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狗頓時想了起來,應道:“也是,第一波前來殺你的人,認識綠牡丹,綠牡丹可能也認識他們,但她害怕卷入禍事,這才提前逃走了。”


    方知行略默,沉吟道:“不管怎樣,綠牡丹在短時間內不會露麵了。


    即便沈家找到她,她所能提供的最有價值的情報,無非是我帶著一條奇醜無比的惡狼這個較為明顯的特征。”


    細狗先是一怔,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窒息道:“等等,你一直易容,能夠隱藏行跡,我可一直在裸奔啊!”


    他突然意識到,沈家要想追查到方知行,可能會從追查他開始著手。


    細狗頓時炸毛了,他可不想被一個小門閥家族給盯上。


    “怎麽辦?”


    細狗急了,他陪著方知行玩樂可以,陪他玩命絕對不行。


    做人可以沒有底線。


    做狗絕對不能沒有邊界感!


    “怕個毛。”


    方知行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鄙夷道:“難道你忘了,這個世界存在‘狼騎’,身邊帶著惡狼出行的,可不止我一個。”


    他冷笑道:“假如我是沈家人,在查到這條線索之後,第一個懷疑的對象肯定是狼騎兵。”


    細狗眨了眨狗眼,腦海中浮現那些狼騎兵的身影,這才長鬆口氣,尬笑道:“伱別人眼看狗低,我也不是害怕沈家,這不是擔心你會因為我而暴露麽。”


    方知行仿若未聞,直道:“回去之後,你便待在益香齋裏麵吧,盡量別拋頭露麵。”


    “行!”


    細狗才不想出來呢,欣然答應。


    一人一狗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風雷營寨,漸行漸遠。


    一夜很快過去。


    清晨,天陰有雨。


    傾盆大雨稀裏嘩啦下著,地上到處都是積水。


    晦暗的天光裏,風雷營寨迎來了新的一天。


    驀然,錯亂且吵雜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打破了寧靜的清晨。


    大批身穿統一白色製服的武者,氣勢洶洶的包圍住了風雷營寨,封住了每一個路口,隻許進不許出。


    時間一點點過去。


    等到天蒙蒙亮時,一眾狩獵者打算前往四級禁區開始一天的狩獵,卻突然發現大門被封禁了,任何人不得離開。


    一時間偌大的營寨陷入了混亂。


    隨後,白色製服毫不猶豫的殺掉了一些鬧事的狩獵者。


    這下子,其他人見勢不妙,頓時老實起來,一哄而散,再不敢吵鬧了。


    不久,一匹快馬奔馳而來,闖進了聽雨小築。


    騎在馬上之人是一個中年婦人,衣著華貴,氣質不凡。


    她翻身下馬,看著被燒成灰燼的二層閣樓,絕望的跪倒在地,雙手在灰燼中扒拉著,嘶聲喊道:“越兒,我的越兒!”


    聲聲慟哭,讓人動容。


    很快,一個身姿挺拔魁梧的中年男人來到了婦人身邊。


    他臉上的表情無比冷峻,瞳孔中透著令人心悸的陰沉。


    “家主,三夫人!”


    又有一個白衣中年人走上前來,單膝跪地,納頭便拜。


    他拜見之人赫然是沈家的家主沈玉堂,以及三夫人阮娟華。


    沈玉堂開口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衣中年人連道:“昨夜,一個仆從騎馬趕到了家裏,向我稟告聽風小築出事了,我立即過來查看,發現宅子裏所有人都被殺了,誌越少爺也不知所蹤,疑似遇害在大火之中。”


    說話間,他招了下手,隨即一個灰衣仆從跑上前來,噗通跪倒在地。


    仆從滿臉驚慌,顫聲講道:“昨夜小人鬧肚子,便去醫館治療,開了一副藥回來,一回來就見到宅子裏失火了。


    小人急急忙忙跑進大門裏,卻一腳踩在一灘血上滑倒了,摔了一個屁股蹲。


    小人很快發現,門房死在了門口,幾個護院也死了,大家全都死了。”


    仆從越說越害怕,捂著嘴,差點嘔吐出來。


    沈玉堂打斷道:“你有看到我兒誌越的屍體嗎?”


    “沒有!”


    仆從搖頭道:“少爺所在的閣樓,大火燒得最厲害,小人回來時已經燒塌了。”


    沈玉堂眼中湧現莫大動蕩,遲疑道:“或許,我兒誌越外出了,他沒有遇害,他也僥幸的躲過一劫。”


    白衣中年人低下頭,扼腕道:“家主,我調查過了,少爺昨晚沒有外出。”


    “夫君,越兒已經死了!”


