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林間傳出一個粗野蠻狠的聲音,回應道:“老子過山風在此,有屁快放。”


    水牛寨主隻聞其聲未見其人,連忙拱了拱手,喊道:“過山風大爺,我們幾夥人要過山,希望你能高抬貴手。”


    粗野聲音先是一陣沉默,應道:“人可以過去,錢財全部留下。”


    水牛寨主好言道:“過山風大爺,莫要漫天開價,你要的再多,我們拿不出來又有何用?這樣,我們已經湊足五百大錢送給你做見麵禮,希望能交個朋友,怎麽樣?”


    “哼,五百個大錢就想打發本大爺,瞧不起誰呢?”過山風怒吼道。


    水牛寨主訕訕一笑,攤手道:“五百個大錢不少啦!這年頭天災地變,兵荒馬亂,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過山風那邊沉默了一陣,忽的揚聲道:“把你們攜帶的貨物留下一半,我立刻放行。”


    水牛寨主自然不肯,咬牙道:“我拉的貨是鐵礦,你拿了我的貨能夠賣掉變現嗎?能當飯吃嗎?這樣,我們各退一步,八百個大錢怎麽樣?”


    過山風嗤道:“特麽的,少於五個金豆,免談。”


    五個金豆就是五千大錢!


    此話一出,水牛寨主臉色頓時難看。


    他們水牛寨的人辛苦采礦,挖出幾車粗劣的鐵礦石,就算全賣了,都未必能賺到五個金豆呢。


    過山風獅子大開口,很難跟他談得下去。


    “過山風大爺,稍等片刻,容許我們商量商量。”


    三位老年長者互看一眼,灰溜溜的折返而回。


    這一幕,方知行全部看在眼裏,聽在耳中。


    “這個過山風,貪得無厭,太過分了。”水牛寨主憤然道。


    黑牛村長沉聲歎道:“看來,此事不能善了了,我們別無選擇,隻能強闖過去。”


    方知行見此,略一沉吟,提議道:“這裏的難民非常多,我們可以發動所有的難民一起衝擊他們的封鎖線,隻要打開一道豁口,就能強闖過去。”


    聞言,三位老年長者深以為然。


    人多力量大嘛。


    別說這麽多人了,就是一群野豬,麻匪們想要全部攔下來,那也得大費周章。


    隨後,三位老年長者召集一眾難民,勸說他們一起闖關。


    “不闖過去,大家都要餓死在這!”


    “大家不要怕,跟著我們一起衝!”


    “人多勢眾,我們這麽多人一起行動,麻匪也得懼怕三分!”


    一眾難民早已餓得發慌,別無選擇,眼見有人帶頭,自然願意跟隨。


    這時候,方知行又提議,砍伐一些易燃的柴火,點燃成火把,分發給每一位難民。


    假如麻匪們衝過來,就將火把充當武器,一起扔過去。


    眾人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不但成本非常低,而且人人都能參與。


    不到半個小時,一切準備就緒。


    這會兒,日漸黃昏。


    楓林山上的光線也漸漸晦暗,但很快,就被一個個火把點亮,宛若群星墜落,連成一道星河。


    “衝!”


    一聲高呼之下,三位老年長者帶頭發起衝鋒。


    “衝啊!”


    數百號人積極響應,舉起火把,大喊著,風風火火往山頂衝去。


    方知行也混在人群裏,牽著毛驢往前衝,卻故意落在人群後麵。


    眾人跑到了山頂,爭先恐後往前衝,漸漸拉成一條長龍隊伍。


    方知行處在隊伍的後半段,目光來回掃視。


    突然,他看到一個高坡上,冒出了很多人影,林林總總,好幾十號人。


    這些人也是衣著破爛,披頭散發,但人人手裏拿著各種武器,有木棍,有獵刀,還有長槍和弓箭,五花八門。


    “老大,怎麽辦?”


    一個麻匪哪裏見過這種架勢,頓時慌了神,不知所措。


    此前他們攔路打劫,過往的難民往往是一波接著一波,可以跑過去直接搶,或者放冷箭射殺。


    這麽多人一起跑,如同洪水決堤一般,場麵著實有點震撼。


    “什麽怎麽辦,你瞎啊?”過山風排眾而出,扛著一口大刀。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臉上有醜陋的傷疤,眼神凶狠,麵目可憎,嘴裏叼著一根雞骨頭,嚼來嚼去。


    過山風冷笑道:“聽好了,誰攜帶的東西多,我們就去搶誰的。”


    “是!”


    “老大英明!”


    一眾麻匪心領神會。


    下一刻,他們就注意到了長龍隊伍前段,那三位老年長者的車隊。


    拉棉花的,拉獸皮的,拉鐵礦石的!


    實在太醒目了,很難不注意到。


    “兄弟們,跟我上!”


    過山風吆喝一聲,舉起大刀就往前衝,眾麻匪叫囂著亦步亦趨。


    “麻匪來了!”


    “快跑!”


    難民們驚恐不已,發瘋一樣撒腿狂奔。


    “快快快!”三位老年長者急聲催促,車軲轆轉個不停,咕嚕咕嚕響。


    驀然,方知行大聲喊道:“別慌,等麻匪靠近了,一齊扔火把!”


    這一聲喊中氣十足,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麻匪們也聽見了,這才明白為什麽那些難民全部拿著火把,一個個不禁害怕起來,放慢了腳步。


    “特麽的,你們是想挨餓,還是想吃香的喝辣的,睡女人!”


    過山風怒火中燒,叫囂連連。


    他的話隨即起了效果,一眾麻匪群情激蕩,發出謔謔謔的怪叫聲,像是猴子一樣。


    雙方距離迅速拉近。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扔!”


    方知行大吼一聲,第一個扔出了火把。


    伴隨著第一道火光升起,霎時間數百個火把飛到了半空中,將整片楓林照得一片璀璨。


    呼呼呼~~


    火把劃過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砸向了那夥麻匪。


    嘭!


    方知行扔出的火把,砸在一個麻匪身上,將對方砸得跳起來,摔了個跟頭。


    其他麻匪不由得仰起頭,紛紛躲閃襲來的火把,一時間,有人被砸中,有人躲開了。


    但更多的火把落在地上,擋住了麻匪們的路。


    經此一鬧,麻匪們方寸大亂,亂成一片。


    “我馹泥娘的!”


    過山風暴跳如雷,眼睜睜看著數百難民從他眼皮底下遛了過去,將他甩在了後麵。


    “弓來!”


    突然,他伸出了手。


    一個麻匪立刻將一張弓、一支箭遞了過去……


    水牛寨主立刻喊道:“分散開,分開衝!”


    難民們聽了,悶著頭在楓葉林裏亂竄,場麵頓時無比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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