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誌文顯然也不大想回憶當初學習和背誦曆代稷神的可怕回憶,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道:“四官祭祀之後,便是天地二官祭祀,不過今年的祭祀因為和食仙賽合並一起,會有些許差別。”


    “收尾嗎?按照過去的慣例,祭祀結束之時,便是天官將貢品獻祭給天外天的帝君和諸神萬聖的時刻。但這一次,既然和食仙賽合並,貢品是分兩次祭祀,還是等到食仙賽之後統一獻祭?”


    彌羅對此,也有些好奇,畢竟對於這次祭祀的具體流程,六官是一個字都沒有泄露,大家隻能按照過去的慣例進行猜測。


    不想錢誌文也是搖頭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這個級別也不是很清楚,我們看著就是了。”


    說完,錢誌文看著下方地官開始頌念新的祭文。


    伴隨著悠揚宛如從太古時代傳遞而來的古老歌謠,四官祭祀供奉的力量頓時凝聚在一起。


    邊上剛剛停頓片刻的上萬樂師再次齊奏,聽著毫無違和的節奏變化,彌羅不由驚歎一聲:“不愧是函夏十二州選出來的頂級樂師,如此變化,竟銜接的如此自然。”


    邊上的錢誌文也是點了點頭,唯有眼眸之中流露出的些許讚歎,顯露出他對於樂師的表現驚訝。


    畢竟,這一次齊奏比起原先直接演奏要驚險不少。


    音本是無形之物,由人心而起,感於物,形於聲。


    函夏祭祀之樂本是以人心,借樂器,發出聲響,向天外天諸神萬聖,帝君真君祈願的一種方式。


    萬音合鳴的祭祀之樂,也是一種科儀,甚至也可以稱之為音陣。


    而陣法一物,蘊含鎮之意,將無形之音,賦予鎮意,難免如旋風化激流,慣性大幅度增加。


    在這個金虹城中鍾鼓之聲依舊,處於前音剛絕,餘音尚存的時刻,樂師齊聲變調,說得誇張一些,就是這些樂師,在同同金虹城鍾鼓陣法的殘勁碰撞。


    但他們卻借助前後順序變化,或是以橫笛,或是以豎蕭,再或是金鍾玉磬,箏琴相伴,好似階梯一般,讓激流緩緩下落,於重重妙音之中,轉入地官司徒的祭文節奏,


    隨著金虹城陣法變化,四方四官手中的器具光明內斂,在一聲聲鍾鼓樂器之身中,吸納二十八星宿之力,整合四方法意。


    東邊春官宗伯手中器具光輝,收納角、亢、氐、房、心、尾和箕,合文氣而凝聚成一方通體呈現淡青之色,上端尖銳,下端平直,其上似有龍紋搭配的長方形玉圭。


    輕輕晃動,文氣翻滾,指引函夏未來變化,展露出函夏勃勃生機。


    南方夏官司馬手中器具光輝,凝聚井、鬼、柳、星、張、翼和軫,收攏遮天蔽日的血氣,以及十二州兵將的軍氣,化作一方通體赤色,呈長方體狀,一端斜刃,一端穿孔,搭配鳳紋的玉璋。


    此物浮現之後,兵戈鐵馬之聲衰弱,但給人的感覺卻更加危險,就像是內斂的兵器,看似平常,卻更讓有心人警惕。


    緊接著的秋官司寇、冬官司空手中器具光輝,也是分別凝聚了雕成伏虎形,配律法文字的白琥和半圓形,配山水紋路的玄璜。


    四件玉質禮器成型之後,四方四靈之力,在地官手中匯聚,擠壓其手中器具光輝,化作一個內圓外方,呈筒形,配十二州紋路和一道虛幻龍紋的黃琮。


    輕輕搖晃,金玉碰撞之聲響起,萬丈紅塵浮現,這正是地官準備的祭品。


    地官司徒,主祭地,掌邦教,統人口、財政。


    可以說,四官管轄之物,地官都略有涉及,也正好以黃琮承載青圭、赤璋、白琥和玄璜。


    而黃琮承四器之後,天官手中的器具光輝也是凝聚出一方圓形中央有孔的蒼色玉璧,其上布滿了周天星鬥的軌跡,配雲紋,剛剛出現,便有無窮清氣從九天之上垂下,使其熠熠生輝,同黃琮相互輝映。


    ‘這是…函夏天象運轉圖?不對,蒼壁雖然蘊含函夏天象運轉之妙,卻需要黃琮配合,所以這是函夏天地乾坤法理圖才對。六官這次這麽大方嗎?林師兄和王師兄沒來,實在是可惜了。’


    起身的彌羅在心中感慨一句後,仔細觀察那蒼壁,希望從中攝取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同他一般的還有在場所有天一境以下的修行之人,他們紛紛起身,心神同那蒼壁相合。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庫洛,這家夥雖然有等同於天一境的修為和力量,但麵對蒼壁的時候,還是毫不猶豫的探出腦袋,瞳孔迅速充血,單片眼鏡也是被細密的裂縫布滿。


