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玄藏境的強大嗎?”</p>


    薑恒收回拳頭,被真氣籠罩的整個手臂上,連一絲血跡都沒有沾染。</p>


    他調笑的話語,林師兄已然死透,當然聽不到。</p>


    但一旁的百昊蒼卻是驚得渾身一顫。</p>


    他從來沒有想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那個稚嫩的天才少年,會成長到如今令他仰望的程度。</p>


    以他如今萬象境十重修為,各種武學也領悟到當前的極至,可在玄藏境的強者麵前,依然如同待宰的羊羔。</p>


    而那麽強大的玄藏境,在自己的這位弟子麵前,又顯得如此弱小不堪。</p>


    “師尊,這就是你們組織的強者嗎?”</p>


    薑恒無視了地上的屍體,緩緩走回百昊蒼身旁。</p>


    百昊蒼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平靜。</p>


    “你覺得我們是什麽組織?”</p>


    “想要推翻這個世界的組織。”</p>


    “你覺得這個世界需要推翻嗎?”</p>


    “不需要,這樣很好。”</p>


    薑恒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百昊蒼:“你們推翻這個世界,無非是想要取代聖地的位置,甚至取代更高層的位置,享受無上的權力和財富,但這期間,會犧牲很多人,也會給世界帶來太多的災難。”</p>


    “我認為,統治世界沒有那麽簡單,也沒有多大的好處,反倒不如專心修煉,追求武道極致,追求長生。”</p>


    “現在的世界,有哪裏不好嗎?”</p>


    “在宗門體係下,隻要表現出足夠的天賦,完全可以一路享受最好的供養,安穩地不斷成長。”</p>


    “甚至宗門高層也一樣,隻需要專心經營好宗門,不需要考慮宗門之間的爾虞我詐,互相傾軋。”</p>


    “在凡俗,武者雖然高高在上,享盡榮華,但在製度律法的約束下,誰也不敢大肆殺戮,對於平民來說,不用擔心戰爭,不用擔心武者肆意欺淩。”</p>


    “武者,宗門,平民,各有所得。”</p>


    “有什麽不好?”</p>


    百昊蒼搖頭歎道:“你覺得我如果是為了權,會罔顧頂級宗門之主的位置,去加入一個灰暗的地下組織嗎?”</p>


    他轉頭看向懸崖外的秀水青山,幽幽地說道:</p>


    “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生機勃勃,欣欣向榮,每個階層都能有很好的發展,隻要有天賦,隻要努力,誰都有機會在製度的供養下,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為,攀登武道高峰。”</p>


    說到這裏,百昊蒼話音一轉:</p>


    “你作為宗門雜役時,是放羊的對吧?”</p>


    薑恒一怔,說道:“沒錯!”</p>


    百昊蒼輕聲一笑,背影和語氣卻滿是蒼涼。</p>


    “作為一個合格的牧羊者,你將羊群照顧得無微不至,讓每一頭羊都健康長大,不生病,不被野獸抓走,有充足的草料,甚至照顧到整個羊群的繁衍生息。”</p>


    “對於羊群來說,你是恩人。”</p>


    “但,所有成熟的羊,最終都被宰殺,成為人類的盤中餐。”</p>


    百昊蒼猛然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p>


    “你覺得,羊需要感激你這個牧羊者嗎?”</p>


    薑恒渾身一震,隱約感覺到了百昊蒼話裏的意思。</p>


    百昊蒼卻沒有等他回答,自說自話:“不會的!羊永遠不需要感激牧羊者,更不需要感激牧羊者背後的主人。”</p>


    “所以,身為羊的我們,需要對聖地心懷感恩嗎?”</p>


    薑恒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內心的震撼,卻久久不知如何開口。</p>


    百昊蒼似乎也因為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心緒也是激蕩不已。</p>


    他平複了一會後,繼續說道:</p>


    “太歲界,便是一個巨大的羊圈。”</p>


    “這個羊圈的牧羊者,便是各大聖地。”</p>


    “而羊圈的幕後主人,是一個名叫太歲府的組織。”</p>


    “它淩駕於整個世界之上,九大聖地的聖主,三大凡俗機構的掌控者,都是由太歲府進行安排。”</p>


    “太歲府下屬的三大凡俗機構,分別掌控著整個世界的修煉物資,情報,金錢。”</p>


    “各大聖地,掌控著所有的宗門,也就是中端武力,而聖地下屬的朝廷,又掌控著凡俗。”</p>


    “一級又一級,將整個世界牢牢掌控。”</p>


    “最重要的是,羊圈的最終目的,其實是等羊群成熟後進行宰殺。”</p>


    “太歲府的目的,同樣如此。”</p>


    說著,百昊蒼慘然一笑:“聖地之外,最強的武者是玄藏境,你知道為什麽嗎?”</p>


    薑恒沉吟片刻,說道:“最頂級的天才,絕大多數都拒絕不了聖地的邀請,成為了聖地的一員,成為了牧羊者?”</p>


    百昊蒼搖了搖頭:“這隻是其中一部分原因。”</p>


    “哪怕將所有頂尖天才全部收入聖地,宗門中也能有人一路披荊斬棘,不斷往更高的層次突破。”</p>


    </p>


    “說白了,天賦雖然重要,但絕不是唯一,這種方法,隻能減少宗門出現頂級高手的概率,但不可能杜絕。”</p>


    “他們最主要的手段,是每十年一次的收割!”</p>


    “所有玄藏境都無法逃避的紫雲界試煉。”</p>


    薑恒皺了皺眉:“為什麽無法逃避?躲也躲不過嗎?”</p>


    百昊蒼歎了一口氣:“除非放棄晉升更高境界,否則,誰也無法逃避。”</p>


    “玄藏境之上的武道第七境,叫做涅槃境,需要一種名叫涅槃丹的丹藥,才能盡可能保證順利晉升。”</p>


    “貿然嚐試突破,九死一生。”</p>


    “就算偷偷突破成功,相當於黑戶,以後沒有任何渠道購買到修煉所需的天靈丹,也無法光明正大地出現,否則麵臨的就是太歲府的追殺。”</p>


    “通過物資,太歲府牢牢把控著每一個階層。”</p>


    薑恒又問道:“那紫雲界試煉又是怎麽回事?”</p>


    “紫雲界試煉,每十年一次,僅限玄藏境強者參加,整個太歲界所有的玄藏境武者,一起進入紫雲界,獵取紫雲果。”</p>


    “獵取達到一定的數量,可以加入太歲府,得到涅槃丹和神級功法的獎勵。”</p>


    “如果僅僅如此,那也就罷了。”</p>


    “可加入太歲府的強者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過,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是不是還活著。”</p>


    百昊蒼看著遠處的雲卷雲舒,內心卻隨著述說而越來越壓抑。</p>


    “如果還活著,這麽多年來,這麽多先輩們,總會有人回來看一看。”</p>


    “可事實上,就是沒有。”</p>


    “所以,我們一些人認為,這個世界看似和平穩定,實際上卻隻是太歲府的一個羊圈,它給予我們最好的環境,最終卻隻是為了端上餐桌。”</p>


    百昊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長長地吐出,卻仍然無法壓下內心的憤慨。</p>


    “從了解到世界的真相那一刻起,我一直感覺被某種無形,卻無法掙脫的可怕力量束縛著。”</p>


    “所以,我們組織的使命,便是打破這個羊圈一般的牢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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