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齊光知道林蘭因為死前和死後的關係,一直擁有兩種狀態。


    一種更接近生前,擁有生前的那種強勢、驕傲、執念,甚至還帶了些許生前的記憶。


    另一種則是死後的記憶、經曆所形成的人格,因為從小就生活在大書庫中,不接觸外界、很少與他人交流、長期都沉浸在書本的世界裏。


    這種種因素之下,這個人格的小蘭更加清冷、靦腆甚至是懦弱,對楚齊光也更加信任。


    而由於兩者的極端不同,楚齊光心中也將她們分別稱之為大林蘭和小林蘭。


    此刻伴隨著楚齊光的呼喚,小林蘭似乎也蘇醒了過來,並且阻止了大林蘭的行動。


    儀軌重新開始了運轉,楚齊光和林蘭的聯係再次加劇。


    伴隨著指骨的逐漸消失,能看到楚齊光頭上的黑火越發洶湧起來,林蘭也在恐怖的吸力下一點一點靠向楚齊光。


    “你是傻的嗎?!”大林蘭怒吼道:“等他收服了我們,我們就會成為什麽都聽他的傀儡,永遠都沒有自由,到時候他讓我們幹什麽就幹什麽……”


    小林蘭弱弱地說道:“就算這樣……有什麽不好的嗎?我……我願意聽楚大哥的。”


    “啊!!!”大林蘭聽了又氣又急:“廢物!你就是廢物啊!”


    伴隨著儀軌的持續,楚齊光的腦海中開始湧現出林蘭的記憶碎片,這就說明儀軌快要成功了。


    楚齊光輕輕鬆了一口氣:‘終於成了。’


    下一刻眼前光影流轉,楚齊光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林蘭過去的人生。


    ……


    “你叫什麽名字?”


    “林……林素芬。”


    院子裏,一名穿著鎮魔司袍服的老者蹲在石階上。


    他渾濁的雙眼掃過眼前這一排小孩,最後目光落在了一名穿著破舊衣服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身形瘦弱,滿臉惶恐,臉上還殘留著大片的淚痕。


    老者緩緩開口說道:“林素芬,這裏的小鬼都和你一樣,全都是被自己爹媽賣給我的。”


    “既然爹媽不要你們了,你們也不用還想著他們。”


    “從今以後,你們能靠的上的隻有自己……”


    ……


    進入鎮魔司之前的記憶很少,林素芬的童年記憶中,更多的都和鎮魔司相關。


    他們這一批被收入的是鎮魔司的通靈學派。


    鬼類的研究自從以來便和恐怖、殘忍、冷血相聯係。


    就算是修煉有成的大能之輩,也不乏在鬼類的探索之路上隕落。


    而林素芬和其餘的小孩子們一樣……都被當成鬼類研究的消耗品來培養。


    為了得到優秀的素材,通靈學派用盡各種手段來增強他們。


    要減少本身體內魔染的影響,所以他們不被允許接觸任何書籍,不能接觸外界,不能獲取任何知識和信息。


    要增強對鬼類的抗性,需要盡力消磨他們的情感,要維持他們冰冷的心理,要讓他們適應痛苦和恐懼……


    除此之外,通靈學派還在努力增強他們的服從度,減少他們失控的可能性……


    ……


    小女孩和同伴們一起盤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五心朝天。


    烈日照射他們的身上,小女孩的額頭上逐漸有汗水湧出。


    汗珠順著鼻子底下,瘙癢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扭動了一下鼻子。


    砰!


