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喬智說是未來武狀元的張繼天,此刻走出土門堡,朝著堡外的村落行去。


    這兩天楚齊光回到了妖隱村去,張繼天便負責起了土門堡內外的很多事情。


    比如楚齊光新練的32名士兵,都是由張繼天暫管。


    可今天日晚了快一個時辰,那些新兵竟然還沒來堡內訓練,讓張繼天感覺到一絲不妙。


    出了土門堡大門,離著田地老遠,他便能看見新兵們正在地裏翻土。


    而原先被趕出去的小旗們則笑嗬嗬地站在一旁,和過去的老兵們一起,正對著田裏的新兵們指指點點。


    “幹快點啊!聽到沒有。”


    “真以為自己當兵了,不用種田啊?”


    “接下來春耕就麻煩你們了,好好幹啊。”


    張繼天聽著那些老兵們的嚷嚷聲,眉頭一皺,喝到:“你們在幹什麽?”


    老兵們轉過身來,看到張繼天都是下意識地退後幾步。


    不過想想自己身後的人,他們就又挺直了腰杆,三三兩兩的解釋了起來。


    “村裏的老人生病了,沒人種田啊。”


    “春耕總不能耽誤了吧。”


    “張公子,我們就是讓他們來幫忙下農活,等完事了就讓他們回去。”


    看著他們這幅兵油子的模樣,張繼天冷哼一聲:“都閉嘴,新兵們跟我走,種田由其他人來種,輪不到你們來幹。”


    就在田裏的新兵們遲疑之間,一道聲音從不遠處的屋簷下響起:“誰要走?”


    一張繼天轉頭望去,就見寧遲恭不知道何時坐在了一張躺椅上,正眯著眼睛打量田裏的情況。


    看到張繼天望過來,寧遲恭嗬嗬笑道:“張公子,這春耕就要來了,堡外的田總得有人種啊。”


    張繼天冷冷地打量著寧遲恭:“你讓他們來種田的?”


    寧遲恭站了起來,微笑道:“嗯?”


    空氣中似乎微微傳來一股沉悶。


    但張繼天怎麽會被寧遲恭一個副百戶嚇到。


    他張家在靈州也是出了名的豪族,門中三進士,他張大少那在老家也是土霸王的存在。


    看到寧遲恭的表現,張繼天哈哈一笑,身上氣血翻湧起來:“你小小一個副百戶還要翻了天不成?”


    寧遲恭冷冷地打量著張繼天,狂暴的氣血陡然上湧,散發出的滾滾熱浪似乎壓過了張繼天。


    “你以為……這土木堡裏就你一個第五境嗎?”


    寧遲恭拍了拍張繼天的肩膀,低聲說道:“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了算。”


    說完,他擺了擺手,身後的小廝已經將一張請帖送到了張繼天的麵前。


    寧遲恭笑眯眯地說道:“我聽說楚百戶一直想和本地的朋友親近親近,就搞了個武會大家聚聚,讓他今天晚上一起來吧。”


    送掉了請帖,寧遲恭轉身便走,心中暗道:‘以為帶個五境來就能橫著走了?’


    ‘天真。’


    張繼天看著手中的請帖,心中覺得好笑:‘就你也敢跟楚齊光這魔頭作對?’


    ‘老子家財萬貫,一門三進士,玉樹臨風,還有狀元之才……暗中觀察到現在都不敢動手。’


    ‘就你?’


    此時此刻,看著寧遲恭離去的背影,張繼天突然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


    另一邊的喬智貓正蹲在一麵牆上,眼睛緊緊盯著前麵巴府的天師教道觀。


    ‘楚齊光還在妖隱村守著血池呢,也不知道那高翼被折騰成什麽樣了。’


    ‘還讓我先帶著貓妖來巴府,唉……這張鳳芸怎麽還不出來?’


    片刻後,看到張鳳芸從道觀大門裏走了出來,喬智目光一亮,立刻找機會翻過了道觀的高牆。


    他一邊爬一邊打量著裏麵的環境,突然腳下一停,就見前麵的牆上寫了一行大字。


    ‘女眷內院,男子禁入。’


    喬智目光仔細地掃了掃,就找到一邊牆沿上的符紙和紅線。


    ‘防備還真多。’


    喬智也不深入,隻是貼著道觀裏的各種禁製饒了幾圈,耳朵抖動了幾下,就聽到了遠處幾個女人的說話聲。


    “郝香彤,你領悟得好快,當初這個坐忘法,我可是修了幾個月都沒成的。”


    “你未婚夫從靈州這麽遠追過來,好癡情啊。”


    “癡什麽情!這種男人把女人當擺設,我看這親不結也罷。”


    “月事來了,肚子好痛。”


    喬智跳到一處房頂上,憑借著過人的耳力聽著遠處飄來的對話聲。


    他心中想到:‘這段時間觀察下來,郝香彤應該沒有把楚齊光隱藏實力的事情和任何人說。’


    接下來喬智趕在張鳳芸回來前離開了道觀,結果不久就被貓妖白米找了過來。


    喬智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問道:“怎麽了白米?”


