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刑天就好了。”他說,柔奴點點頭,隻能改口,“也好,我叫你刑天,對了,你既然是將軍,那麽這一次那麽一定是全軍覆沒了對不對,不然你也不可能會這樣的,對嗎?”</p>


    “是,九死一生,我們的軍隊,還有我一個幸存者。”他歎口氣,“多虧了你,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早晚要將他們驅逐出境的。”</p>


    “卻為什麽一定要打仗呢,就怎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更好嗎?戰鬥能給人類帶來什麽呢,不過是罪惡和死亡罷了,我倒是希望你能明白。”柔奴一邊說,一邊看著麵前的男子。</p>


    “你……”雖然這個道理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但此刻,讓這女孩一下子點破了,還是讓他覺得很是驚喜,看起來,這是一個非常聰明並且熱愛和平的女孩。</p>


    隻可惜……</p>


    “這世界上沒有那樣多的與世無爭,就好像……就好像……”顯然,他是要舉例說明了,而女孩呢,平靜的等待著他的比喻,終於,他指了指旁邊的飯碗,說道:“就比如這個麋鹿,麋鹿僅僅是路過這裏,但卻成了你我的盤中餐。”</p>


    “就是這樣啊,弱肉強食罷了,再講,其實我們並沒有真正打鬥的意思,但他們呢,總是騷擾我們,我們所以隻能這樣了。”感覺自己解釋的可費勁了,滿以為女孩會如墜五裏霧中,但女孩呢,卻很快已經領會到了他語言中的精髓。</p>


    “我懂了,一切我都明白了。”他點點頭,眼睛看向了旁邊的位置,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笑了。</p>


    “好了,吃東西吧,我也不問這些事情了,你暫時在這裏休息休息,未來想要離開這裏,我就不管你了。”她一麵說,一麵指了指旁邊的茶水,他喝茶,眼睛卻看向了女孩。</p>


    到了晚間,柔奴過來了,給他換紗布,看到他的身體逐漸的好起來了,柔奴也是擔憂起來,畢竟,和這樣一個大男人共處一室,大概任何女孩都會提心吊膽的。</p>


    但他呢,卻始終都文質彬彬的,這麽一來,柔奴也就不怕了,還是和之前他昏迷時間一樣,幫助他去換藥之類,藥已經換好了,每一次,他還是要感謝。</p>


    兩人就那樣相處,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柔奴看到他的骨頭已經長好了,而時令呢,從大寒已經到了春風,這麽一來,外麵就暖喝起來了。</p>


    “今天,我帶你出去走走,你胳膊已經好了,但你的足踝還沒有好呢,按理說不能出門去的,但運動起來,人卻好的塊一些。”</p>


    “是。”他一臉聽你的安排就好的模樣,柔奴找到了一個拐杖,給了他,他點點頭,將身體依偎在了拐杖上,唯恐他會不小心跌倒以至於造成二次傷害。</p>


    所以,他很快的,已經站在了他的左邊,輕輕的輕輕的攙扶他,兩人並肩到了外麵,外麵早已經冰消雪融了,路麵上,那些星星點點的綠色也是一一都冒出來了,他覺得,在這裏靜養的時光,乃是一輩子中最為緩慢,也是最為有意思的。</p>


    兩人到了外麵,她攙扶他走了一段距離,這裏有一塊石頭,天空有明媚的陽光,柔奴攙扶他到了旁邊,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兩人都不說一句話了。</p>


    “這裏真好。”他說。</p>


    “那就不要離開了,多好啊。”她說,但說過了以後,卻麵紅耳赤起來,這哪裏是女孩子應該說的呢?留下來,是讓眼前的男子在自己屋子旁邊結廬在人境呢,還是讓這個男子重新開墾出來一片地方,牽蘿補屋呢。</p>


    亦或者是……</p>


    不,她麵上立即有了紅色的桃花。</p>


    “是,我能留下來就好了,但我是將軍啊,我早晚還要回去的。”他說,看向女孩,發現她的麵上浮現出來一抹淡淡的沉痛。</p>


    “好了,陪著你在前麵再走走。”女孩一邊說,一邊攙扶他,兩人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樣子,他簡直太規規矩矩了,連絲毫冒犯的舉動都沒有,溜達過了以後,女孩帶著他回到了屋子。</p>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的身體已經逐漸的康複起來,再次去看,刑天透著斧頭已經能劈柴了,這兩人簡直好像讓凡塵俗世給遺忘在了桃花源的避難者,這麽一來,柔奴更希望他能留下來了。</p>


    而他呢,態度雖然是堅決的,時常想要離開這裏,但整個人卻是圍繞著柔奴在打轉,今天,剛剛劈柴完畢,柔奴到屋子中去釀酒了,將五穀雜糧一一都丟在了鍋子中煮。</p>


    跟著就打撈出來,再跟著,就可以烘焙了。</p>


    柔奴到了屋子中,還在忙碌呢,外麵已經有了急驟的馬蹄聲,聽上去還很聲勢浩大的模樣,他在院落中劈柴呢,聽到馬蹄聲,立即呐喊柔奴,簡直要聲嘶力竭了。</p>


    柔奴聽到這裏,知道情況不好,將弓箭也是拿出來了,在外麵,明明是驚心動魄的,但兩人卻忽而變得平靜了不少,兩人互望一眼,莫逆於心的笑了。</p>


    她知道,雖然他從來沒有告訴自己,他是愛慕自己的,但畢竟,愛慕就是愛慕。有的時候,愛情是不需要說出口的,需要的是實際行動,兩人都視死如歸了,因為他們知道,下一刻,亂軍會將他們碎屍萬段。</p>


