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有什麽好?


    奔跑在遺跡深處的走廊裏,看著兩步延伸出的火把光亮,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說實話,對於一個科學學者而言,不應該思考這種哲學問題,要做的也隻是發揮自己應有的價值,用科技技術給人們帶來幸福,我是這麽被教育長大的。


    可能我不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科學家...嘛,畢竟隻有十七歲而已,正是一個愛胡思亂想的年紀,所以在經曆過那麽多事後,總會思考一些人生哲理。


    光明有什麽好?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呢......


    光明的定義有兩種,第一種就是物理上的,高照度的照明狀態。比如陽光、烈火等等。還有一種就是象征意義,開朗啊活力十足啊等等心理狀態。我想大多數時候,光明都代表心理狀態,正義,勇氣,無法擊倒的骨氣,善良等等元素。


    光明一般都是積極的吧?但我不這麽認為,難道正義不會包裹黑暗,勇氣不代表莽撞,善良不是懦弱嗎?可能會有人說我思想陰暗,總把美好的事物想的那麽齷齪,但是人性的光明啊......


    人們都說我是一個光明的人,待人和善、誠實禮貌,擁有那麽天才的頭腦,以及一輩子都花不完的家產......


    所以說,人們看問題隻看表麵,並不會看它的內在。就如同一起案件,不管嫌疑人是不是真的凶手,大家就會怒發衝冠的扛起鍵盤,開始一場批鬥大會。你能說他們是光明的,因為他們有著同理心,在為正義而戰。


    但是這種行為,卻會傷害其他人,還能說它是光明的嗎?


    我真的是像別人所看到的那樣,是沒有任何缺陷的,完美的人嗎?


    哥哥他,也是如同表麵看到的那樣,是一個思想陰暗、抑鬱消沉,毫無閃光點的人嗎?


    不是這樣的吧?!


    “喝...喝......”


    望著黑暗無垠的隧道,很討厭那種每走一步就會有火把亮起,然後溫暖的光輝照在身上的感覺。因為我討厭光、畏懼光......無序的光芒都是虛偽的。


    但是啊,如果不抓到那股光輝的話,哥哥就會死......如果他死的話,這個世界就沒有真正的光輝了。


    有序的光芒、無序的光芒;有序的黑暗、無序的黑暗,還有處於混沌中的宇宙真理。為什麽我會渴望真理,渴望有序的黑暗?因為在我眼裏,哥哥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有序的光明,既然如此的話,就讓我成為有序的黑暗就好了......


    道路不知道有多長,奔跑了這麽久還沒有到底。哥哥還活著嗎?他還在為守護我而戰鬥嗎?為了這點,我也必須得抓到那股無序的光明才行,即便知道我們兩個,可能都會死在這。


    說實話,我並不畏懼死亡,或者說在明白世界的殘酷後,死亡的想法就占據了我的腦海。我迄今為止前進的動力,是為了能向哥哥贖罪,因為那都是我欠他的......


    還記得從記事的時候開始,母親就已經不在了,隻留下了一條十字架項鏈。我所能看到的親人,也就隻有父親,和哥哥兩個人而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父親會對哥哥施展無意義的暴力,也無比厭惡他的存在。之後我也無數次問過父親這件事,父親的臉色都會很複雜,好像有種難言之隱,想對我說出原因,最後卻隻能說這種事,你還是不要懂了,做好你自己,因為你是我唯一看重的兒子。


    當時還小,在看到父親對我寄予厚望的時候,我認為自己是特別的存在,也就按父親說的話沒怎麽搭理哥哥,一個人在冰冷的別墅房間,學習著能撐起家業的的技能。


    將來是要繼承葉氏科技公司龐大的家業,所以我也要回應父親的期待,好好努力、好好學習。


    隻是這麽做,真的好孤獨......


    世族,在其他人眼中是呼風喚雨、富可敵國的存在,但是誰有知道在世族中殘酷的生存法則呢?


