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不懂鳥語,以前有莫拉這個翻譯神器幫忙。


    現在是通過鳥獸的意識理解它的意思,同時讓對方領會自己的意思,從而達到溝通無障礙的目的。


    據山雀和烏鴉匯報,在她們離開十天之後,山裏來了一場濃霧。


    山裏起霧太尋常不過了,其他季節皆是清晨起霧,到了十點左右基本就散了。在冬天起霧的次數較多,有時候一場霧能持續一兩天才散。


    這是自然景象,久居山間的小動物怎會不知?


    可那天的霧讓大家產生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仿佛濃濃的霧裏隱藏著致命的威脅。山中的鳥獸紛紛外逃,被她開了靈智的鳥獸亦飛往高空盤旋,不敢下來。


    同時看到那股濃霧慢慢湧向桑家的山,卻在山下的邊緣受到了阻礙,它們還隱隱約約聽到和看到電光碰撞的嗞嗞聲。


    隨後,那股濃霧仿佛有意識般繞開桑家的山,繼續向四周彌散。


    等到濃霧散去,有的鳥獸回來了,有的始終不敢回來,拋棄來不及帶走的幼崽們另覓山頭生活。


    開了智的鳥獸看到電光碰撞的那一幕,更加不想回來了。但因為喝過她給的清甜的泉水,受過她的囑托,不得不硬著頭皮返林觀察周圍的環境可有異常。


    “啾啾喳喳……”說到這裏,小山雀的聲音變得尖厲刺耳,似是恐慌。


    因為它果然發現了異常。


    它看到同類吃了林裏的小肥蟲,眼珠子就泛紅了!僅僅紅了一下,之後外形不變。但身上散發著異類的氣息,而且它們每天蹲守桑家的山頭。


    還時常飛入蘭溪村,或站在屋頂,或站在電線上。


    每每那個時候,那些不是同類的同類們的眼睛總會掠過一道紅芒,看著忒嚇鳥了。細心的它發現這種狀況之後,根本不敢再吃這附近林子裏的任何蟲子。


    要不是她在它們這些小細作的身上下了咒語,允許它們自由進出桑家的林子,它們早就餓死了。


    更嚇鳥的是,每次它們出入桑家的山,身上總會發出嗞嗞的電光碰撞聲。


    “呀,呀……”烏鴉在旁不停附和。


    可它們終歸是鳥,很多事物一知半解,不明所以,繼續出出入入。


    有了吃喝,它們開始仔細觀察,終於發現林子裏很多小蟲子身上有一條紅線或黑線在遊走。蟲子、蝸牛的身上本來就有寄生蟲,但這些紅黑線前所未見。


    所以它們猜測,這些紅黑線應該就是那場濃霧帶來的。


    “啾啾喳……”小山雀很是焦急。


    請救救它們的同類吧。


    那些吃了紅黑線的同類飛到蘭溪村,幾乎每天都有鳥被村民們打死。因為蘭溪村的村民大部分都是異人,他們亦察覺林間的鳥獸有異常,時常入林勘察。


    找到可疑的蟲子、植物或其他鳥獸,除了最開始那批被活捉送走,之後的皆被打死就地火化了。


    就在她倆回來的前一個月,村裏的人們每隔一兩天就身穿防護服和背著藥桶進山噴灑。是大規模大範圍的噴灑,將附近有異常的動植物全部藥死、燒死。


    雖然那火燒的不是它們這些正常的鳥,但看到同類死得慘烈,它們的心在絞痛。


    眼下,她所看到的鳥獸大部分是新來的。那些曾經來她家喝水的鳥類獸類和流浪貓狗們,多半死在這場噴灑大屠殺裏。


    “啾啾啾……”


    “呀,呀呀……”


    聽著兩隻傷心的小生靈嘶啞著嗓子朝自己叫喚,桑月的眼裏幽芒微泛,忽閃忽閃的。透過它倆看完前陣子發生的事,同時也看到那些鳥獸被詛咒蠱蟲附身。


    它們的肉身死了,詛咒蠱蟲跟著消亡,不留半點痕跡讓蘭溪村的異人有跡可循。


    至於活捉的那些如何了,她不得而知,因為顧不上細看。自家的危機尚未解決,哪有心思看別人的?總之,那些鳥獸的靈魂無恙,已經往生了。


    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哭,”桑月抬手摸摸兩隻的腦門,“它們這一生的劫難已盡,到別的地方生活去了。”


    她看到它們受到無形的指引,順利飛入那道幽暗的冥界之門。可這兩隻小山雀和烏鴉雖然開了智,到底隻有少兒的智商,輪回之類的話它們暫時聽不懂。


    這種不痛不癢的安慰話聽著很空洞,如果站在她麵前的是普通人類,估計會當場給她來一個大耳刮子。


    不指望她感同身受,起碼一句“節哀”也行。


    什麽往生啊輪回啊之類的,都不過是虛無縹緲的說辭,讓聽者更加傷心欲絕。甚至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會痛哭指責是她惹的禍,它們的死是受她連累。


    其實這說法也沒錯,那些詛咒蠱蟲的確是衝她來的。


    對方趁她出遠門,催動大批量詛咒蠱蟲霧襲她家的山頭,目的可能是想窺探她以及家裏的秘密。看看她家裏是否藏著什麽法寶,或者藏著什麽隱世高人。


    由於她家山頭有結界,它們進不來,隻好拐道去了蘭溪村。


    期盼著有鄰居知道她家的異樣,可惜平時她深居簡出,盡管知道蘭溪村的新住民是異人也從未串過門。反而鳥獸的到來引起村民的注意,噴灑符水滅咒。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句話她已經聽膩了,早已不以為然。


    她當初搬到這裏時,蘭溪村幾乎沒人了。現在這批是追著她來的,成年人的自主意識與她無關。她一個普通人,更加沒有能力驅趕附近所有的鳥蟲魚獸。


    行凶的是壞人,附近的鳥獸魚蟲是受害者,她也是。


    就算住在附近的人類受到傷害,那也是壞人造的孽,與她無關。總不能讓她因為遭到壞人的惦記,就要自我了斷以免連累旁人。


    她已經離群索居,與世無爭。


    光是活著已經很累,她實在不願再把凶手幹的事往自己身上攬,增加自己的心理負擔。


    “等找到那壞人,我就幫你們的小夥伴報仇。”指腹輕輕撫摸倆小隻的腦殼承諾。


    她唯一能做的隻剩這個了。


    倆小隻用腦殼頂了頂她的手指,脆鳴一聲飛離樹枝,找新的小夥伴玩去了。它們一走,她臉上那明媚的笑容緩緩斂起,溫和的雙眸亦變得冷漠陰沉。


    “主人,”莫拉的聲音驀然響起,“村裏有隻雞的身上有蠱蟲潛伏,十裏之外的山林裏還有不少……”


    就算蘭溪村民每天噴灑一次,總有幾條漏網之魚僥幸逃生,藏於暗處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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