    一個個人影出現在彌羅的身邊,化作點點靈光融入頂上金燈之中。


    彌羅雙目瞪圓,鮮血不斷從迸裂的眼角和緊抿的嘴角流出,但他隻能咬緊牙冠,不能出手阻攔。


    此時的他,已經做不到像過去那般承載一切,也無法完整的承載沾滿外界力量的地脈,所以他需要這些人的犧牲,他需要他們的幫助。


    金燈光輝照耀,地脈氣息上湧,一朵又一朵的蓮花緩緩綻放,牽引來更多的函夏氣息,引導函夏的力量在彌羅的身邊匯聚。


    隻是這些原本應該聖潔的蓮花,此時卻繚繞著抹不去的憤恨和痛苦,凝結成點點暗紅色的火焰,繚繞在蓮花四周,散發出酷烈和決絕的氣息。


    彌羅回憶著那些離去的人,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絲的微笑,他看著四周圍繞而來的怪物和神使,雙手掐訣,引動萬千光輝。


    “你並非函夏的本土生靈,你誕生於太虛幻境之中,隻要你願意,主會接納你,當時你現在若是真的做出選擇,必將魂飛魄散,再無歸來之期。”


    聖潔的聲音在虛空之中回蕩,似乎想要勸說彌羅。


    對此,彌羅隻是淡漠道:“你認為什麽是文明?什麽是函夏人?”


    沒等對方回答,彌羅回頭看了看被庇護著的生靈,輕聲道:“他們將會帶著希望,將我等的文明傳承下去,此地便是我信念和意誌的傳承之地,是我的故鄉和樂園,是我生與死的歸屬!”


    “且聽吧!這是獨屬於函夏文明的歌謠!”


    伴隨著鏡中的彌羅說出最後一個字,現實中的彌羅隻看到了一道奪目的光輝以妙有宗為起點,緩緩升空,同時,函揚州土地開始一寸寸坍塌,帶走了無數的怪物和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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