    這次回去了一趟妖隱村,楚齊光讓喬智先帶著一批貓妖過來充當耳目,白米便是其中之一了。


    畢竟青陽縣已經被妖隱村的貓妖、狗妖們滲透得差不多了,有著成熟的情報網絡。


    而白米作為一員幹將,也就被喬智帶了過來。


    白米看著喬智想到:‘喬智就是會見縫插針,總逮著機會和楚先生一起出去,這才成了先生眼中的紅貓,我要能取而代之,就能成為村裏的貓上貓……’


    聽到喬智的問題,白米才說道:“那個……陳剛好像被人抓了。”


    ……


    巴府的一間小院裏。


    陳剛被蒙上眼睛,綁在了椅子上。


    劉堯坐在一旁,一邊喝著茶,一邊慢條斯理地打量著陳剛。


    自從了解了一下巴府的情況下,劉堯就主動找到了寧遲恭,想要和這位副百戶聯手,一起對付楚齊光。


    不過楚齊光一直躲在土門堡裏,根本是足不出戶。


    反倒是他手下這名小廝天天在外麵跑,忙著各種事情。


    於是劉堯便讓手下們綁了陳剛。


    此刻劉堯手下一名武者一拳砸在了陳剛的肚子上。


    陳剛悶哼一聲道:“你們是什麽人?我來巴府投奔親戚的,你們找錯人了吧?”


    “裝傻?”劉堯揮了揮手,手下們又是一番拳打腳踢後,他才問道:“楚齊光的銀子哪來的?那個張繼天為什麽要聽他的?你收集佛經又是做什麽?”


    陳剛苦笑道:“我就一個下人,這事情我哪知道?”


    劉堯搖了搖頭,手下們繼續對著陳剛拳打腳踢。


    “還不說?”


    陳剛將嘴裏一口血沫吐在了地上,咧咧嘴道:“你們死定了。”


    劉堯眼中寒光一閃:“還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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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巴府外的山林中,楚齊光和一名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從重明鳥上落下。


    楚齊光心裏想到:‘有了高翼的幫助,這兩天我就能從寧遲恭的手上拿到鋼筋鐵骨功了。’


    對此楚齊光的心裏充滿了期待:‘不知道這一下《須彌山王經》的參悟進度會提升多少,我的實力又能增長多少。’


    妖隱村、巴府、自身實力……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這種越努力越幸運,默默耕耘然後收獲的感覺,讓楚齊光的心情很是不錯。


    直到他將黑袍人留在原地,自己回了土門堡以後,他的心情逐漸開始變遭。


    張繼天將請帖遞了過去:“寧遲恭來示過威了……”


    喬智報告道:“陳剛被人抓走了,白米他們正守在那邊……”


    楚齊光接過請帖搖了搖頭:“一個一個的……就不能讓我過點平靜的日子嗎?”


    “那晚上就去這武會看看吧。”


    “不過去之前,得先把陳剛找回來。”


    ……


    伴隨著太陽落山,巴府中熱鬧的地方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而一些僻靜的角落則逐漸被濃重的黑暗所籠罩。


    劉堯租住的小院並非什麽熱鬧所在,伴隨著太陽的落山,四周圍也逐漸落入黑暗之中。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一名武者說道:“什麽聲音?”


    另一名武者看著牆沿上越過的白貓,隨意說道:“就一隻貓。”


    與此同時,小院門外有兩道黑影不知何時來到,正是張繼天和楚齊光。


    楚齊光帶上了自己的銅麵具,隨口說道:“一個都別被放走。”


    張繼天點了點頭,看著楚齊光推門進去以後,便將大門又重新合上。


    不一會,小院中傳來了一聲接著一聲,好似重物落地般的聲音,淡淡的血腥味從門縫裏飄了出來,湧入了張繼天的鼻子裏。


    張繼天皺了皺鼻子,心中暗道:‘這麽多血?楚齊光今天有點生氣啊。’


    又是幾個呼吸後,楚齊光打開院門走了出來:“劉堯帶著兩個手下去參加寧遲恭的武會了。”


    “你和白米他們一起,把陳剛帶回去,記得走之前把屍體也處理一下。”


    張繼天遲疑道:“處理屍體?這個……我不會啊……”


    楚齊光擺擺手向黑暗中走去:“多問問白米他們。”


    張繼天看向從牆上跳下來的白貓,隻聽對方說道:“放心,這個我熟。”


    “對了,附近有沒有江?”


