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村長帶著一人一狗走出家門,提著油燈,往村後方走去。


    路過一顆老柳樹時,村長停了下來,低聲道:“跟緊我,繞樹三匝。”


    說罷,他開始圍繞老柳樹轉圈。


    方知行和細狗亦步亦趨。


    轉了三圈後,村長這才繼續前行。


    方知行多看幾眼老柳樹,詢問道:“這棵樹也有規矩?”


    “規矩無處不在。”


    村長雙手背在身後,歎道:“一花一草皆生命,此間萬事萬物都有自己規矩。”


    方知行略默,問道:“假如我一把火燒了老柳樹,會怎麽樣?”


    村長神情一肅,鄭重道:“老柳樹會被燒死,但隨之而來的,則會誕生新的規矩,未知的規矩,可怕的規矩。”


    他提到:“十多年前,我們村子裏有個熊孩子玩火燒了自家的屋子,後來又重新建了新房,可一家人住進去的當晚,就全死了。


    事後我們探索出,新房也有規矩,住進去的人絕不能脫掉鞋子。”


    方知行一陣無語,低聲歎道:“規矩如此之多,難怪四大門閥舍棄了這裏。”


    村長嗬嗬笑道:“重點不在於規矩有多少,而在於此間的規矩,每個人都必須遵守。”


    他背著手往前走,感慨道:“長輩們常說,四大門閥那些強者為所欲為慣了,他們不喜歡遵守規矩。”


    方知行深以為然,笑道:“規矩既能約束弱者,也能保護弱者。


    而強者更喜歡打破規則,無拘無束,超脫一切。”


    說話間,前方又出現一段台階。


    村長轉過身,認真道:“這段台階,隻能倒著上去。”


    他倒退著一步步拾階而上。


    見狀,方知行和細狗有樣學樣。


    二人一狗來到上方,村長舉起油燈,照亮了前路。


    卻是一片翠綠高大的竹林,有一條蜿蜒的小路,曲徑通幽。


    村長又道:“走這條小路的時候,必須閉上一隻眼睛,隻能睜開一隻眼睛。”


    他抬起手捂住了左眼,“捂住眼睛最穩妥。”


    方知行了然,低頭看了眼細狗。


    果然,細狗是不能捂眼的,正在那擠眉弄眼。


    方知行見此,幫他捂住了左眼。


    走進竹林,七拐八繞。


    片刻後,他們來到了一塊雜草叢生的高地上。


    村長放下油燈,伸手撥開一堆蒿草。


    很快,一麵歪倒在泥土裏的石碑顯露出來。


    方知行定睛細看,石碑是長方形,表麵斑駁不堪,長滿了青苔,邊角還有殘缺。


    怎麽看,這塊石碑都是無比粗糙,沒有任何神異之處。


    村長介紹道:“先祖曾經提起過,羅家派奴隸們進入此間,目標之一便是尋找石碑,標記其位置。”


    方知行問道:“你試過在石碑上滴血嗎?”


    村長點頭道:“當然試過,但沒什麽用。”


    方知行皺眉道:“會不會是找錯了?”


    村長攤手道:“那我可說不準了,但村子附近的確隻有這一塊石碑。”


    方知行略默,走上前,揮手一震。


    細微的勁力掃過石碑表麵,震掉了上麵的青苔和泥土。


    映入眼底的是凹凸皴折的卷曲紋理,顏色暗沉。


    方知行沒有任何猶豫,手掌抵在萬人刀上,劃拉了下,頓時鮮血噴湧而出。


    血量充沛,鮮血嘩啦啦滴落,在石碑表麵流淌,逐漸擴散開來。


    “咦,怎麽沒反應?”


    細狗歪著頭,蹲在石碑前,啥也沒看見。


    方知行眉頭不禁擰成一個疙瘩,失望道:“可能是我們找錯東西了,不是這塊石碑。”


    話剛出口,石碑上的鮮血突然減少了,像是滲透了進去。


    細狗吃了一驚,忙不迭往後挪屁股。


    方知行下意識將萬人刀橫在了身前。


    村長伸頭看著,不明所以。


    嗡~


    冷不丁的,石碑震動了下,隨即一圈環形氣浪迸發開來。


    村長直接倒飛出去,摔在了雜草上,昏死過去。


    方知行和細狗倒是沒事。


    這股氣浪雖然有些威力,但差不多相當於九牛境初期一擊而已。


    緊接著,所有的鮮血被石碑吸收了進去,石碑緩緩亮了起來,如同電燈泡那麽亮。


    整個石碑變成了一塊發光板。


    一行行血色文字顯露出來。


    “設計進化,掌控進化!”