    我在漫長黑暗的學習過程中意識到這件事,因為每當在窗口看到別的小孩子在樓下玩耍著,都會莫名其妙產生一種失落感。我知道那是羨慕,或者說是嫉妒。


    因為生在大戶人家,身為家業的唯一繼承者。我的命運就在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了,我不能和大家出去玩,要回應父親的期待,要忍受這些痛苦。


    所以在父親說你太累了,要不出去玩一下時,我都會說,算了.......


    父親是一個溫柔的人,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但是那種孤獨感、對外部事物的渴望,一直就像夢魘一般,讓我學不下任何東西了......


    我知道自己可能到極限了,想聽父親的話去找別人玩,但從小受到精英教育,我發現我的思想和他們不在一個頻道上。他們太幼稚,我無法和他們好好相處,但孤獨感卻使我陷入瓶頸,這種左右為難的感覺,真的好痛苦......


    直到有一天,因為一道高中的算術題沒能解出來,我崩潰的大哭了。那時候才上小學五年級......


    但那時,也是第一次發現哥哥不同尋常之處。


    他沒有對以前的事對我置之不理,而是過來安慰我,但我覺得那安慰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他理解不了我的痛苦。沒法給我應有的陪伴,還有解開那道算術題的智慧。


    當他聽我說是因為解不開算術題才哭時,他提出要幫我解開算術題。那時候覺得很可笑,哥哥那時候也隻是上小學六年級,怎麽可能會解開高中的題目。


    但是他真的解開了,思路清晰、毫無破綻。我看到那問題的答案時,就明白那是我所追求不到的高度。


    哥哥的才能在我之上......


    周邊的火把越燃越亮,我的影子也隨著火焰的晃動在石壁上跟著晃動,有一股神聖的遺跡,和莊嚴的喃喃低語。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平時見哥哥的眼神,都是暗淡冰冷的,空蕩蕩的沒有光,就像是木偶一般醉生夢死的活著。但當他解開那道算術題,並教我解題思路時,竟然露出了十分溫馨的笑容。


    哥哥也是一樣嗎?擁有常人無不及的才能,然後無法和別人正常交流,沐浴在孤獨的黑暗中......


    “研,你不需要強迫自己活成別人期望的樣子,讓自己快樂的成長就好。”


    那時哥哥是這麽對我說的,可是快樂的成長是什麽呢?現在怎麽可能快樂的成長?沒有人陪伴的孤獨,以及過人的才能之處......


    “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我吧。”哥哥是那麽說的,但不想去找他,直到撐不過去,哭兮兮的真香了。


    哥哥並沒有急著答題,而是帶我玩,又看“奧特曼”什麽的。說是找點感興趣的東西吧,如果心裏什麽都沒有的話,那就太痛苦了。


    他是靠這些東西麻醉自己活著的嗎?明明有著別人所不及的才能,明明想得到別人的認可......


    但那些東西真的很管用,我覺得很開心,因為終於能找到一個人說話,變的不再孤獨,最終還是靠自己的力量將那道題解開了。


    然後到後麵,自己闖了一個很大的禍,就連溫柔的父親都要忍不住動手的那種。本以為要挨毒打時,哥哥替我背了黑鍋,下場很慘.......


    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做,明明知道父親對自己很厭惡,還撞到了槍口上。


    但事情畢竟是因我而起,還是過去關心了一下,那時哥哥也隻是說沒事,他已經習慣了。


    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痛苦在我之上,但為什麽還擁有那麽大的才能?想不通,就和他玩在了一起,但也在這過程中意識到真正的快樂,想要追求的東西,同時也對哥哥產生了一種奇特的依賴感。


    在這相處過程中,我意識到哥哥的天賦,比我好太多太多,他是一個真正的天才。我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也很愉快,其實感覺也是內心空蕩蕩的人相互抱團取暖那樣。


    體驗到真正的快樂之後,那股孤獨感就消失了。在學術上也有突破,但覺得和哥哥比起來還是差的很遠,就想要追上他的腳步,這也是為什麽會對科學感興趣,想要追求真理的原因。


    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那就是和哥哥待在一起,共同追求超越世俗的真理。即使是父親百般阻撓,也不能阻止我們兩個想待在一起。


    但是後麵,這種美夢破碎了。是啊,就在十五歲那年,被帶到了美國,留哥哥一個人在微光市自生自滅。


    走到了隧道的盡頭,看到了那個長而扁的石之翼,如同神話中亞瑟王的石中劍,充滿威嚴的插在石峰之中。


    火焰的光線搖曳,一股神聖的感覺包裹著我的身軀。想按哥哥的話去觸摸那塊石之翼,但我真的有那個資格嗎?有獲得光明認可的資格嗎?