    ……


    與此同時,寧遲恭的府上已經是燈火輝煌。


    巴府的知府、教諭,還有幾位知名的武林人士,當地曹、苗、白、羅四個大族的人……


    可以說寧遲恭的這一次武會,將全巴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了過來。


    “這位是劉堯,是北方武學中的督學,永安六年的武進士,七殺學派裏的江龍羽,那就是他的小師弟。”


    “久仰久仰。”


    “劉兄,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巴府的父母官,陸仁賈陸府尊。”


    “寧兄你真是交友廣闊,連七殺學派的高人都認識。”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寧遲恭舉起一杯酒,看著府中高朋滿座的情況,有些誌得意滿起來。


    不過聽著小廝的報告,楚齊光到現在還沒有來,讓他臉上微微閃過一絲不悅。


    他晃了晃酒杯,隨意說道:“給臉不要臉。”


    宴席上,隨著幾杯酒下肚,眾人談武論道,氣氛越發高漲。


    當地大族苗家的一人突然說道:“那土門堡新來的百戶沒有赴宴嗎?”


    隨著他這一下帶頭,眾人似乎一下子都對楚齊光批判了起來。


    寧遲恭雖然沒有說話,卻是眼中帶著笑意。


    就在這時,一旁的小廝湊上來說道:“楚齊光求見。”


    寧遲恭微微驚訝:“他來了?那就讓他進來吧。”


    楚齊光已經入宴會所在的院子裏時,無數雙目光便掃了過來,有好奇、有惡意、有幸災樂禍、有事不關己……


    楚齊光也不在意,隨便就在寧遲恭給他安排的末位坐了下來。


    但接下來的整場武會似乎都跟他沒有關係一般,既無人與他說話,更無人向他敬酒。


    楚齊光就好像被徹底無視和孤立了一樣,默默地坐在角落裏獨自飲茶。


    相比起來,同樣是新來巴府的劉堯反而更受追捧。


    劉堯看著楚齊光那窩囊樣子,心中也越發不解:‘這人比我差這麽多,郝香彤會喜歡上他?難道真的隻是普通朋友?’


    對寧遲恭來說,這則是一場很成功的聚會。


    有效向楚齊光展示了自己在巴府的人脈和影響力,又將一切壓在可控範圍之內。


    他相信這一下對方應該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麵對這麽多當地勢力的相互串聯、牽扯,楚齊光唯一的選擇就是向他妥協。


    與此同時,一道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影緩緩走到了寧家大門處。


    巴府南邊的河道旁,張繼天正看著一具具屍體被緩緩沉入了水裏。


    道觀門口,喬智監視著張鳳芸的行蹤。


    寧府前前後後的位置,十多隻貓妖的目光掃來掃去,似乎在盯著什麽。


    下一刻,伴隨著寧府的門前……一道驚恐的慘叫聲劃破天際。


    府內宴會上,大片大片的黑泥突然越過夜空,墜落向了現場。


    寧遲恭雙目發紅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黑泥,咬牙說道:“高!翼!”


    驚叫聲中,擋在最前麵的幾名護院已經被麵無表情的高翼幾拳擊斃。


    現場好幾名五境強者站了起來,包括寧遲恭、劉堯、知府、教諭……


    大氣尖嘯聲中,一道道氣血爆發的熱浪掃過院子,現場的幾名武者們已經朝著高翼包圍了過去。


    楚齊光微笑著朝後緩緩退去,身子似乎逐漸融於燈火招搖不到的黑暗之中。


    ‘巴府的大族,還是太多了點。’


    ‘看你的了,高翼。’


    但下一刻,楚齊光的腳步微微一頓,臉上閃過一絲僵硬。


    ‘媽的。’


    熟悉的痙攣和抽搐自體內泛起,強烈的痛苦湧向楚齊光的大腦。


    楚齊光的額頭上有冷汗冒了出來:‘這該死的毛病。’


    ‘我明明隻想過平靜的生活,默默地變強。’


    ‘為什麽……為什麽病魔要找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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