    “受測者:雜交血肉”


    “資質:中下”


    “武功痕跡:天羅化血功,血飲魔刀,百毒神功,六虛玄功,玉麟破。”


    “開始設計功法……”


    “請選擇:1、人族係;2、變身係。”


    此情此景……


    細狗震驚不已,忍不住叫道:“糙,這玩意是黑科技啊!”


    方知行深以為然,沉吟道:“石碑像是一個資料庫,或者一個遠程接收裝置,高度智能化了。”


    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精神大振,凝視那兩個選項。


    細狗問道:“這兩個選項有什麽貓膩嗎?”


    方知行分析道:“人族係,顧名思義,始終保持人類之軀,而變身係,應該是放棄做人了,可以朝著任意方向進化。”


    細狗恍悟過來,應道:“也是,你化妖之後,那十條血色觸手形態,的確超出了人族的範疇。”


    他歪頭看著方知行,問道:“你怎麽選,還想做人不?”


    方知行猶豫了,心緒翻騰。


    細狗見此,不禁琢磨道:“常言道,人是萬物之靈,做人的話,應該潛力無限。而變身的話,不被身體束縛,自由進化,也是潛力無窮的!”


    方知行目光閃爍不定,考慮來去,權衡了片刻,他緩慢地抬起了右手。


    細狗不由得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非常好奇方知行會做出什麽選擇。


    細狗是一直想做人的。


    而他最想要的東西,方知行一開始就擁有。


    這一刻,他做夢奮鬥的目標,或許會被方知行當成垃圾隨意丟棄掉。


    “叮~”


    伴隨著一聲脆響,方知行點了下石碑。


    指尖落在了,“人族係”三個字上!


    “生而為人……”


    方知行輕聲一歎,表情前所未有的堅定,“死而無憾!”


    石碑上的血字先是消失,接著又浮現新的血字。


    “個性分析:你經過的道路,屍骸成山,血流成河;你停留的地方,總是充滿暴虐的氣息;你前行的方向,不依賴同伴,靠自己的力量開辟道路。”


    “要素集齊,功法已生成!”


    “請領取功法:《瘋血暴君》。”


    “這名字……”


    方知行雙眼微微一眯,隻看功法名稱,似乎是一門氣焰凶惡的魔功。


    細狗瞳孔一縮,斜了眼方知行,狗臉上湧現一抹複雜之色。


    半晌之後,方知行屏住呼吸,指尖移動到了功法名稱上,一點!


    刺啦~


    霎時間,似乎是有一股電流順著指尖竄進了身體,直達腦部。


    龐大的信息流湧入方知行的腦海,匯聚成一篇篇玄奧莫測的功法。


    方知行打了一個激靈,神智迅速清醒過來,然後長吐一口濁氣。


    麵前的石碑緩緩暗了下去,再次變為平平無奇的石板。


    細狗略默,忍不住問道:“《瘋血暴君》走的是什麽路子,長生種還是不死人?”


    方知行搖頭道:“暫時還不清楚,功法內容太深奧了,係統需要時間解析滿級條件。”


    細狗明白了,想了想,問道:“你說,我要是把我的血滴在上麵,會怎麽樣?”


    方知行先是一怔,眨眼道:“試試?”


    細狗嘿然一笑,舉起了爪子。


    恰在此時,哢~


    一聲碎裂之音驟然傳來。


    方知行和細狗低頭看去,發現石碑竟然綻裂開來,四分五裂。


    “這,這玩意是一次性使用的?”


    細狗無語了。


    方知行目光一閃,隱約看到碎裂的石頭裏,有光芒一閃而逝。


    他伸手扒拉了下,撿起了一枚黑乎乎的東西,狀若花生米。


    細狗瞧了眼,傳音道:“什麽這是?看著有點像是蓮子。”


    “蓮子?”方知行仔細觀察了下,發現還真是蓮子,曬幹那種。


    “蓮子怎麽會被封存在石碑裏?”