    柔奴感覺唯一失望的是什麽呢?或者就是自己還沒有來得及烘焙的酒水了,柔奴的站在了外麵,很快的,那馬蹄聲已經逐漸的靠攏了這裏,柔奴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來的。</p>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為什麽會來這裏,明明,這裏和外界的臍帶 已經斬斷了啊,但奇怪的是,他們還是來了,就那樣理所應當的,就那樣瘋狂的來了。</p>


    “我等會,找到一個誠實守信的人,將自己的頭顱給了他,你會讓人安全帶領離開這裏,好生生活,你記住了!”他一邊說,一邊握拳頭</p>


    “我不要。”</p>


    “你必須要好好的,無論戰亂是多麽的殘酷,你始終都是無辜的,記住我的說的一切,好嗎?”</p>


    “我不要。”</p>


    “那麽你就會死,死在這裏。”作為一個將軍,讓一個無緣無故的人牽扯到這樣的死亡之中,是他不情願看到的。作為一個大男人,更不能看到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被人殘害。</p>


    “隻可惜,我視死如歸。”</p>


    “你怎麽不聽話呢。”看到柔奴忽而執拗起來,他立即蹙眉,不滿的恫嚇起來,被他這樣一吼叫,柔奴用力的握住了弓箭,冷冷的開口——“要你多管閑事?你不能管著我,我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為什麽老想要安排我的未來呢?”</p>


    “正因為我喜歡你啊。”終於,那遲到了四個月的喜歡讓他說出口了,明明千軍萬啦就要來了,明明一切都要完蛋了,明明……但因為這甜蜜的告白,讓柔奴卻驚喜起來。</p>


    “哈,你終於肯說了,你喜歡我就好,那麽,我不會讓他們將你帶走的,大不了,我們自殺就罷了,他們想要頭顱給他們就是,但我們必須要在一起。”</p>


    “你,你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丫頭,我會害死你的。”</p>


    “我知道。”柔奴點點頭,很快的,那些全副武裝的人將這裏已經全然給包裹了起來,密不透風,柔奴卻連一丁點兒害怕的念頭都沒有了,因為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已經在一起了。</p>


    這樣去麵對,還有什麽真正怕的呢?柔奴的眼睛環伺了一下周邊,周邊的幾個人,好像是高級將領之類的,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少刻,這幾個人中站出來一個,從那高頭大馬上已經下來了。</p>


    看到這裏,柔奴手中的弓箭已經暗暗的用力打開了,因為這個將領詐屍逐漸的靠近他。</p>


    不能,堅決不允許。</p>


    就在柔奴滿以為這人會偷襲的時候,這人卻跪在了旁邊,“刑天將軍,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啊!真好,我們為了找尋你,已經派遣出來很多軍隊了,現如今,終於還是找到了你,真好,真好啊。”</p>


    這麽一來,化幹戈為玉帛,剛剛還緊張的他跟著也不緊張了,將手中的匕首丟在了地上,眼睛看著那跪拜在自己的麵前。</p>


    “你也是長纓衛了?”</p>


    “是,是,將軍。”這首領一邊說,一邊膝行靠近了刑天,刑天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隻可惜我們敗了。”</p>


    “將軍此言差矣,我們僅僅是五六千人,而他們呢,十萬人呢,懸殊太大了,不失敗都沒有可能的,知道將軍給圍攏起來,末將得到了皇帝的命令,立即馳援您,但畢竟還是來晚了。”</p>


    “末將到的時候,看到懸崖上的痕跡,已經明白,您和人絕對了,人人都說末將是發燒糊塗了,才讓人找您,但末將想,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末將就……就找到了您,這不是叨天之幸是什麽呢?”</p>


    這人歡快的說:“我們一路分風餐露宿過來,已經搜尋了十幾天了,皇上和公主都很顧念您,您既然好端端的,現如今,我們就用官轎送您回去,您意下如何呢?”</p>


    本來,一切的事情都已到此為止,何嚐不是一個好的結局,但這故事並沒有一個好的開端啊,聽到這個首領要他回去,柔奴的一顆心跟著就狂獵的跳動起來。</p>


    到底,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她寧可和亂軍作戰,也不情願讓亂軍,將之給帶走啊,但現實是,已經沒有任何的辦法能阻撓了,柔奴的心情並不好,朝著屋子去了。</p>


    </p>


    “你們等等——”他一邊說,一邊跟著柔奴退回到了屋子,柔奴悶悶不樂的樣子,早已經有淚水奪眶而出。</p>


    這麽一來,他就要走了,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這是第一次,但卻如此的全心全意,但現實是,他畢竟還是要去了,她去了以後,讓自己去哪裏又能找到一個如此投緣之人呢。</p>


    她不知道了,回到了屋子中,就那樣愁腸百結的看著外麵,從這個窗口看出去,那紅梅早已經滅絕了,僅僅是將枯瘦的枝椏好像手掌一樣的探入到風中,看上去很淒苦的模樣。(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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