    驀然,三夫人開口了,她從一堆灰燼裏扒拉出一塊玉牌,還有一把斷劍。


    “這個玉牌,越兒一直隨身攜帶,還有這把斷劍,也是他不離手的兵器。”


    三夫人越說越崩潰,花容失色,梨花帶雨,身體止不住顫抖,突然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沈玉堂扶住三夫人,吩咐下人將她送去休息。


    他撿起那把斷劍,隻是看了一眼斷口,眼眶不由得放大一圈,震驚道:“好平滑的斷口,這絕對是三級兵器切斷的痕跡!”


    “三級兵器?!”


    白衣中年人愕然不已。


    講真的,以沈家八大小門閥之一的底蘊,也僅有數件三級兵器而已,湊不齊一手之數。


    殺死沈誌越的人,居然擁有三級兵器,那此人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貴,地位不凡。


    沈玉堂問道:“有查到什麽線索嗎?”


    白衣中年人回道:“因為大火加上下雨的緣故,線索非常少。不過,被殺死的那些家丁,全是被活活咬死的,似乎是某種異獸,且牙齒帶有劇毒。”


    沈玉堂皺眉道:“哦,凶手身邊帶了一頭異獸麽?異獸桀驁難馴,能被馴服的異獸可不多。”


    白衣中年人深以為然,點頭道:“幾乎可以斷定,凶手豢養了一頭異獸作為寵物,能夠協助他殺人。”


    沈玉堂目光一閃,沉吟道:“足跡呢?可以通過足跡判斷出是哪種異獸嗎?”


    白衣中年人回道:“因為下雨的緣故,足跡非常模糊,隻能粗略的判斷那頭異獸有四隻腳。”


    “四足異獸麽……”


    沈玉堂瞬間想到了幾種可能,狼、四足蛇、貓等等。


    但他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種異獸,直道:“一人一獸出現在營寨內,應該比較罕見,引人注目,想必有很多人見過他們,給我懸賞尋找目擊者。”


    白衣中年人連道:“屬下已經放出消息了。”


    沈玉堂點頭表示認可,又問道:“還有呢?”


    白衣中年人道:“昨晚,明月客棧也失火了,並且在失火之前,有人聽到了打鬥聲。”


    沈玉堂站起身,負手踱步道:“明月客棧和聽雨小築同時失火,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說到此處,沈玉堂突然感覺少了些什麽,環顧一圈,問道:“五色堂的人呢,他們怎麽還沒來?”


    白衣中年人回道:“我已經派人通知五色堂了,但不知為何,他們的人遲遲沒到。”


    約莫半個小時後……


    五色堂終於有人趕來了,稟告道:“五位堂主昨夜突然外出,至今未歸,去向不明,屬下們一直在全力尋找。”


    沈玉堂臉色一變,驚疑道:“五個大活人一起出門,你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那人戰戰兢兢回道:“五位堂主是秘密行動,沒有告知任何人。”


    白衣中年人見狀,旋即排查了一圈,回來稟告道:“我問過了,昨夜沒有人吩咐過五色堂做事。”


    沈玉堂納悶不已,沉吟道:“能夠驅使五色堂五位堂主同時出動的人,必然是我沈家高層……”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雙眼微眯道:“使喚五色堂的人,會不會就是我兒誌越?”


    白衣中年人也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連道:“有這可能!少爺極有可能遇到了什麽難事,需要他們五個一起出手解決,但期間出了變故,導致少爺遇害了。”


    沈玉堂咬牙道:“五色堂那五位,隻怕也已經遇害了。”


    這時候,沈家一眾嫡係紛至遝來,包括大夫人和嫡長子沈誌彥,等等。


    沈誌越被殺,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除了那夥反賊,還有誰敢對門閥子弟下此毒手?”


    “敢毫無顧忌殺死門閥嫡係子孫的,隻能是另一個更強大的門閥!”


    “清河郡中,哪個門閥對我沈家敵意最深?”


    眾人紛紛猜測凶手是何人。


    ……


    ……


    益香齋!


    大雨下個不停。


    晌午過後,方知行一覺醒來,打個哈欠,精神再次飽滿。


    他趕了一夜的路,回來之後,倒頭就睡了。


    “紅葉,我離開這兩天,有新的任務嗎?”


    方知行穿衣起床,走下樓,進入書房,坐在了椅子上。


    紅葉端來一杯熱茶,柔聲回道:“嗯,昨天下午來一個新任務,我讓馬爭鳴去做了。”


    方知行喝了口茶,接過卷紙攤開一看。


    “即刻前往城南一百九十裏白鶴湖,佯裝成刺客襲擊顏紅桃,嚇唬到她之後,即可遁走。”


    方知行雙眼微微一眯,無語道:“怎麽又是這個顏紅桃!”


