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座位僅坐了一半,而客人裏有一半是術士偽裝成的普通人。


    蘭秋晨入道不久,有些事看不破很正常。但桑月瞅瞅齊東保、嶽、洪等人,她們一個個望著窗外的海景一語不發。那是一種司空見慣的表情,而非戒備。


    又或許,眼前這種情況她們的確司空見慣,演技比她精湛。


    伴隨一陣陣充滿喜悅的嘩然聲,桑月再次望向窗外,看著不見天日的濃霧彌漫。這艘船正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籠罩拖拽著,不知要將它引向何方。


    但肯定不是好地方,充滿浪漫的聊齋色彩情節僅限影視劇。


    現實中遇到這種事,其過程百分百的慘烈殘酷,苦不堪言。活著回去是不可能的,除非與高人同行。而自己是不是這艘船的高人暫未可知,看看後續吧。


    “嘩,阿瑤你看,那是鯊魚嗎?”蘭秋晨驚喜地拍著她,伸手指著浮在海麵的半截魚鰭,“魚翅我吃過,活的是頭一回見!嘩,好大一塊魚翅跳起來了!”


    蘭秋晨一邊驚笑一邊抬手半遮臉,仿佛嘩啦一陣水響,被那半截活魚翅潑了一臉水。


    除了她,嶽青桐等人也麵露欣喜,不似偽裝。


    “……”桑月沉默地看著浮在海麵的半截腐爛的破船板,腦子急轉了下,最後佯裝不在意地移開目光,“大驚小怪,瞧你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兒,丟臉。”


    這演技應該沒問題吧?造孽啊,她是歌手,不是演員。但在耳濡目染之下,這點演技瞞過邪師應該沒問題吧?


    瞧瞧其他乘客,大部分如蘭秋晨這般充滿驚喜,也有像她這般麵無表情的。


    多半是年輕女孩,有的受了情傷笑不出來;有的不堪承受原生家庭的壓迫出來散散心,看到活潑自在的海洋生物根本笑不出來。


    在這些人的襯托之下,她的演技應該沒問題。


    再瞧瞧船上這些人的命運如何,依舊看不透。唉,桑月靠著椅背,心累地闔眼假寐。如果現在暴露自己把乘客送回去就會打草驚蛇,下次想捉隻會更難。


    關鍵是,現在暴露自己也未必能把大家安全送回碼頭,反而自亂陣腳跌落海中。


    而唯一清醒的她必受圍攻,屆時,分身乏術的她如何能救人?喚醒阿蘭和其他人是必須的,但不是現在。如今大家夥正在海麵漂,乘客們容易成為人質。


    等到上了岸,大家腳踏實地再喚醒術士也不遲。


    “開心點嘛,”蘭秋晨見她一臉鬱悶心情沉重,開解道,“難得出來玩,幹嘛要心事重重的?敞開心懷,勇敢地迎難而上,相信所有難事都有解決的方法……”


    不要太嚴肅嘛,以偶像的實力必能轉危為安。


    桑月不理她,繼續閉目養神。沒事,先讓她開心一陣,等上了岸有她哭的。


    閉上眼,其他感官異常的敏銳,有助於靈視觀察。


    這回不必把靈視放出去,它就像她的第三隻眼睛透過艙壁看到外界的情形。海麵上全是茫茫濃霧,看不到任何物件停留其中,而目前不便潛入海底查看。


    想起楊芝華提到過的被困海底,造出濃霧的法器應該就在海底。


    可惜,她現在不敢輕易放出靈識。


    沒關係,無論她抑或幕後推手,要有作為就必須把人推到岸上。陸地生物要祭煉一般不會選擇在海底,海水阻隔了天地間的邪氣滲入,祭煉會事倍功半。


    除非敵人是海洋妖物或水係術士,況且眼前的迷霧遲遲不散,船隻向前駛的速度未曾停頓。


    可見這片濃霧一是迷惑乘客產生幻境,二則把船順利開到目的地。


    這個目的地當然不是南浮島,但是不是千葉島亦未可知。如果是沉仙島就太好了,省得她以後還要繼續找。


    兩人閑聊時,坐在旁邊的管直麵帶微笑看著海景。


    今趟出來得值,他的前半生過得清貧勞碌,從未這麽悠閑過。如今不僅兜裏有點錢,識有良朋,出來尋人不再是單打獨鬥,有人結伴同行讓人心裏踏實。


    所以,他現在的狀態很放鬆,完全察覺不到自己同伴低落的情緒。


    坐在前排的嶽青桐無意間回眸瞅了一眼,看到那個叫阿瑤的眉頭緊擰,閉目養神。雖然五官陌生,但似曾相識的清冷氣質突然戳中她的心房咯噔了一下。


    每逢阿瓊姑娘嘩的歡呼一聲,這阿瑤的眉頭就蹦一下。


    嶽青桐迅速轉過臉,心裏怦怦直跳。這不是心動的聲音,而是驚恐的悸動。抬眸瞧瞧窗外明媚的天空,湛淨的浪濤,海裏撲騰的生物……莫非都是假的?!


    想到這裏,她心裏默念清心咒術,手指悄悄捏印,再漫不經心般戳向自己的眉心。


    在外人眼裏,她是疲憊至極在揉捏眉心。


    等到重新抬眸往窗外一看,瞬時表情凝滯,心髒停跳半秒。旋即垂眸,手指再次捏了捏眉心。


    “怎麽了?”坐在她旁邊的洪迪見狀,關心地問,“你暈船?”


    “嗯,”嶽青桐點頭,抬頭瞅他,“昨晚我好困但又睡不著,有黑眼圈嗎?”


    洪迪剛要開口,忽而瞧見她的眉心被捏出一絲淡淡的紅痕,接著又看到她衝自己很正常地眨了一下眼,故語氣微頓:


    “沒有,不過我有暈船貼,你貼一張試試,看能不能舒服些。”


    言畢,趁伸手到行李袋裏掏東西時一手捏印,一手取出暈船貼遞給她時隨手撥一下自己不存在的劉海,順勢抬眸望向窗外。目光微頓,爾後若無其事地把袋裏的暈船貼全部掏出來。


    “暈船嗎?貼一張?不暈?不暈也拿著,有備無患嘛。嚇?你有?啥樣的,給我瞧瞧……”


    正在閉目養神的桑月瞅見兩人的動作,微不可見地翹了下嘴角。


    很快,在兩人的操作之下,自己這一組的術士全部清醒過來,包括齊東保。其他的術士坐得太遠,大家夥生怕動作太大引起幕後黑手的注意,隻能坐等。


    見蘭秋晨和管直仍在感歎外邊的海景絕美,嶽青桐、洪迪等人很想把他們喚醒。


    但又怕嚇著他們,從而驚動敵人害了整船人。


    管直是散修,他的為人大家有目共睹,靠不住。他身邊的兩位女生,其中一個疑似已經知情,另一個仍在迷糊中。


    幾經思量,嶽青桐決定暫時不管兩人。


    畢竟兩人身邊的那個阿瑤應該已經知情,想必已有防範手段。她不喚醒兩人必有考量,自己可莫要自作聰明誤了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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