    方知行略一沉吟,鄭重的收起了蓮子。


    細狗眼見石碑毀了,連道:“我們趕緊回去吧。”


    方知行也不想錯過了離開此間的時機,轉過身,趕緊喚醒了村長。


    老頭被震得暈乎乎的,頭痛欲裂,緩了好一會才能站起身。


    他帶著一人一狗原路返回,一路走出村子,通過獨木橋,下了石階。


    “就是這裏了……”


    方知行和細狗站在了他們來時的地方。


    村長身體不舒服,沒有待太久,回去睡覺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忽然一陣狂風吹來,裹挾著沙塵和燥熱。


    方知行和細狗不得不閉上眼睛。


    一個恍惚的功夫,方知行突然感覺腳下發軟。


    “沙子!”


    方知行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赫然站在了沙漠之中。


    回來了!


    這裏是灼炎禁區!


    天似乎剛亮不久。


    頭頂的天空依然彌漫大量的火山灰。


    一人一狗對視一眼,旋即折返回去。


    遠遠的,方知行看到了那個洞窟。


    這會兒,範正倫正佇立在洞窟口前,愁眉不展。


    昨夜,火山突然噴發,而方知行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回來。


    老人家不禁懷疑方知行是不是出事了。


    “老宗主!”


    方知行一聲呼喚,將範正倫的思緒拉了回來。


    “祖師叔,您可回來了!”


    範正倫喜出望外,忙不迭迎了出來,問道:“您是不是被吸入了五級禁區中了?”


    方知行點頭道:“羅興虎沒有撒謊,灼炎禁區中還真有一個五級禁區。”


    範正倫變色道:“羅興虎一見到火山噴發,就說您肯定是被吸進去了。”


    話音剛落,貪狼走了出來,接話道:“方大俠,您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進去找您了。”


    方知行雲淡風輕的笑道:“隻是一場意外而已。”


    細狗聽了直翻白眼,狗屁的意外,害的他丟了三條命。


    方知行徑直往裏走,來到了羅興虎麵前。


    “你……”


    羅興虎滿臉不可思議,震驚道:“伱第一次進入那個地方,居然活著走出來了!


    那裏可是遍布規則殺,即使百牛境進去了,犯一次錯誤就會沒命!”


    方知行嗬嗬,淡漠道:“忘了問你了,你說的那塊石碑,到底是什麽玩意?”


    羅興虎搖頭道:“說不清楚,反正那東西能夠賜予武者最合適的功法。”


    說到此處,他猛地回過神來,窒息道:“難道你找到石碑了?功法得到了嗎?”


    方知行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問道:“你知道百牛境這個段位,細分為幾個階段嗎?”


    羅興虎回道:“百牛境的段位劃分其實非常複雜,沒有統一的劃分標準。比如兩個人選擇了不同的路徑,那麽他們修煉出來的力量體係必定是截然不同的,孰強孰弱隻有打過了才知道。”


    方知行皺眉道:“兩個百牛境碰麵,無法直觀的察覺出誰更強嗎?”


    羅興虎仔細解釋道:“假如佛門和道門高手碰麵,一個是金剛法相,一個是陽神法身。


    比肉身強度,佛門勝;


    比神魂強大,道門贏。


    但最終誰更強呢,他們不拚死廝殺一場,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方知行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羅興虎想了想,又道:“我倒是聽說一個粗略的標準,可以說給你聽聽。”


    方知行安靜聆聽,沒吱聲。


    羅興虎略默,突然問道:“你得到功法之後,石碑就碎裂了對吧,之後你有沒有得到什麽東西?”


    方知行目光一閃,從懷裏掏出了蓮子,應道:“你說這個?”


    羅興虎一見到蓮子,眼中湧現出無法掩飾的貪婪之色,隨即表情收斂,不緊不慢道:“就是這種蓮子,我不清楚它是什麽東西,但隻要你將它帶在身邊,它會慢慢的恢複生機,迸發出美麗的光澤。”


    他提到:“根據光澤的強度和數量,就可以粗略的判斷出一個百牛境高手的實力層次。”


    方知行把玩了下幹枯的蓮子,問道:“除此之外,這枚蓮子還有什麽用?”