    而彌羅這邊,忍不住引來寶鏡之力,觀摩蒼壁。


    這一觀摩可不得了,畢竟那蒼壁並非彌羅一開始認為的天之真意,而是一種包羅和另類的承載意境。


    嚴格意義上來講,蒼壁對應的概念和彌羅的彌羅妙有寶光非常類似,都是包羅萬象之道。


    因此,彌羅以寶鏡映照真實的時候,便陷入一種近乎於神降的特殊狀態。


    他的心神超脫了物質的限製,進入了一方廣大浩淼、無邊無際的玄妙世界。


    與此同時,彌羅身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縷玄光,初時還不如鬥大的火光,可片刻功夫後,卻迅速鋪展開來,覆蓋四方。


    說來也奇特,這玄光似近實遠,看似通透無色,卻又仿佛蘊含萬色,明明紮根於虛空之中,又有一種超拔物外的奇異感覺。


    處在玄光之下的彌羅,也是被染上了一絲絲超凡的氣息,此時的他雖然還在函夏,卻宛如立在天外瓊樓之上,處在縹緲雲煙之中。


    近乎無窮無盡的感悟、靈感、信息向著彌羅的心神倒灌而下,直接的似乎要將他的腦袋撐爆一樣!


    虧得此時妙有境內三道清氣浮現而出,攝來寶鏡,將其倒影出的信息烙印在自身身上,而後隨著自身轉動,影響整個妙有境的法理。


    這也是彌羅第一次見到三道清氣出現消耗,他知道不好,但心神卻有些不受控製的同蒼壁相合,隻能想方設法將種種力量注入寶卷之中,激活內裏名字。


    但這樣還是不足,消耗對於增長,不過杯水車薪而已。


    並且,伴隨著清氣的消耗,彌羅心神之中的寶鏡也是隨之出現變化。


    原本虛幻不定,非金非玉的寶鏡呈現出些許玉石的之地,鏡麵上的蒙蒙清光,也是一點點變淡,背麵密密麻麻紋路清晰可見的花紋,則是逐漸被蒼璧上的紋路代替,那些好似神名,又似圖案的紋路,隱匿入星辰和天象之中,甚至鏡鈕之上的彌羅真名也似乎受到了影響。


    外界觀察著諸多弟子變化的德妙道人,在見到彌羅身邊出現神祇虛影、沙彌靈童、道人比丘的虛影時,還沒有察覺到不對,等到這些虛影四周浮現出寶樹、金蓮、神國、淨土的虛影後,立刻來到彌羅身邊。


    “閉眼!”


    德妙道人抬手垂下一道清氣,遮蔽住彌羅的眼睛,讓他的視線出現片刻的間隙。


    彌羅順勢閉上眼睛,帶來了第二次間隙。


    冥冥之中,彌羅同蒼璧產生的聯係也是自動斷開。


    “掌門?彌羅這是怎麽了,走火還是失控?”


    邊上原本在觀摩蒼璧的幾位同門紛紛睜開眼睛,周身藥香濃鬱的莫養生看著彌羅周身隻能用誇張來形容的異象,麵上露出些許憂色。


    話語間,他取出葫蘆,倒出一些養氣、凝神、穩固經脈、梳理元氣的丹藥,遞給彌羅。


    彌羅也沒客氣,吞服之後,默默搬運法力,將周圍的異象一一收回,讓諸神虛影回歸妙有境內。


    德妙道人一邊幫彌羅穩定氣息,一邊解釋道:“彌羅的氣機和道途同那蒼璧非常重合,得到了大量的好處,隻是這次六官舉行的儀式,在防護上還是欠缺少許,以至於他太過深入,差點被蒼璧對應的道則法理同化了。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顯然是收獲不小,想來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嚐試突破法相境界了。”


    “這就要法相了?”


    莫養生聞言,原本關心的話語立刻吞了下去。


    他原以為自己剛才在觀摩之中,整合所學,能夠在今年突破玄光境,算得上是收獲不小,卻不想彌羅這小子更過分,竟然開始準備突破法相境了。


    想到這裏,莫養生不由看向邊上的養元道人和楚昊陽。


    對於莫養生的視線,作為第十一代真傳中的老三,養元道人早就躺平,一點和彌羅競爭的想法也沒有,在她的眼中,與其盯著彌羅較勁,倒不如盡快消化剛才觀摩所得。


    比起來,楚昊陽在德妙道人出手,確定彌羅沒事情之後,便重新回頭觀摩蒼璧,身後玄光宛如大日一般,內裏隱約也是隱約有一尊端坐在金闕之中的大日神祇虛影浮現,那金闕蘊含種種妙有宗玄妙法理,完美受到大日神祇的統籌。


    顯然,楚昊陽也是在觀摩蒼璧的過程當中,成功整合自身法理,將玄光向前推進一步,摸到了法相境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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