    抱著懷疑的態度,我漸漸將手伸向那神聖的石之翼。觸碰到石之翼的瞬間,一股如電擊般的劇痛席卷全身,同時也有奇怪的記憶不斷湧入腦海,我的意識似乎都流入了進去。


    如夢初醒時的天翻地覆,我又想起離開哥哥後,那股孤獨感又再度襲來,好像陷入黑暗了,無法再往前邁進一步。


    電衝係統,那真的是我研發的嗎?不,那是在哥哥十五歲那年,對我提的一個概念。我很驚訝他提出的假說,於是在離開哥哥後,按他的概念原理創造出了電衝係統。但我知道,沒有哥哥,我無論怎麽想都不會想出電衝係統的概念。


    因為電衝係統,在17歲是獲得了諾貝爾獎。看著眾人的反應,什麽天才、什麽人類科技的先驅者。真的很諷刺,電衝係統是我的東西嗎?那隻不過是我偷過來的,真正應該獲得這項獎勵的人應該是哥哥才對啊!


    無法在於哥哥見麵,甚至還偷了他該有的東西!我能心安理得的活著嗎?呐,除了電衝係統外,我還能研發出什麽東西來?我什麽都做不到了,甚至是連大學的題目都無法解答,這就是諾貝爾獎的獲得者嗎?


    已經江才郎盡,離開哥哥後,我無法再研製出任何科技來。但是啊,在獲得諾貝爾獎後,總是會和哥哥拿來做比較。什麽弟弟比哥哥優秀,哥哥就是個傻子,一個問題小子,扶不起的阿鬥。


    憑什麽那麽說,隻有我是最清楚的啊!我所擁有的一切都該是他的才對,他才是真正的天才!我隻是個偷東西的小偷,我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啊。


    為什麽世人無法看更深層次東西?為什麽哥哥要受到那樣的對待?


    不公平,不公平!


    劇痛伴隨著頭痛欲裂,靜而虛無縹緲的特殊空間,我看到了一個渾身散發著光芒的銀色巨人,因為無數次被哥哥帶著看,我知道那個巨人的名字是奧特曼。


    那個巨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我或許知道他要將光明的力量賦予我,但我真的有獲得光明的資格嗎?這東西應該是哥哥的才對,我不想再拿他的東西了......


    因為世間無序的光明,讓我得到了隻會更痛苦罷了。我所追求的隻是偷東西應有的報應,那種有序的黑暗。


    那個奧特曼並沒有說話,在我的旁邊突然傳出一陣異響。我看到虛無的空間中出現了一道畫麵,上麵是神性的人形對戰畸形的夜魘,隻不過那個人形已經沒多大力量了,他的計時器也在急促的閃爍著......


    是這樣嗎......


    流出了無奈的眼淚,我意識到那個人形就是哥哥,他就是迪迦奧特曼,他一直在為守衛世界人類而戰鬥著。


    他將希望寄托到了我身上,希望我能得到光的認可,然後和他一起戰鬥。如果沒有的話,那他就會死去。他是相信著我的,所以才會讓我去到遺跡深處,自己留下來作戰。


    即使這樣,還要追求製裁,追求有序的黑暗嗎?


    我是這樣問自己的,但答案已經很簡單了,回答是不......


    因為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哥哥,然後將心結告訴他,之後無論哥哥怎麽做我都會覺得是應得的。但是如今哥哥在為保護自己而戰,那就不應該追求製裁,而是背負那股無序光芒的痛苦,拯救他......


    罪孽總有一天會消除的吧?那也是應該讓哥哥活下來之後,所以說在此之前,就要拿到這股光輝,痛苦前行著。


    向巨人伸出了手,他的光芒將我包裹,我能感覺我們連正在融為一體,耀眼的光芒開始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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