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見亮,翠竹已經睡去了,李蕙質卻是仍然無法入眠。她知曉自己亦是心結難解,她比翠竹還要為難,翠竹至少可以自己斬斷情絲,但是她卻要麵對主動地背叛。翠竹和她不一樣的,翠竹是被傷害的那個人,而她卻是要做負心的那個了。</p>


    何正川……李蕙質滿腦子想的都是何正川。雖然他不像是劉大壯那樣給了山盟海誓,但是她也知道何正川對於自己,怕是更為重要的。因為他是自己最大的慰藉,那個慰藉那個自己心裏最最重要的人,如今要被自己舍去了。</p>


    李蕙質多麽不舍,心裏多麽難過,卻也說不出來話。沒有辦法,現在的她在想些什麽都是自欺欺人的,有些時候李蕙質甚至在怨念,怎麽天下就有這樣多自以為是的人,自以為自己賜下的是良好而又美滿的姻緣,可這姻緣卻是最為傷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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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有情人被無辜拆散,這棒打鴛鴦的事情,自古以來諸多皇帝做得還是少嗎?</p>


    李蕙質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神情之中盡是無奈低聲說道:“翠竹啊,我心裏的苦澀又從何道來呢?現在的我,就是哭都不知道如何哭了。”</p>


    翠竹臉上猶然帶著淚痕,她可以為失去的愛情狠狠哭泣一番,而李蕙質卻是無法這樣,因為她不能哭,她覺得自己連哭都失去借口了。</p>


    憑什麽哭呢?明明她才是背叛人的那個啊……</p>


    次日清早,翠竹醒來,就看到李蕙質仍然在床前坐著,瞪大著眼睛一眼不發,仿佛整個人陷入了愁思一般。</p>


    “蕙娘,你怎麽了嗎?”翠竹看向了李蕙質,蹙著眉心問道:“是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了嗎?”</p>


    李蕙質看向了翠竹,隨後歎息了一聲道:“沒什麽。”</p>


    翠竹一向心腸很開闊,所有的傷心事,哭過了也就忘掉了,看著翠竹恢複活力的模樣,李蕙質是真心的為她高興。</p>


    “很好啊,翠竹……你現在很好就好了!”李蕙質苦笑著,隨後搖搖頭道:“你的心思開解了,我也就放心了。”</p>


    翠竹蹙著眉心看著李蕙質問道:“怎麽了?你怎麽這樣?感覺你怪怪的。”</p>


    “怪怪的?有嗎?”李蕙質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後輕輕一笑道:“是你多想了吧!我很好。”</p>


    翠竹看向了李蕙質,搖頭道:“你不對勁兒,蕙娘……你心裏的苦,難道就不能說出來嗎?為什麽非得要一個人承受呢?”</p>


    李蕙質眨了眨眼睛,企圖用微笑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卻發覺這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的,想到這裏李蕙質隻能垂下了眼眸道:“翠竹,我心裏也很苦,而且我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你尚且有個理由哭,我卻是連哭都找不到借口。”</p>


    翠竹看向了李蕙質道:“讓我打你兩拳吧,你就可以哭了,不要憋著,會傷身子的。”</p>


    “還是不要了,我習慣了,將淚水咽到肚子裏麵,這份苦我就會一直記得了。”李蕙質低聲說道,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淚痕從眼角滑落,喃喃道:“我心裏是真的不好受啊……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在想,聖旨下達後,如果我從了自己的心,那麽你們這些人,將都會因為我的任性而犧牲,我不能這樣做。”</p>


    翠竹看著李蕙質,不由得歎息了一聲說道:“蕙娘,你何必為著所有人考慮呢?”她頓了頓,隨後說道:“我向來不是什麽懂得大義的人,可是我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該犧牲的就不要去犧牲,你對何正川尚且有情意,就算是嫁給了四皇子,你也不會快樂的。”</p>


    李蕙質搖了搖頭,低聲道:“快樂嗎?早就不見了,我真正的快樂在我選擇跟隨父兄回家後,就已經消失殆盡了。”</p>


    或許真正的李蕙質早就在那一刻死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為父兄而活著的罷了。李蕙質是最最向往自由的不過,但是她也是最是無法放棄親友的。當初父親就是看穿這一點,然後用友人的安危做逼迫的,現在也是一樣。</p>


    她李蕙質,永遠不可能自私啊!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痛快地放開,放開手不去管任何人,但是他不能這樣。</p>


    翠竹歎息,搖了搖頭道:“你就沒有想過,如果阿川回來,他看到你另嫁他人該要多麽的痛心難過呢?”</p>


    李蕙質搖了搖頭道:“不樂意去想了,我沒有辦法預料我與何正川的重逢,如果他此時出現在我的麵前,我會讓他打我一巴掌,徹底隔斷情絲,可是他現在人在哪裏,身在何方我都不知道,連讓他揍我的機會都沒有了。”</p>