    棍子像是穿梭了空間一樣點在了她的身上。


    一股劇痛從腰腹的位置傳來,小女孩瞬間倒在了地上,嘴裏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繼續冥想。”


    “記住了,冥想關鍵就在一個‘忍’字上。”


    “管他風吹日曬,還是疼痛算麻,還是餓了困了……全都要忍下來……”


    “所謂安忍不動如大地……”


    小女孩顫抖著爬了起來,繼續開始冥想。


    冥想持續了三天三夜。


    酸麻、疼痛之類的感覺在最後已經無關緊要。


    寒冷、饑餓、勞累……這些才讓小女孩一次次想要放棄冥想。


    她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隻是周圍同伴的數量最終減少了一半。


    她再也沒見過他們。


    修養了三天之後,冥想訓練再次開始。


    這一次在服用幾顆丹藥之後,他們則被浸泡在了冷水之中。


    又有一批新的小孩被送了進來,同樣參加了訓練。


    又是三天之後,訓練結束,這一次少了三分之二的人。


    冥想的訓練,周而複始地持續了數年。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人數不斷在變化,小女孩卻始終呆在了這裏,越來越適應各種不同的冥想訓練。


    ……


    撲哧一聲。


    刀尖刺入了大腿之中。


    伴隨著刀刃的攪動,鮮血逐漸流竄了出來。


    女孩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但臉上仍舊麵無表情,宛如一塊石頭。


    老者拔出匕首,緩緩開口說道:“還不錯,卻還不夠。”


    “被鬼附身以後的痛苦,要比這一刀多出十倍、百倍。”


    “這一批可以再訓練訓練,下個月開始服藥吧。”


    一旁有一名臉色蒼白的男人邪笑一聲:“你們忘了上次一個女人失控了嗎?”


    “女人……天生就有弱點,也需要訓練一下,把不必要的想法都剔除掉。”


    老者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找群流民過來……”


    就在這時,一名穿著鎮魔司袍服的女人砍下了一名少年的小指。


    她看了看少年毫無反應的表現,開口說道:“我之前就說了,男的比女的更好用來附體,我看不如放棄這些女的,以後隻用男人來訓練。”


    臉色蒼白的男人陰惻惻地說道:“女孩買起來更便宜。”


    女人冷哼一聲:“不好用,再便宜又如何?”


    老者思考了一會,緩緩說道:“那現在這批女的怎麽辦?”


    女人舔了舔嘴唇,笑道:“不如留給我吧?我正好想收一批新弟子。”


    片刻後,一張紙被送到了小女孩的手上,上麵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跡。


    女人的聲音隨之傳來。


    “我知道你們沒學過字。”


    “但現在把紙上的字給我背下來。”


    “你們隻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以後,誰默寫出來的字最多,誰就當我的弟子。”


    聽到這番話,小女孩的眼中似乎波動了一下,雙眼緊緊盯向了手中的白紙。


    ……


    各種各樣的記憶紛至遝來,在楚齊光的腦海中湧動。


    而隨著指骨最後的消失,儀軌也進行到了最後一步。


    此刻的林蘭已經漂浮到了楚齊光的麵前,她的身上無火自燃,黑色的火焰轉眼間已經席卷了她的全身上下,宛如穿上了一件黑火的長裙。


    看著對方臉上不甘的表情,楚齊光伸手握住了林蘭的右手:“歡迎加入,小蘭,你一定不會後悔這個決定的。”


    小林蘭的聲音傳來:“楚大哥……你……會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嗎?”


    楚齊光笑了起來:“你放心吧,我這邊的工作時間一向都很自由,隻要完成了該做的工作,那就隨時可以休息,絕對不會強迫你們加班。”


    “你如果遇到不想做的工作呢,那也可以交給別人,我絕對尊重我所有同伴的選擇,給予他們自由的成長空間。”


    “我楚齊光,從來不逼他人做出違反他意誌的事情。”


    楚齊光握緊了林蘭的雙手,正色道:“讓我們一起為了大家的未來奮鬥吧。”


    感受到楚齊光雙手中溫暖,林蘭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紅暈。


    大林蘭不屑的聲音卻從這張嬌羞的臉上傳了出來:“你敢發誓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舊日之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熊狼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熊狼狗並收藏舊日之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