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大竹峰


    雲氣縹緲在山間,輕輕的浮動著。微帶濕潤的空氣,還有涼爽的秋風,拂過安逸的大竹峰,一片以守靜堂為中心的建築,在晨光中安靜的佇立著,這青山綠水,謐靜如常,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


    大竹峰後山的景色與小竹峰也頗有幾分相似,都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綠色的竹林,晨光從天空中落下,在竹林的縫隙間投射了點點光痕,細細的竹葉上,還凝結無數晶瑩剔透的露珠,光滑圓潤。在田不易與蘇茹的墓前,張小凡正細心的將旁邊的雜草拔去。


    小灰與大黃早已不知跑到哪裏去玩耍了,幽靜的竹林中,一片寂靜,有仿佛有什麽熟悉的氣息,回蕩在這裏,他半跪在墓前,輕輕拂去上麵的落葉,回想起多少年前,是師父把自己帶入大竹峰,在這裏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不知有多少個日出日落,他都是在這僻靜的竹林中默默的砍伐,也曾與小灰,大黃在這裏歡快的玩耍追逐,這片竹林印刻了他少年時無數的美好回憶。


    現在想起那段年少的時光,竟然恍如隔世,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而從小教他,育他的人,卻都已離去,“師父,師娘……”張小凡閉上眼,輕輕的呼喚著,但回應他的,隻有那陣陣竹濤與徐徐的微風。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白衣若雪,飄然出塵,她默默看著他的背影,輕歎口氣,隨後便邁開腳步,向前走去。他知道是她,沒有轉身。走到他身邊,看著田不易的墓碑,道:“馬上又到田師叔和蘇師叔的祭日了。”


    “是啊,又一年了,”他望著墓碑道,在那風雨飄搖之夜,那一劍,那一個傷口,傷的,何止是一個人。在同一個夜晚,還曾對自己微笑許諾,在自己絕望的時候,讓她看到微光的長輩,卻在自己的劍下,倒了下去!短暫的安靜後,陸雪琪道:“當日那一劍,其實我……..”


    “別說了。”張小凡忽然截道,陸雪琪頓住了口,默然垂首。他站起看著她,撫摸了一下妻子的秀發,道:“我不是說過,那不是你的錯,而且師父和師娘,師兄師姐他們都原諒了你,就不要再想它,忘了吧。”


    “嗯。”她應了一聲,同時感到心中那塊壓了自己許久的巨石終於放下了,原先緊繃的身子,似乎也在這一瞬間放鬆了下來,嘴角邊,有了一絲淡淡的欣慰的笑容。張小凡反手將那白皙的手掌握緊了幾分,道:“回去吧。”


    二人漫步在竹林中,剛走不久,紅影一閃,張小凡猛然抬頭,一道紅影速度之快往後山飛去,他們轉念一想,便知道來者是誰。再次回到墓前,隻見田靈兒俏麗的背影出現在兩人的眼前,琥珀朱綾收回腰間,向著石碑盈盈拜倒。道:“爹,娘,靈兒來看你們了,也有一段日子沒來見你們二老了。”


    張小凡陸雪琪隱藏在竹林中,聽著田靈兒繼續道:“就快到爹娘的忌日,到那天我和齊哥還有大師兄和嫂子他們會來看您,還有小凡他…….”田靈兒突然聲音一變,道:“他這個大笨蛋!”張小凡沒想到到田靈兒的下一句話竟是如此,兩人對視一眼,聽著田靈兒清亮的聲音繼續道:“爹,您生前一直希望小凡他能回來,我也知道您心裏是最喜歡他的,怎麽舍得他走呢?還有當初在大竹峰的時候,我帶他去砍竹子,他竟然砍了一天也沒砍倒一根黒節竹,真是笨死了,而且他練太極玄清道第一層都比別人慢!簡直是我們大竹峰……不,整個青雲門都沒他這麽笨的。”


    張小凡聽到田靈兒說自己在大竹峰上的糗事,也是忍俊不禁,回過頭看陸雪琪。她竟然笑了,她道:“想不到你以前還有過這樣的往事。”張小凡亦是笑道:“那是,我這種庸才怎能比過你這種百年難遇的奇才。”


    陸雪琪回道:“但是當年的庸才卻救了青雲兩次。”張小凡補充道:“而且還娶了一個首座呢。”聽到這話,陸雪琪如雪似玉的麵龐上飛上淡淡的粉紅,嬌嗔的哼了一聲,側過臉去,不過嘴角上還掛著微笑。


    張小凡也是微微一笑,隻見他右手兩指伸出,淩空向前一指,呈劍訣之形。隻見琥珀朱綾突然從田靈兒腰間飛出,在空中盤旋飛舞。田靈兒大吃一驚,向後退了一步,暗捏法訣,口中誦咒,不料琥珀朱綾卻毫無反應,根本不聽使喚。


    田靈兒一驚更甚,明知琥珀朱綾是自己多年修煉的法寶,而此時卻不受控製,定然是受到了他人的馭使。想到以自己現今的修為竟還無法馭使自己的法寶,可以看出對方的道行還比自己高出幾倍。她想了想,下一秒,臉上表情由驚訝轉為大喜,向竹林喊道:“小凡,我知道是你,出來吧。”


    張陸二人的身影從竹林後走出,麵容之上均是笑盈盈的望著田靈兒。田靈兒走了過來,對張小凡的胸口捶了一拳,笑道:“臭小子,敢嚇你師姐。”張小凡笑回道:“師姐,你剛才不是說我是青雲裏最笨的嘛,我不過是想讓你看看我的功力有沒有進步而已。”陸雪琪看到這一對師姐弟這般說話,也是抿嘴而笑。刹那芳華已是落雁沉魚。


    張小凡手指屈伸,琥珀朱綾竟也隨他心意在空中舞成一朵朵紅花,登時霞光萬丈,美麗無匹。淩空一劃便回到田靈兒腰間。張小凡和陸雪琪與田靈兒說笑了一會,其中免不了開開兩人的玩笑,惹得陸雪琪又是一陣臉紅。


    張小凡看到已為人婦的師姐還是這般活潑,耳邊不禁又回蕩起了她的聲音,“小師弟,上山砍竹子去!”隻是他很快便搖搖頭。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隻是有了她,也不想回到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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