    “何正川這樣愛你,怎麽會舍得呢?”翠竹歎息了一聲,“蕙娘,你這樣逃出來,你父兄會不會生氣呢?”</p>


    李蕙質無所謂地一笑道:“生氣又能如何呢?大不了將我揍一頓,我已經是不害怕什麽的呢!”</p>


    翠竹拍了拍李蕙質的肩,歎息了一聲道:“不說這些,天亮了,吃點東西吧。”</p>


    “翠竹,我吃不下。”李蕙質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心裏很亂,非常的亂,我吃不下任何的東西,我不想去想任何事情。”</p>


    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也沒有休息,李蕙質的麵色很是憔悴。她原本就尚未養好病,此時折騰過,麵色更是十分難看了。</p>


    “不行,怎麽可以不吃東西呢?”翠竹挑著眉,一臉擔憂道:“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若是有個好歹,不是讓岑大哥和李伯伯著急嗎?”</p>


    李蕙質苦笑道:“我偷偷跑出來,已經是讓他們非常的著急了,可是我沒有任何的辦法,翠竹……那個時候,孤單的隻有自己,我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尋求安慰,隻能找到你。”</p>


    翠竹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道:“蕙娘,看開些吧。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過不去……隻能等著時間的消逝了。”</p>


    李蕙質點了點頭,但是仍然吃不下飯,雖說翠竹給她端來了粥飯,但是她吃過一點也就再也吃不下去,統共喝了也沒有兩口粥,又因為腹內惡心全部吐了出來。翠竹看著李蕙質的模樣,不由得擔憂道:“蕙娘,你該不是生病了吧?你……你伸手讓我給你診脈看看。”</p>


    看著翠竹那一臉擔憂的緊張,李蕙質輕笑,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心裏有數。”</p>


    心情難過或者是真的疲憊的時候,李蕙質向來不喜歡吃飯。若非如此,她的身體也不可能會有損傷。她習慣了如此,將自己淹沒在工作或者勞累中,這樣就不會多想了。</p>


    翠竹知曉李蕙質的習慣,也不好再勸,出了門對著小廝低聲吩咐,讓他們去李府將岑子瑞或李霄雲請來,這個時候可以擺弄李蕙質的人,也就是她的父兄了。</p>


    李蕙質處理著麵前的一對藥典書籍,她對著藥典書錄一一核對著,這是費心又費神的工作,翠竹每次弄都會頭暈眼花的,而李蕙質卻每次都可以做得很好,而且並不會覺得枯燥,她處理著卷宗,一弄就是幾個時辰,不抬頭也不眨眼。</p>


    “喝點水吧!”翠竹將調了蜂蜜的茶水遞到了李蕙質麵前,“喝口潤潤嗓子,不然嗓子也會難受的。”</p>


    李蕙質搖頭拒絕道:“沒事,沒事,你不用管我,你自己自行去休息吧,我將事情都處理好,我再想別的。”</p>


    翠竹歎息一聲說:“這處理藥材數目,本就是我的工作,你何必如此費神?你這樣熬著自己的心神,遲早會耗幹的,你難道想讓你父兄白發人送黑發人嗎?”</p>


    李蕙質聽到翠竹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哪裏就有這樣的誇張了?還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不過是整理數目,怎麽還能心神耗損?你這些書錄都是再簡單不過了,我處理習慣了,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消遣的事情,怎麽就會累了?”</p>


    “你這是氣我嗎?”翠竹挑眉看向了李蕙質道:“我怎麽覺得你這話說的很是欠揍呢?”</p>


    李蕙質勾了勾嘴角道:“不過這些是得讓你自己處理了,等到日後我嫁了四皇子……哦,不,現在該叫他秦王了,我嫁給了秦王,就不見得可以像如今這樣的閑散了,到時候咱們再見麵也就困難了。”</p>


    翠竹搖了搖頭道:“如果你嫁給秦王後,我就去做你的府醫,做你的專屬婢女,一直陪著你,做你的支柱好不好。”</p>


    李蕙質輕輕一笑道:“傻翠竹,秦王府可不像是常國公府,王爵是正經宗室爵位,有封地有食邑,連專屬的禦醫都有,不需要府醫的。而且……”李蕙質頓了頓,看向了翠竹笑道:“那個地方,埋葬我一個就盡夠了,還是不要太多的人,否則就是掙脫不開的心酸往事了。”</p>


    未來的王府於李蕙質來說,就是一個牢籠,她就是困獸,一個身陷囹圄的苦命人罷了,自己可以命苦,但是這份苦還是不要帶上翠竹,沒有必要再多一個心苦的人了。真的沒有必要……</p>


    李蕙質有些為難,想不到當初攜手從何家村浩劫走出的四個人,他們兩對小情人,真的一對連理都不剩了。</p>


    這究竟是哪裏錯了呢?李蕙質默默地咽下了歎息,伸手抓下了頭上的桂花絨花,已經不能靠著它來思念了,已經要成家……還有什麽資格再帶著這個花。(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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