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江橫亙在前,江麵闊三十丈,江流湍急,卷起一個個漩渦。


    劉小樓伐了一根拳頭粗細的長竹,夾在胳膊下,騰身而起,往江流中心撲去。


    至中心處,將竹子拋落水麵,身子落下,腳尖輕點翠竹,換了口真氣再起,這一回便直接落在了江對岸。


    滿意的看了看被甩在身後的寬闊江麵,心裏生起一番成就感,再往後修煉下去,就連竹竿都不需要了吧?踩水而行,那是多麽自在!


    這一路地形變化極大,一會兒在高山上攀援,一會兒在深穀中穿行,一會兒要越過不知名的大小激流,一會兒又要在密林中闖出一條路來。


    白蓮溝、耒水、四方山、飛天山……翻山越嶺的同時,他也在隨時隨地驗證著自己的築基手段,適應著自己修為大幅度提升後的實力。


    這天,前方山下出現一個壩子,壩子中阡陌縱橫,是百餘畝良田沃土,沿著山腳下有座田莊,莊中有美屋豪宅數十間,在這嶺南大山裏也算是一方豪戶了。


    劉小樓本想從旁繞過去,誰知走到山腳下時,卻被一條壯漢堵住了去路。


    這壯漢敞著胸襟,露出幾叢濃密的黑毛,肩上扛著根扁擔,手指劉小樓喝道:“站住!”


    被攔路搶劫了麽?


    通常來說,攔路的劫匪修為都不怎麽地,因為高階修士沒時間、也沒精力幹這種事情。他不由樂了,很久沒遇到過劫道的了,當真懷念得很呐。


    這黑毛壯漢又道:“你是哪裏的修士?何門何派?快快如實說來!”


    劉小樓微笑回答:“在下自巫山而來,乃巴中玄元門掌門。”


    這黑毛壯漢皺眉思索道:“玄元門?沒聽說過……”


    扁擔忽然擊向身旁的樹幹,一位老者很快自林中鑽了出來:“怎麽了?”


    劉小樓眉毛跳了跳,心下一凜,這老頭藏在林子裏,一招便至,離這裏應該最多不超過十丈,自己居然毫不知情,要麽是個築基,要麽就是有特殊手段在身了。


    如此說來,這兩人又不像是劫匪了。


    黑毛壯漢道:“老叔公,聽說過玄元門麽?巴中玄元門?”


    老者搖頭道:“沒聽說過。”又盯著劉小樓上下打量:“你家在哪個福地?是哪家宗門的依附?”


    劉小樓問:“你們兩個是剪徑的賊匪,還是……”


    那壯漢叫道:“剪你個逑!我們是馬嶺宗的,別說你沒聽過!你這是要往哪裏去?”


    劉小樓拱手道:“原來是嶺南大宗,馬嶺山的道友,失敬,失敬!在下自西而來,準備去羅浮山。”


    馬嶺宗是名門正宗之一,占據福地馬嶺山修行,在嶺南的地位,相當於湘西的彰龍派、洞陽派一流。


    那壯漢道:“既然來了此地,算伱運道不錯,今日起被我馬嶺宗征募了,跟我們走吧!若是乖乖效力,戰後自有你的好處,若是妄圖逃走,你這巴中散修應該也是曉得規矩的,身殞道消,沒有二話!”


    劉小樓呆了呆,不由苦笑,自己還真是倒黴催的,居然遇到大宗征發散修了?


    “二位,卻不知是與哪家宗門起了紛爭?”


    “清遠宗。你也別怕,清遠宗打不過我家的!”黑毛大漢揮了揮手,展現自己必勝的信心。


    從林子裏鑽出來的老者不似黑毛大漢那麽大大咧咧,顯得很是謹慎:“後生仔,你說你是巴中玄元門來的,有什麽實證麽?還有,你這個玄元門,依附哪家宗門?”


    不待劉小樓回答,又提醒道:“不要亂說話,想好了再說,不然拿你個細作之罪,砍了頭送給清遠山那幫家夥,讓他們自己來認人!”


    劉小樓隻得努力學著巴中口音回答:“我是巴中嘞嘛,需要啥子實證嘛?沒得噻……要說依附,應該是依附平都八陣門。”


    湘西和巴東、巴中相鄰,口音七、八成相似,劉小樓本就說得很像,就算不像,這兩個嶺南修士也分辨不出來。


    壯漢望向老者:“老叔公?”


    老頭向壯漢道:“聽口音像……征走!”


    那壯漢道:“跟我走,進莊。看見麽,那莊子是我馬嶺山的別鄴,都在這裏聚齊,然後去南邊打清遠賊……你放心,勝了以後,戰利所獲都歸個人,我家掌門若是滿意,還會依據你們的修為賞賜金銀、甚至靈石……你是什麽修為?”


    劉小樓腳下一動沒動,目光瞟著那座莊子,又望向周圍,道:“我是築基……這邊就你們兩個?”


    那壯漢斥道:“走啊!快……什麽?”忽然反應過來,忍不住大笑:“你是築基?哈哈……”


    笑著笑著,慢慢止住了笑聲,因為身邊的老叔公已經癱倒在地,他完全沒看清對方是怎麽出手的,隻覺就是一個眨眼……


    老叔公可是煉氣十層!


    比自己還高兩層!


    一個眨眼就放倒了?


    他轉身想跑,卻被一股大力給扯了回去,這股力道完全無法抗拒,他又想掄扁擔砸人,卻覺胳膊酸軟無力,怎麽也掄不動,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真是築基前輩?”黑毛大漢橫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劉小樓伸手一招,先從老者身上招出個褡褳,打開後,發現裏邊有五塊靈石,一瓶補真元的靈丹和兩張散發著辛辣氣息的膏藥,還有幾兩碎銀,令他有些失望。


    至於這壯漢,身上更是什麽都沒帶。


    兩個窮鬼,還名門大宗弟子,這馬嶺山也不怎麽樣嘛!


    隨即又啞然失笑,自己真是胃口大了,這樣不好。


    兩人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兩件法器,老者是柄飛鐮,屬於中階法器裏的下品,大約能值個二、三十塊靈石,壯漢的扁擔則是下階法器裏的上品,大約能賣十多塊靈石,就看怎麽賣、賣給誰了。


    劉小樓撓了撓頭,將東西都收進乾坤袋裏——他現在已經有意識的開始為壯大宗門做準備了,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每一塊靈石、每一枚靈丹、每一張膏藥、每一件法器,都是三玄門壯大的根基,百年之後再回過頭來看,這些可都是三玄門的底蘊呐!


    人肯定不好殺的,殺名門大宗子弟,仇就結大了。


    自己是築基修士,被他們兩個不開眼的家夥冒犯,略施薄懲,就算馬嶺山找上門來,也是說得過去的。


    “有眼無珠!看在你二人是名門大宗子弟,便不重罰了,兩個時辰後,真元便可恢複,到時候眼珠子睜大點,看清楚一些。若是不服,讓你家長輩來巴中找我。”


    壯漢兀自氣喘如牛,似乎不願低頭,但老者經曆的事多,見過的場麵更多,立刻就低頭認慫了:“多謝前輩……”


    劉小樓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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