    羅興虎連道:“蓮子還能用來搜尋五級禁區,隻要你距離某個五級禁區足夠近,蓮子就會震動或發光,總之會給你提示。”


    方知行恍悟過來,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五級禁區,詢問道:“六虛宗外麵那個五級禁區是什麽樣的,也是遍地規則殺?”


    羅興虎再次搖頭道:“不是,每個五級禁區各不相同,規則殺反而是少數。”


    方知行連道:“你仔細說說。”


    羅興虎沉默了下,嚴肅道:“除非你答應放了我,或者帶我一起進去,不然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方知行撇撇嘴,轉頭道:“貪狼,這人對我沒用了,交給你了。”


    貪狼心頭一喜,笑道:“多謝。”


    羅興虎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咬了咬牙,終究還是一言不發。


    見狀,方知行也沒有繼續折磨他,反正功法已經到手了。


    他盤膝坐下,閉目養神。


    見此情形,貪狼默默帶走了羅興虎和申如塤。


    範正倫也告退,離開了灼炎禁區。


    細狗有點困了,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方知行眼皮微跳,一遍又一遍閱讀《瘋血暴君》。


    開篇第一句:“所有殺不死我的,都該死!”


    第一層:斷肢不死


    第二層:剜心不死


    第三層:爆頭不死


    第四層:五行不死


    第五層:滴血重生


    攏共有五層功法,層層遞進。


    “第一層斷肢不死,即不管我被敵人多少次砍斷四肢,都能在瞬間再生複原,不會掛掉。”


    “第二層剜心不死,哪怕敵人破壞掉我的五髒六腑,也能瞬間愈合如初,死不掉!”


    “第三層更牛逼,縱然我的腦袋被砍掉了,或者被打爆掉了,也能接回來或者長出一個新的腦袋。”


    “第四層五行不死,即火燒不死,水溺不死,被水泥封埋也不死,哪怕我跑到外太空那種真空環境,還是能生存下來。”


    “第五層滴血重生,顧名思義,一滴血就能複活我自己!”


    方知行深吸口氣,心情瞬間萬分愉悅。


    瘋血暴君,牛逼轟轟啊!


    而且,不難看出,這無疑是一門不死人魔功!


    方知行沒有成為長生種,而是走上了不死人這條道!


    時間過得飛快……


    不覺間,方知行身上又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肉瘤子。


    突然,係統麵板光華一閃。


    【瘋血暴君第一層·滿級條件:


    1、獲得無限繁殖的血肉組織,並侵蝕全身(已完成)


    2、閱讀功法內容3遍以上(已完成)】


    【所需條件已達成,是否提升?】


    “咦???”


    方知行愣住了,簡直難以置信。


    按照以往的經驗,萬事開頭難。


    第一層功法的滿級條件往往的最多的。


    可怎麽……


    “這真的是最契合我的功法?”


    方知行咂舌不已,隻感覺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直接砸到懷裏了。


    “不管了,提升!”


    霎時間,龐大的修行記憶和感悟如約而至。


    方知行進入了玄而又玄的狀態,如同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在夢裏,他施展天羅化血功,身材暴漲,十條血色觸手瘋狂亂舞。


    然後他又施展六虛玄功,玉麟破另外四門武功。


    他不停地推演,逐漸將五門化妖武功融會貫通。


    不知不覺間,他大徹大悟,身材緩慢地收縮,血色觸手、死海瘟潮等一一回歸身體。


    五種力量凝為一體,化作一股神異的氣息,無法言喻。


    隨即間,他身上的肉瘤子仿佛受到了刺激,一點點龜縮了下去。


    方知行渾身一震,肉瘤子猛地又鼓脹起來,變得更加巨大,如同失控一般。


    但緊接著,那股神異氣息再次暴漲,壓製住了肉瘤子。


    如此來回拉扯百次千次萬次……


    終於!


    所有的肉瘤子不再暴躁,被馴服的老老實實。


    方知行的身體也隨之恢複正常。


    不知過去多久,方知行睜開了雙眼。


    此時的他,身高隻有兩米左右,身材魁梧強壯,麵容棱角分明,氣質略微有些變化,冷酷中夾雜著平和溫吞。


    【爆發技:血滴子(lv5)】


    【爆發技:瘋血刀罡(lv5)】


    【神通:斷肢不死】


    ……


    ……


    拜年啦,新春快樂,心想事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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