    紅葉失笑道:“顏紅桃是田太興的心肝寶貝,隻要顏紅桃出事了,田太興便會被絆住手腳,什麽都做不了。”


    方知行了然,應道:“這個任務很簡單,馬爭鳴應該能夠勝任。”


    紅葉點頭笑道:“嗯,您放心,這個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


    說到此處,她輕聲補充了句,“齋主您離開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大公子和大夫人,他們不知道您出去辦私事了。”


    方知行心頭一喜。


    紅葉一直是羅克己和董敏珠的忠仆。


    她的日常工作,除了協助方知行,便是監視方知行的一舉一動,隨時向兩位主人匯報。


    但現在她漸漸動搖了,傾向了方知行這邊。


    “這就是日久生情嗎?”


    方知行心情瞬間萬分愉悅,駕輕就熟的解開玉腰帶,拉著紅葉過來,按住了她的頭。


    紅葉嬌嗔不已,幽怨的刮了眼方知行,順從的低下了頭,張開了櫻桃小嘴。


    一晃兩天過去了。


    這天下午,方知行再一次收到了吳家小姐的酒會邀請。


    方知行反正閑來無事,便前去湊個熱鬧,權當消磨時間。


    他緩步走進大廳。


    果不其然,大廳之中又是人棚爆滿,熱鬧非凡。


    方知行還是老樣子,端起一杯酒,自顧自站在角落裏,如同一個局外人。


    “你確定?沈誌越被人殺了?”


    突然,一聲驚呼傳入他的耳朵。


    方知行麵不改色,耳朵豎了起來。


    不遠處,幾位大家小姐正在嘰嘰喳喳熱聊。


    “嗯,我和沈皎皎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這個消息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怎麽會?沈誌越是四禽境吧,實力很強的,誰能殺得了他?”


    “不清楚,沈家正在動用一切力量追查凶手,不過有傳聞說,凶手疑似是一名禦獸高手,身邊豢養了一頭異獸。”


    “那範圍可大了去了,我也養了一頭異獸呢,一頭可愛的短耳兔。”


    “嗬嗬,我養的是肥爪貓,爪子肥嘟嘟的,超級可愛!”


    ……


    幾個大家小姐熱聊的話題,迅速從凶殺案轉移到了養寵物上麵去了。


    方知行收斂心神,漫不經心的喝酒。


    “一個人?”


    突然,有人湊上前來。


    方知行偏頭看去,發現走過來的人赫然是武盟的鹿玉公子。


    方知行擺出笑容,放低姿態,低頭笑道:“見過鹿公子,失敬失敬。”


    鹿玉轉過身,靠著牆壁站著,輕聲歎道:“其實我和你一樣,不屬於這個圈子,他們不是門閥就是權貴,而我隻是一個江湖中人。”


    方知行連拍馬屁道:“哪裏話,您過謙了,您是武盟未來的希望,所有人都對您充滿敬意。”


    鹿玉笑道:“你也不差,聽說你的蓄力斬威力驚人,有空我們切磋一下唄。”


    方知行連道:“微末伎倆,登不上大雅之堂。”


    鹿玉似乎隻是隨口提了一嘴,沒有太當真,很快就岔開了話題,低聲道:“聽說沒,沈家嫡係沈誌越,被人宰了。”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裏湧現幾分不加掩飾的快意。


    “當真?!”


    方知行愕然變色,難以置信道:“誰這麽大的膽子,竟敢殺門閥子弟?這是要被誅九族的大罪啊!”


    鹿玉撇嘴道:“外麵已經傳了很多風言風語,有人將矛頭對準了我們武盟,說凶手就是武盟中人,甚至揚言要威逼武盟交出凶手呢。”


    方知行連道:“武盟早已投誠,規矩本分,斷然不可能做這種出格的事情。”


    鹿玉搖頭苦笑道:“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那就好了,可惜!”


    方知行略默,反問道:“以鹿公子高見,凶手可能是誰呢?”


    鹿玉嘴角翹了翹,低聲笑道:“以我猜測,可能是狗咬狗吧。”


    方知行眨眼道:“您是意思是,這是門閥之間的內鬥?”


    鹿玉微微點頭道:“門閥之間關係微妙的很,可不是一片風平浪靜,更不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提到:“眼下,羅家與田家鬥得火熱,而沈家是朝廷扶植起來的小門閥,是站在田家那邊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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